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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府内里布置倒是颇为妥当,院与院之间的布局基本都是相对。几人打紫竹苑上了游廊,一路经过温晴茵和桑柔的红梅苑、敖媚仪的千柳苑,再向前便是庄严肃穆的景家家祠。祠堂的路口左转,过一道垂花门,再向前没多远,便是景府的西花园到了。
从前沈从嫣的松柏苑便是在西花园与北亭小榭其间,如今到了西花园,便也是离松柏苑没几步路了。此时正值盛夏,前几日又才落了雨,这会子花花草草的,都甚为干净艳丽,入眼便觉身心畅快,似乎在炎热之中平添几分凉意。几人先上了白石拱桥,那拱桥上的石狮子造型惟妙惟肖,景泽渊年纪小,摸上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那石狮子活过来咬他一般。桥底便是蔓延水面的绿意,偶尔映出点点白的粉的荷花。只不过那荷花盛开的极少,多是小小荷尖,看着倒也可人。
声声蛙鸣入耳,引得富察巴顿再度诗兴大发,开口便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哎?巴顿哥哥今儿的词儿可是不应景了,”还不待富察巴顿说完,景雪瑶就莞尔一笑,接着他的话说道,“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明月?况且咱们这儿是景府,也非乡下,巴顿哥哥这回可得认输了。”
“莫不是雪瑶妹妹有更应景的?”一提到和诗词有关的事儿,富察巴顿就甚为上心,这会子颇有兴致的问景雪瑶道。
“好,巴顿哥哥且听着,”景雪瑶清清嗓子,红潮微晕,嫣然巧笑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二姐姐这杨万里的诗,倒是真真儿应了此情此景。”景月瑶忙在一旁接话吹捧道,“巴顿哥哥不认输,我们几个都不依呢。”
“雪瑶妹妹这首《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也不甚应景啊,我哪里要认输,妹妹们看,这桥底的荷花,盛开的极少,又哪里来得别样红呢?”
景雪瑶登时哑口无言,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景月瑶才想开口帮景雪瑶圆场,却不成想一直不声不响的景雁瑶居然开口便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雁妹妹这诗,也是杨万里的,名为《小池》,倒是极为应景了。”景雨瑶抬手指了指水面上的荷花,众人抬眼望去,多半都点着头,称景雨瑶所说有理。其实景雨瑶这话是对着景云瑶说的,只不过她倒忘记了,景云瑶哪里如她们一般对诗词有如此的造诣。
“嗯。”景云瑶可不晓得这许多诗句,她不过才开始学习《诗经》,这时候插不上话,心中正有些闷闷的。
“不错,不错,雁妹妹小小年纪,居然便有此良才,日后定然不可小觑。”富察巴顿夸了景雁瑶几句,景雪瑶就又嘟起嘴来。好在景月瑶还在景雪瑶身旁,便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的背,她总算才收敛了一些。
景雁瑶不去答富察巴顿的话,反而一个人走在前头,下桥便上了石子路。景云瑶见终于有人不肯留在这里暴晒了,忙开口道,“这会子日头大,咱们还是往前走走,找个凉亭驱驱暑气吧。”
“大姐姐说的极是,我们便去西面那小凉亭吧。”景雪瑶伸手探了探额头,只在拱桥上晒了一会子太阳,不想居然这般炎热,也是口干舌燥的很。待几人到了小凉亭坐稳,景雪瑶便微微咳嗽起来。
咳嗽多由风寒所致,但这炎炎夏日,何故会如此呢。景云瑶细细观察景雪瑶的神色,但见她额头汗珠是几个姐妹之中最最多的,眼神也开始微微涣散,胸口上下起伏波动微大,似乎有些窒息的前兆。
可偏偏这几个姐妹游园时候,又谁都没有带着丫头来。景月瑶似乎也发现景雪瑶的不对劲,关切问着,“二姐姐可是不舒服?莫不是中了暑气?”
“无妨,无妨,”景雪瑶摇摇头,再度探手一拭细汗,“不过是有些口干。”
“大姐姐精通医理,不如让大姐姐给瞧瞧吧。”景雨瑶拉了拉景云瑶的衣袖,眨着一双水灵大眼,在景云瑶和景雪瑶之间滴溜转着。
景云瑶颔首的工夫,便将手搭在景雪瑶的脉上,细细听着。周围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神情紧张的望着景雪瑶愈发苍白的脸。景云瑶虽阖目听诊,眉头却是愈发蹙在一起。都说这景雪瑶是恩宠满身,为何却有这脾胃虚寒的毛病,莫非她是书中所谓的阴寒体质?
半晌,景云瑶放下手,摇头道,“恐怕今日是赏不了花了。二妹妹身子微微有些虚弱,该回去好好休息才是。对了,二妹妹,你若得空,让爹给你开上几副方子,你似是阴寒体质。”
“大姐姐何出此言,二姐姐如何会身虚呢,”景月瑶立即噼里啪啦的如连珠炮一般开口道,“几个姐妹中,数二姐姐身子是最最好的,从小到大甚少生病,不知多强壮。”
“许是我医术浅薄,还是让爹来听脉比较稳妥。”景云瑶也不急,只慢慢回了景月瑶道。
“大姐姐说的有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咱们还是先回……”不想景雨瑶的话还没说完,景雪瑶却头一歪,晕倒在一旁坐着的富察巴顿怀中。几个姑娘家顿时乱作一团,还好富察巴顿在,他好歹是个男子,立即开口道,“不要慌,离这里最近的别苑在哪儿?”
“往上走便是松柏苑,是大姐姐从前的住处。”景雨瑶开口道,这会子工夫便急出一头汗。
“我先带雪瑶妹妹去松柏苑,不知景老爷在不在,你们速速去寻了来。”富察巴顿说着,横抱起景雪瑶便起身离开。景月瑶连忙也跟着一起走道,“巴顿哥哥不熟悉路,我来带路便是。”
“雁妹妹,渊儿还小,你先带他回红梅苑找五娘吧,我与雨妹妹去寻爹爹和二娘。”景云瑶的确不解景雪瑶为何会突然晕倒,以外症看来,她应该并非中了暑气,但她的内症也的确不至于眩晕,看来这件事情真是颇有些怪异。
景雁瑶自然不想这会儿回去,她本想出来看好戏的,谁承想,戏还没开演,景雪瑶就先倒下了,花也没赏成,实在是无趣的很。见景雁瑶悻悻的拉着少不更事的景泽渊,两人沿着阴凉地儿离了去,景云瑶才和景雨瑶一起一路小跑,一个去钟离苑寻了景天佑,一个去紫竹苑寻了沈从薏。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景天佑和沈从薏便双双带着一脸的焦急心疼到了松柏苑。这会儿的松柏苑算是建设的七七八八,因地上按照景云瑶的意思并无铺石子,所以两人的衣裳上多多少少沾了些黄土,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雪儿如何好好的就突然晕倒了呢!”景天佑心急如焚的推开挡在床前的景月瑶,富察巴顿见了,也向一旁闪了闪。景天佑给景雪瑶切脉之时,还问了问景云瑶病况如何。景云瑶自是如实相告,景天佑沉默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一脸不解的望着众人,喃喃道,“身子是有些虚,不过的确不至于晕厥。我的诊断与云儿的诊断是一般的,这究竟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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