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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月明贯心铁戕,鹞鹰落夜幕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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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孙在后面赶了一路,可两条腿的人怎赶得上四条腿的马。手上端着的强弩,虽然平射时不管威力还是射程都在弓箭之上,可对方一队轻骑又怎会做那固定靶子等着他们射击。倒是韩啸川领着这队白马义从,时不时的一轮箭雨抛射,给追击的冯孙造成了极大困扰,尽管是胡乱的射击,也总有倒霉鬼被下落的箭矢穿个通透。

    韩啸川并不着急提速,反而故意就这么不紧不慢吊着冯孙,在遭袭的短时间内便能组织起反击,若是让这支队伍回营,对于正在冲营的百里而言,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冯孙终于发觉情况不对,大营中愈渐强烈的厮杀之声传来,至山崖上尖啸声骤起,终于放弃了追击,赶紧调转兵马回营支援。

    江湖上人尽皆知,气息越绵长,则一般内功越是深厚,方才山崖上传来的数道尖啸之声,叫冯孙不寒而栗,若是世子殿下因为他贸然出击而遭遇不测,那可当真百死莫赎。

    “二当家,他们似乎掉头走了。”

    韩啸川一行三百余骑又跑了一段,身边有游骑哨探来报。

    “想追便追想走边走?真当我韩某泥捏的不成?查点一下箭囊,随我回头追击!”

    “报告,人手约有余箭五支左右,只是硝石等引火之物已消耗殆尽。”

    “此去杀人,不放火!”

    “可二当家,敌军突然回头,恐有埋伏……”身旁答话得亲信听闻韩啸川指令,有些迟疑,敌方配有硬弩,一旦找寻地点布下阵势,巧妙设伏,那便同界桥之战麴义八百先登破公孙伯圭一万白马义从一般。

    “无妨,依萧少所言,此时敌将当已知晓营中惊变,若还有护主之心,便只管全速回营支援,况且就相距几里,转瞬便赶上,如何有功夫做精细布置。”

    言罢,拨转马头,领麾下轻骑追击而去。

    若在平时,冯孙自然不至于忘了防备这支骑兵返身来袭,甚至会佯装撤退诱其来攻,可这回不一样,出事的可是贵为河间王世子的司宇,用不了多少年头,便会成为未来的河间王,甚至,威慑中州炎京的那把龙椅,他如何不焦急。

    待蹄声渐近,呼哨四起,冯孙惊恐回头,又一轮箭雨洗过,身边精锐近卫十去一二,还未来的及整顿队形,雪亮的剑芒已至眼前。

    尽管面对的是一员小校收拢起的残兵,百里仍没有一丝大意。世人皆知白马义从骑射无双,却不知晓界桥之战白马义从的两千残军,险些冲杀了袁本初的大寨。

    冲阵之势,锋锐如镞。

    把守粮仓的残兵,在骑矛一轮冲势下便已七零八落,那员小校更是一个照面便被百里掌中铁矛贯了个通透,白马义从却并无一人折损。余下几人刀口险还,哪还敢反抗这支无敌之师,早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

    百里将铁矛挂于鞍上,取出火折子,引起明火,掷于那堆积如山的粮堆,手下纷纷学样,熊熊烈火顷刻间便将整座粮仓吞噬。百里望着这般光景,不动声色,眼瞳中却映出了燃烧的炽热火焰。

    山崖间的数十道黑色人影,裹挟极大的冲击之势落入主帐,带起的气流将围拢的一些雪隼帮护卫震退开去,迎面的几人在此冲击之下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甫一落地,双方便无任何话语,直接抽刀拼杀起来。可这数十不速之客的武艺,显然要高出雪隼帮这些纨绔子弟不少,以三倍之数对敌,竟然落于下风。客栈护卫也不讲配合,只各自为战,以一敌三仍有余力,若不是那些恼人的鹰隼借着夜色时不时俯冲下来骚扰,只需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将这些学艺不精的公子哥屠个干净。

    饶是如此,雪隼帮这边仍旧很快出现了伤亡。

    客栈护卫压得雪隼帮众节节败退,阿柒刀未出鞘,只凭刀鞘便将身前几人头颅敲开,红白之物撒了一地。待撇开周遭雪隼帮众,大步踏入帐内,却是一片漆黑,只帐外燃烧的营寨映在帐上,带来些许光亮。

    司宇虽不能说临危不乱,总还有些机谋,见对方袭营势如破竹,目标明确,直奔他而来,自知难以抵挡,早早便将帐内灯火尽数熄灭。一来主帐庞大,黑暗之中屏息凝神,对方便难以发觉其所在,若细细搜索,则可拖延时间,等待冯孙率兵来救。

    虽说一时间压制了雪隼帮众,留给阿柒的时间仍非常紧迫,踢开脚边的杂物,看来不仅仅是灯火,便是营帐内的杂物陈设也被司宇尽数打乱,旁的不说,作为一军主将在这种形势下,盏茶功夫便能做出如此应对,也算不错,纨绔是纨绔,却并非无能。

    帐外帮众已经发现了突出包围圈的阿柒,奋力拼杀想要入账保护世子殿下。

    来不及仔细搜索了。

    阿柒摆开架势,一手搭上刀柄,闭上双眼,呈拔刀姿态,凭借内息感受周遭,忽而察觉到异样,眉头微皱,环刀于电光火石间已铿然出鞘。

    一道耀眼的刀光径直斩出,便如夜空之弧月,将身前所存事物尽皆划为两分。

    刀芒闪过,主帐顶棚连同底座木架,左右分为两半,夜风吹起,缝隙间透进点点炙热火光。

    不远处,一方案几断为两截,断口光滑平整,失去支撑后各自倒塌,露出了案几后躲藏着的身体,此时也早已连同案几一道被拦腰一刀两断,借着火光,隐约可以辨认出郭途那张惊恐的脸。

    “啊——”

    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却是一名胡姬正在郭途侧后方,刀芒几乎擦着她而过,险些殃及。许是见郭途死状凄惨,面对死亡威胁惊恐万状,克制不住地喊出声来。

    这一叫不打紧,那世子司宇与另一名胡姬也正躲藏在她身旁,若是阿柒循着声响找来,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司宇急中生智,倒也狠得下心,暗自发力,将两名胡姬分别推出,还施上了弹剑鹰飞的巧劲。两名胡姬皆是不曾习武之人,被这股大力推出,直往阿柒这方向撞来,一路撞倒了许多杂物,弄出声响,司宇自己却往旁边一滚,就势从大帐被劈开的缝隙处滚出帐外。

    阿柒习的是出手法,所有剑势皆在拔刀出鞘一瞬,如今斩错了人,想再蓄势斩出一刀已是来不及,而突入路线被司宇推来的胡姬所阻,即便提刀将她二人斩杀,也无济于事,便由着二人撞到身前昏死过去,自己腾身跃起,向着司宇所逃方向追击。

    方才追出帐外,却见夜空之中如流星般绽开火光,知晓是撤退信号,不远处雪隼帮众顾不得抵抗客栈护卫,舍生忘死赶至司宇身边,用血肉之躯将其护在当中。

    “殿下莫怕!冯孙前来救驾!”

    人未至,声先闻,随之而来的还有稀疏的数十发弩矢。但听闻甲胄撞击之声,当是又收拢了不少残兵。自知良机已逝,阿柒也不强求,挥刀拨开弩矢,一声口哨,客栈护卫便随他一道,施展身法,向帐外掠去,司宇等人惊魂未定,又有赶来支援的百里一行箭雨压制,自是不敢追击。

    大帐内,寒风拂过,一窈窕身影现于昏倒的胡姬身前。

    “倒是两个好坯子。”

    轻烟散尽,那窈窕身姿连同两名胡姬一道,失了踪影,无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