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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薏听闻景云瑶的话,心中一惊。毕竟景泽枫并非景天佑亲子一事,在如今的世上唯有她自己清楚,连其生父八贝勒乌尔答鸿时都不知晓。不过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景云瑶的这句话,沈从薏便也先安了心,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云儿倒是细心,这般关心你大哥哥。”
景天佑笑笑,拍了拍景云瑶的肩膀,接着道,“云儿,这位是你的二妹妹,景雪瑶。雪儿与你同岁,你是正月里的生辰,她是腊月的。”
“大姐姐。”沈从薏深谙见风使舵,身为其女怎能不学会一二。这会子在景天佑面前,景雪瑶自是使出浑身解数,拉着景云瑶的手便不松开,全然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与刚刚好像换了个人一般。景云瑶倒是微笑应对,一言一行皆显露长姐的淡定和从容。
后景天佑又分别给景云瑶一一介绍他的这些夫人姑娘和少爷。三夫人温晴茵人如其名,温和有礼,无论性子或长相都与太夫人温又容十分相似,眉清目秀的,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而之前身着桃红洒花袄并在外院与景云瑶有口舌之争的姑娘名为景月瑶,被唤为“雨儿”的名为景云瑶,两女皆为温晴茵的女儿,之间相差三岁。四夫人敖媚仪虽为蒙古女子,却身段极为妩媚,上身一件玫瑰紫缎子水红棉袄,绣了繁密的如意纹,衣襟上皆镶真珠翠领,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丽碧桃,娇艳无比;其女景雁瑶,年岁虽小,却与她一般缀珠翠无数,一团珠光宝气;两弯柳叶吊梢眉,凤眼星眸,朱唇皓齿,小时便如此,长大了还不知是怎样的美人胚子。五夫人乌尔答桑柔,虽是出自贝勒府,却是最最急性子的,什么话都藏不住,所以最不得景天佑的心,景天佑对其的介绍也是一带而过。不过其子景泽渊年方五岁,一张巧嘴却时不时引得众人一阵大笑,温又容是欢喜至极的。
五位夫人认识过后,景天佑便一脸欣喜的拉着景云瑶的手,来到了靠右边的末位上,那里端坐着的,正是景天佑如今的专宠,来自新疆的六夫人姬无双。姬无双年岁与景云瑶和景雪瑶一般,见景天佑引着景云瑶过来,便盈盈起身,腰上流苏发出轻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景云瑶这才好好打量了姬无双,同时心中感叹,若她是景天佑,也会毅然决然的为这般倾城的女子而拜倒。
姬无双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只淡扫蛾眉,薄粉敷面,便明艳不可方物。她对着景天佑和景云瑶微微颔首,浅笑道,“云儿既与我年龄相仿,日后可要多多走动,不能生分了才是。”
“六娘客气,云儿日后还要六娘多多照顾呢。”景云瑶这般说着,还拉起了姬无双的手,对她绽放嫣然笑意。之前的几位夫人,景云瑶都是点到即止;但到了姬无双这里,景云瑶却极为反常的显示出与她的亲近,这倒是让景天佑又惊又喜。
姬无双也明显的惊讶了下,后反握住景云瑶的手,明眸微动。景云瑶发现她朱唇微抖,似乎情绪激动,便想到她的出身不好,入府时间短又无子嗣傍身,虽如今得宠,却难免孤单清冷了些。即使自己“大病初愈”,之前又一直在冷.宫一样的松柏苑,但如何都是景府的嫡长女,这般重视她,她难免有些铭感于心。在这一刻,景云瑶突然发现,如果能和面前的姬无双连成一线的话,日后对付沈从薏也容易些。
家宴设在前院的厅堂之中,景天佑向景云瑶介绍家人的工夫,已经有婆子过来通知用膳了。一干人等便出了延寿苑,三两成群的自游廊过垂花门向前院而去。温晴茵如常侍奉在温又容和景祥隆身旁,哄得一双老人眉开眼笑;桑柔拉着景泽渊和景泽枫陪伴在侧,多有不自在;敖媚仪与景雁瑶一起,这对母女向来高傲的很,鲜少与他人同行;景天佑则与姬无双、景云瑶和景泽岚走在前方,景泽岚渐渐少了戒心,也在景云瑶的带动下和景天佑说了几句话,虽童言稚语,不过总算关系进了一步,也让景云瑶颇为欣慰。
景月瑶和景雨瑶这对姐妹花,虽手拉着手,但脸色却俱是难看。月瑶不满雨瑶对景云瑶亲近,雨瑶不满月瑶所作所为;二人虽同为一母所生,心意却离得愈发远了。沈从薏特意拉了景雪瑶在身边,避开桑柔和景月瑶,一对母女走在最后面,一直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
让景云瑶意想不到的是,京安大药房的大姑姑景康雅和其夫君聂锦浩居然已经等在前院,身后的丫头小厮或拎提盒,或抱大箱,还真是准备了不少东西。景云瑶细细看来,那提盒为描金大漆盒,大箱更是名贵的缠莲八宝彩金紫漆大箱,一看便知是赏赐的物件。看来为了这家宴,短短时间内,景天佑还真是用足了心。
“这是你大姑姑,大姑父。”景天佑喜气盈盈的牵了景云瑶的手上前,景云瑶也乖乖福了身子问了安。景康雅和聂锦浩是商贾之家,并非朝臣,性子也就温和许多。景康雅未语先笑,随手拢了拢一头青丝,颔首道,“这云儿可是出落的愈发好看了,颇有当年大嫂嫂的风范,怪不得大病初愈,大哥哥便如此疼爱了。只是……”景康雅上下打量着景云瑶,口中啧啧道,“衣裳色彩暗了些,也旧了些。这便是大哥哥的不对了,好好的女儿怎生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云儿也到了待嫁的年岁,大哥哥可要注意些呢。”
沈从嫣从前便与景康雅有些交情,毕竟沈从嫣爱好药理,便常常去京安大药房。一来二去的,二人感情便好了起来。如今景康雅见景云瑶这般朴素打扮,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也暗暗替沈从嫣不值。
景云瑶就等着有人开头说这衣裳的事儿,结果那六位夫人全都没有提到,好在这会儿景康雅开了这个头,她也便红了脸色,垂头绞着手帕,道,“大姑姑见笑了,云儿大病初愈,气色不佳,穿着太过耀眼的话,倒显脸色苍白了。”
景云瑶的话给了景天佑和景府人一个很好的台阶下,但可也听到温又容的心里头了。若不是景康雅那句“无心之言”,她都没有仔细看了景云瑶的衣裳;什么气色不佳,明显是搪塞的话,今儿可是专门为她置办的家宴,她怎会不好生装扮一番,明明就是没有穿得出去的衣裳!这十八年,五两的月钱她从不少给。松柏苑也算是有两个主子,那便是每月十两。这银子,都到了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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