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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泽枫给了这样大的台阶,景雪瑶也不是傻子,自然就得下。况且见富察巴顿和陀瑾这架势,自己上去也是受气包,还不如去了景天佑和景泽枫的那只龙舟上,好歹那上面的两个男人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景云瑶素日里的爱好就是和景雪瑶斗嘴,看她那气到番茄色的脸;不过今日她倒是将目光放到了沈从薏身上。但见沈从薏不但没有分毫的气愤,反而还欣慰的松了口气,心中那个猜想愈发得到了证实。
看来在将军府的两位少爷莅临后,所有事情都有了极大的转变,包括沈从薏的想法。景云瑶还算计着的时候,但觉手上一紧,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剧烈的摇晃。她的心狂跳起来,倒也如陀瑾一般,紧紧抓着章青云,一张清秀笑脸顿时苍白无比。
“阿娜妮,别怕,”章青云搂紧了景云瑶,望着一旁卖力摇动船桨的家丁小厮们,喝道,“不求第一,都稳当着点!”
章青云的怀抱很温暖,让人感觉很踏实,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让景云瑶无比的安心。回想起从前与景天佑温存之时,他身上也是一直带着些淡淡的草药味,只不过相处那么久的日子,却从未有过一刻如现在这般的安心。
章白玉侧眼瞧着这二人,却愈发看不懂景云瑶。从她行为看来,她的确是在吊着章青云,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可她脸上露出这样依恋信任的神情,若不是真情流露,便是演技太好了。
岸旁观战的夫人姑娘们此时也都沸腾起来,素日里的矜持一分全无,挥舞着锦帕喊着加油。这自然是景祥隆想看到的,平常日子这些姑娘们都太拘谨了,难免有能让她们真真正正释放自己的时候。阿桂呵呵笑着。边品茗边道,“景大人不愧得皇贵妃娘娘宠爱多年,教育子女的方式都那样与众不同。”
“若是这样的年岁便要她们深沉,那不是白白年轻了一把,”景祥隆也笑着回道,“她们还小,该是有活力的时候。”
这赛龙舟的结果很快便揭晓,因为章青云的那声命令,将军府的龙舟理所当然的做了第二,不过是倒数第二;倒数第一的是富察府的龙舟。因为陀瑾属实胆小,巴顿也生怕有闪失,所以龙舟滑行的速度倒是与素日里河上卖唱卖舞的小舟一样悠然。最先回到岸边的是景天佑的龙舟。后面紧跟着八贝勒鸿时的,再然后是聂锦浩的,还有几个药房学徒的。景雪瑶是被景泽枫背下龙舟的,一双脚才着了地,身子几乎立即瘫软。呕吐不止。
“雪儿!”景泽枫毕竟也是见习医生,这会儿连忙将早便备好的药丸塞入景雪瑶口中,又差小厮取了水,让她再三漱口,景雪瑶这才好了些,只不过脸上的妆容花了。衣裳上也是狼藉一片,早已风采不再。
“哥哥,”景雪瑶才稍稍清醒些。便有气无力的抓着景泽枫的手臂,虚弱追问道,“我是不是丑了?”
“雪儿说什么胡话,我们雪儿怎么会丑。”景泽枫说着,拿出帕子以水帮景雪瑶擦光了脸上的妆。这样看来,景雪瑶与景云瑶倒是有了七八分的相似。想来也是。沈从薏与沈从嫣本就是双生子,云瑶雪瑶又是同父,长得像是理所当然的。
景雪瑶被景泽枫背着到了一旁休息,洗尽铅华的她看起来倒是别样的好看。章青云在一旁盯了半天,方才恍然大悟的对景云瑶道,“我就说雪瑶怎么看着这样眼熟,原来竟是像极了你。”
景云瑶不自然的笑笑,开口道,“一家人,自然都是像的。”
之后的赏花会,尽管景天佑担心景雪瑶,要送她回家休息,可她却坚持一定要去。沈从薏也随着景雪瑶的性子来,还帮她说了几句话,景天佑无法,就只得让她跟着,景泽枫全程护着。夕阳西下之时,一行人便说笑回了景府,而晚膳早已备好,用过晚膳后,将军府和富察府的才坐着辇轿离去,而八贝勒一行则宿在了龙凤苑。
这次探亲,共是三天的时日。第一天结束后,鸿时就已经腰酸背痛了。尽管是马上民族,但他常年养尊处优,年岁又大了,赛龙舟这样拼体力的活计是再不如当年了。
景福雅喂索伦图吃糕点的时候,回头间看到鸿时正敲着肩膀,一脸的疲惫,便笑笑开口道,“夫君也真是的,其他龙舟都是家丁小厮卖力气划着,倒唯有你那只与众不同,你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纪了,还和年轻人拼个什么劲儿啊。”
“我就是不服老啊。”鸿时笑笑,又耸了耸肩膀,几步走到索伦图身边,蹲下逗弄着他。鸿时可是打心眼儿里疼爱索伦图的,他年近四十才有了这小贝子,自然是拿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夫君,你今天注意到没有,咱们陀瑾似乎很中意那个富察巴顿啊。”景福雅心细,一眼便看穿了女儿的心思。尽管索伦图是她的亲生子,但她疼爱这个女儿可是超过了索伦图的。毕竟无论是样貌还是性子,陀瑾都是第二个景福雅。
“闹出那样大的动静,想不注意到怎么可能,”鸿时说着,侧过头望望景福雅,目光中带了几丝无奈,“陀瑾就是像你。”
“夫君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夸我,”景福雅虽这样说,却没有一丝愧疚的意思,“不过我见巴顿那孩子性子温和,长相倒也不错,我也欢喜的很。”
“叫陀瑾过来,问问她的意思吧。”鸿时说着,将索伦图抱起,举得高高的。听索伦图又高兴又兴奋的叫着,他也笑的一脸幸福。
“陀瑾跑去念嫣苑寻云瑶了,”景福雅也起了身,蹲得久了双腿发麻,她使劲儿的跺了跺脚,后才道,“她倒是与云瑶这丫头一见如故。”
一听闻“云瑶“之名,鸿时立即挂上了一脸的疑惑,道,“我还记得前几年,云瑶和泽岚都是呆呆傻傻的,最不招人待见,被遗忘在景府的角落里;这次再一看,这两个孩子全然好了不说,云瑶还成了大哥哥的左右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云瑶的样子,的确看不出曾经有半分的疯症;泽岚寡言少语,眉眼间还有几分呆愣,看起来倒像是正常痊愈的,”景福雅思忖着,后才道,“我也是听闻底下丫头说,似乎一年前,闹过一次从嫣嫂嫂回魂之事,第二日,云瑶这丫头不但全然而愈,而且继承了从嫣嫂嫂一身好医术,只是谁都不认识了。”
“这事儿倒真也奇了。”鸿时抱着索伦图到了床边,一对父子玩起打滚滚来,不亦乐乎。
再怎么奇,如今也是他人之事,又与自己何干。景福雅也有些累了,便脱了衣裳躺在鸿时一旁,两人中间是玩累睡着了的索伦图。
鸿时望着索伦图那张可爱的小脸,却忽的问起其他来,“你今日可是瞧见桑柔了?”
“呦,夫君真是多情,还念着桑柔呢啊。”景福雅立即酸不溜秋的回了一句。
“桑柔好歹是多罗的好姐妹,我不过随口一问,夫人多心了。”鸿时憋红了一张脸。当初他的确有纳桑柔为妾之心,只不过景福雅早早知晓此事,楞将她嫁入景府,做了景天佑身边最不得宠的五夫人,这才断了他的念头。
“哦,原来如此,”景福雅怎会不知鸿时所想,当即嘴角一歪道,“桑柔毒害姬无双腹中胎儿,又嫁祸给云瑶。大哥哥让她关了禁闭,就在咱们后边的衍悔苑,只是想不到,她却一个想不开,疯了。”
“桑柔……疯了?”鸿时开口多问了句,语气中带了几丝悲戚。桑柔虽出身不好,却与多罗相处极好,因此留在王府;而鸿时与桑柔也算青梅竹马,有着二十几年的情分。他喜欢桑柔的帅真可爱,有话直说,不像景福雅,事事算尽,一丝亏都不肯吃。女人太聪明,便也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可不是么,枉费大哥哥让她忏悔的那番苦心。”一提起桑柔的名字,景福雅就满是不屑的口气。
“睡吧。”鸿时似乎再没心情开口,下地便吹灭了烛火。景福雅自然知道鸿时因何伤怀,虽心里嫉恨,但桑柔毕竟疯了,一个疯妇,还能与她争什么呢。带着这样的心思,景福雅安心地合了眼,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塡。可知我常—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羞花闭月花愁颤……”
鸿时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这样悠悠之曲。那歌声极尽哀婉,如泣如诉。鸿时蓦地瞪大了眼睛,这歌声,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他记得,那还是他初次去看戏,便是《牡丹亭》,而这曲儿,正出自那处。这也是他第一次教给桑柔的曲子,没想到桑柔虽疯了,却还这样清楚的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