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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论李煜词者,喜欢将其词分作前、后二期,认为这二期的作品无论在风格或内容方面,都有很大差别。
大部分词论家认为其前期作品,享乐淫靡,一无足取。后期作品,则因其经历亡国之痛,所以具有深度的内容和高度的艺术表现,但是又讽刺其词所表现出的情绪“伤感”“不健康”。实际上,李煜无论前期或后期作品,都有一份用全心去倾注的纯真深挚之情。
例如其前期的作品《长相思·云一緺》:
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这首词首先在上片描绘女子的穿着,打扮与形体,下片是情景交融,最后一句“夜长人奈何”的叹息,使人联想到这位“淡淡衫儿薄薄罗”的深闺弱女,不仅身体上不堪这秋风秋雨的侵袭,而且在心理上更难以禁受这凄冷气氛的包围。
整首词言词浅近,笔调自然,修饰不多但却让人感受到浓浓的愁意。
又如其后期的词作《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这首词用缺月、梧桐、深院、清秋,这四种景物渲染出一种凄凉的境界,反映出词人内心的孤寂之情。词人作为一个亡国之君,一个苟延残喘的囚徒,用极其婉转而又无奈的笔调,表达了心中复杂而又不可言喻的愁苦与悲伤。
这两首词都是写“离愁”,都是委婉含蓄地抒发自己真挚的感情。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曾说:“尼采谓:‘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
例如《乌夜啼·林花谢了春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该词自“林花”之谢,直写到“人生长恨水长东”,由微知著,由小而大,转折自然,语气直率,但是生命的短促无常,生活的挫伤苦难,皆在“林花”与“风雨”的叙写中,做了极为深刻也极为真切的表现。接着由“胭脂泪”一句拟人叙写,将“花”与“人”合而为一,最后归结于“人生长恨水长东”,写尽千古以来苦难无常的人类共有的悲哀。
这首词描写的由林花红落而引发的一切生物的苦难无常的哀感,是由于其自身经历的一段国破家亡的惨痛遭遇,并非是出于理性的思考和观察。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认可,李煜写词全出自深情的直觉体认?
李煜作词还喜用流水不回头来比喻往事与寄托哀思。如《浪淘沙·帘外雨潺潺》中结尾用“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乌夜啼·林花谢了春红》中“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中“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等句,无一不是李煜词中佳句,也无一不是自沉郁悲哀中显现出雄放的气质,词人气象的开阔,眼界的广大,在《花间》词中从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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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今日,南唐五代温、韦、冯、李四家词都赏析完了,这四家在词发展中的地位与影响,引叶嘉莹先生的话,说:“温庭筠为唐代词人中以专力为词之第一人,且能以精美之名物与喻托之传统相结合,使词中境界于歌筵酒席之艳歌以外别具一种精美幽微之致,使人产生可以深求之想,为词之演进之第一阶段。韦庄以清简劲直之笔,为主观抒情之作,遂使词之写作不仅为传唱之歌曲,且更进而具有了抒情诗之性质,为词之演进之第二阶段。冯延巳词虽亦为主观抒情之作,然不写感情之事件而表现为感情之境界,使词之体式能有更多之含蕴,此为词之演进之第三阶段。以上三位词人,其风格成就虽各有不同,然而自外表观之,则真所写似仍局限于闺阁园亭之景,相思怨别之情。独李煜之词,能以沉雄奔放之笔,写故国哀感之情,为词之发展中之一大突破,其成就与地位皆有值得重视者。”故王国维曾云:“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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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起应该写宋代的词作赏析了。我在十几岁时读的第一本整本的词集是李清照的《漱玉词》,但是我个人更爱晏几道的词,还用其词写了篇小说《折子戏》。三十岁后喜欢周邦彦的词,爱北宋词胜过南宋词,因北宋词更“天然”,南宋词更“雕琢”。但是,无论与否会公平客观的写出自己的阅读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