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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宋三百年既是词的盛世,也是理学的天下。
宋词的特质是具有格律美、生活气息浓郁以及极具音乐性这三个特点。
宋代理学是宋代哲学的主流,是儒家哲学的特殊形式,又可称为道学。因理学家主要讨论的内容为义理、性命之学,故称为理学。是融合佛、儒、道三教三位一体的思想体系。
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学体系,并行于宋代,也从另一个方面,体现了宋朝的包容。
宋代理学家是反对作诗和作词的。但是,在实际行动上,却还是既作诗又作词的。
钱钟书先生形象地描述了他们这种行为。他说:“道学家还是手痒痒的要作几首诗的,前门撵走的诗歌会从后窗里爬进来,只添了些狼狈的形状。”
大部分理学家遑论作词了,连孔子老人家重视的诗写得也委实不敢让人恭维。只有极少数的理学家能作出好诗,朱熹就是一位,但其词写的实在不出色。另一位诗、词俱佳的理学家则是元代的著名理学家刘因。
因为刘因并不是宋代人,所以不在文章里讨论了。
兴起于唐五代的合乐歌词,是一种新的文学体裁,它摆脱了文“载道”,诗“言志”的传统规范,自由抒写作者的真情实感用以自娱。所以用道德标准或政治标准来衡量词,会显得格格不入。
例如《瓮牖闲评》记载:
“程伊川(程颐)一日见秦少游(秦观),问:“‘天若有情,天也为人烦恼。’是公词否?”少游意伊川赏之,拱手逊谢。伊川云:“上穹尊严,安得易而侮之!”少游惭而退。
这段话的大意是说,程颐问秦观,“‘天若有情,天也为人烦恼’是你写的吗?”秦观以为程颐欣赏这句词,就谦逊的表达谢意。程颐说:“上天如此尊贵,怎么能够轻易埋怨天指责天?”秦观很惭愧。
首先,程颐对秦观词句的理解和批评,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其次,《诗经·小雅》中就有许多诗句埋怨天指责天。如,“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敷于下土。”等句。
程颐虽然对诗、词有鄙视的偏激之论,但是儒家的圣人孔子对《诗》很重视。他说,“不学诗,无以言”。
宋代理学家朱熹,不但学识渊博,思想通达。他一方面主张深研义理,另一方面也从事文献考证。他作《诗集传》,驳斥了自汉代传下来的《毛诗小序》,对《诗经·国风》中男女言情的作品,破除了汉儒曲附政治的评论,肯定其实是“男女相悦之词”。
朱熹的《朱文公文集》中,诗作占了十卷,约一千一百五十首,绝大多数具有诗的意境韵味,且有少数佳作。如《拟古八首》之三:
上山采薇蕨,侧径多幽兰。
采之不盈握,欲寄道里艰。
沈忧念故人,长夜何漫漫。
芳馨坐销歇,徘徊以悲叹。
之七
夫君沧海至,赠我一箧珠。
谁言君行近,南北万里余。
结作同心花,缀在红罗襦。
双垂合欢带,丽服眷微躯。
为君一起舞,君情定何如。
从这两首诗里有楚《离骚》的韵味,《古诗十九首》的风格。
又如:《秋兰已悴以其根归学古》诗:
秋至百草晦,寂寞寒露滋。
兰皋一以悴,芜秽不能治。
端居念离索,无以遗所思。
愿言托孤根,岁晏以为期。
这首诗具有魏晋诗的风格韵味。
还如《九日登天湖,以“菊花须插满头归”分韵赋诗得归字》诗:
去岁潇湘重九时,满城寒雨客思归。
故山此日还佳节,黄菊清樽更晚晖。
短发无多休落帽,长风不断且吹衣。
相看下视人寰小,只合从今老翠微。
这首诗旷逸宕折,通首浑成,的确是一首佳作。
方回《瀛奎律髓》中,评论这首诗说:“予尝谓文公诗深得后山三昧,而世人不识。”所谓“深得后山三昧者”,指其瘦劲宕折之致也。
朱熹诗虽好,却不善于填词,质量不是很高,但也有佳作。如《鹧鸪天·江槛词》:
已分江湖寄此生。长蓑短笠任阴晴。鸣桡细雨沧洲远,系舸斜阳画阁明。奇绝处,未忘情。几时还得去寻盟。江妃定许捐双佩,渔父何劳笑独醒。
又如《水调歌头·次袁机仲韵》:
长记与君别,丹凤九重城。归来故里,愁思怅望渺难平。今夕不知何夕,得共寒潭烟艇,一笑俯空明。有酒径须醉,无事莫关情。
寻梅去,疏竹外,一枝横。与君吟弄风月,端不负平生。何处车尘不到,有个江天如许,争肯换浮名。只恐买山隐,却要练丹成。
这两首词都写得清逸空灵。“鸣桡细雨沧洲远,系舸斜阳画阁明”,写景清丽如画。“今夕不知何夕,得共寒潭烟艇,一笑俯空明”,颇有苏东坡词的意境。
总之,在宋代,词很昌盛,理学也很昌盛。理学家们在理论上是鄙视“侧艳”之词的,在行动上也会偶尔填几首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