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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自缢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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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因景云瑶一直默不作声,情绪看起来也并不好,醉竹十分了解这个主子,对她的心理也能猜出一些。这次怎么说也是景云瑶间接害了元香和曼文这两个丫头,而且从之前待寒烟和自己来看,景云瑶并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相反的,她善良,义薄云天,只要对她有恩的人,她定不负。如今害了这两个无辜的丫头,想必她心里一定是难过至极的,要不刚刚也不会对沈从薏说出那般话。

    醉竹素日里是不愿说太多话的,可今日,景云瑶的表情着实让她有些心疼,斟酌半天,她还是开口道,“大姑娘,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徒增后悔。况且,该如何做,大姑娘心里已经有了数,不是吗?”

    “唉,醉竹啊,平时你话最少,可到了关键时刻,只有你最懂我。”景云瑶先是唉叹口气,后对醉竹小声道,“素日里那些碎银子,我已经攒起来换成了银票,明日咱们便带着一百两银票和跌打药去瞧瞧那两个无辜的丫头吧。”

    “大姑娘这样有善心,日后定有好报。况且元香和曼文两个就算是给景府做一辈子的丫头,一个人也就几十两银子而已,大姑娘这样待她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醉竹开口规劝着,好歹让景云瑶的心里稍微好过些,她抬头望了望有些明晃晃的天,忽的感觉一阵眩晕。原来害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仇人,心中竟无半分快感,反而因为无辜连累到的人而无法心安。这一刻,景云瑶开始怀疑起来,从前的坚持究竟值不值得。

    “醉竹,我问你,如果一个人与你有深仇大恨……比如说。是杀母害兄之仇,这段仇恨,你可以放下吗?”景云瑶被晃的有些站不稳,好在醉竹机灵,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景云瑶的提问在醉竹看来并不难回答,她想也不想就答道,“若有人伤了奴婢的娘,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扔了这条命,也要把这个仇报了!”

    回答虽简单,但总算让景云瑶又有了从前的信念。醉竹说的不错。这仇恨不共戴天,自己不该再让任何情绪左右了!待乌尔答鸿时一来,她绝对让沈从薏从此永无宁日!

    元香和曼文两个痛得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而她们二人正被紫竹苑的一大群丫头围在中间。四下观察后,才发现那原来是紫竹苑的柴房,沈从薏竟是连丫环房都不许她们再迈进了,好像她们会脏了紫竹苑的房间一样。元香和曼文两个小心的打量着从前的姐妹们。才要开口,便听来一声声的嘲讽,像针一样狠狠刺着心脏:

    “姐姐,看不出来呀,从前姐姐在咱们面前可是最最清高的,怎么。如今也做了和红袖那贱丫头一样的事儿?”这话自然是对着曼文说的。

    “曼文姐姐算什么,元香姐姐才是真的厉害,本来与大少爷没什么关系的。自己偏偏跑去插了一脚,以为从此就能攀上高枝儿了。元香姐姐呀,妹妹劝你一句,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就是这个命了。也别想那些歪的斜的,你看看。这不是自食其果了么,你连大丫头都做不成了!”

    “怎么样呀两位姐姐,大少爷在床上是不是很勇猛啊?依我看呀,老爷还算好心的,若要我说,该把你们两个卖进八大胡同才成,你们肯定不用几日就是最红的姑娘了!”

    “可不是么,伺候男人这么有一手,自然红了!”

    “哈哈哈……”

    那些污言秽语,就这样直接的进了元香和曼文的耳中,她们如今浑身痛得就连动一下都难,又一日没有进一粒米,喝一口水,这会儿只得听着,无法争辩。这种折磨一直受到忆翠大吼一声,“你们不会自己找活干,嘴巴可是不闲着,是不是要我打你们几巴掌才成!”

    一群在柴房围着的丫头们便不欢而散,口中还嘀嘀咕咕着,似乎刚刚嘲笑的不够尽兴。忆翠忍着眼泪,将两人的晚膳端了过来,放在一旁后,先将两人侧着扶起,尽量不让后背着地,后才咬牙道,“元香姐姐,曼文姐姐,你们两位……受委屈了,只可以我人单力薄,当时根本不敢说一句话……可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我不舍得你们走……”

    忆翠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半晌才用袖子擦擦眼泪,一口一口的喂着两人吃饭,又喂了些水润润口后,曼文才用尽力气开口道,“忆翠……好好的,我们……都不在了,你……好好的……”

    “我这里还有些铜钱,平时咱们的份例我基本都寄回家里,这些铜钱是我攒下的,虽然少,应该够两位姐姐回乡了。今儿个我听大姑娘说,她会去求老爷让两位姐姐一直到身子好了再离府,这几天你们就好好养着,我会定时给你们送饭的,至于药……”

    “忆翠!忆翠!就知道你这小蹄子和这两个贱妇在一起!”沈傲珊不知何时过了来,拉着忆翠的手臂就往外走,“姑姑找不到你,正发火呢!她们两个都是带罪之人,你常和她们在一起,是不是也想被株连!”

    沈傲珊的声音随着她与忆翠的离去而渐渐遥远,曼文却痛苦的扬起嘴角,望着地面上那三十几个铜板,闭上眼的时候,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元香我们……活着就是连累……”

    “是啊。”元香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带着一脸的绝望之色。

    来到大户人家里当丫头的,基本都是家里人卖到这里来的,若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谁愿意卖女儿?如今她们带着这一身的伤、还有一辈子的耻辱回到家里,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不过是给家里又徒增不少负担,或许这次,还带着其他人的嘲笑,使得家里人一辈子无法抬头。隔着柴房的窗子,曼文发现,不知何时起,外头飘起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她动了动嘴唇,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道了句,“今年雪……多,家……家乡收成好,爹娘……不用卖妹妹了,真……真好。”

    第二日清晨,还不待夫子过来上课,景云瑶就带着醉竹往紫竹苑跑了。因为昨晚虽雪落无声,可今早一起来,她就觉得天格外的量,推开门才发现昨夜竟下了这样大的雪,伸脚一试,竟已到了小腿处,可见这大雪可是下了一夜。一想到元香和曼文两个丫头还在紫竹苑受罪,她这心就不安,便叫上醉竹,拿上银票和跌打药膏,以看沈从薏为名,便出发去了紫竹苑。

    紫竹苑静悄悄的,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梦一般,推门而入,除了粉妆玉砌的院子,这里一切如常。沈从薏早便听忆翠通禀说景云瑶来了,这会子忙从景泽枫卧房里出来,正迎上景云瑶。两人互相问安行礼后,景云瑶便开口道,“昨晚云儿可是一直没睡好,不知大哥哥如今身子如何了?”

    “唉,还能怎样,昨个儿你爹也真是下了死手,枫儿的身子……唉,没法说了。”沈从薏是当真心疼,眼泪都转眼圈儿了。

    “二娘别伤心,云儿这不带来了一个跌打药膏,是从前青云哥哥送的,对这伤极好用,二娘快拿去给大哥哥用吧,也能让大哥哥少受点苦。”景云瑶说着,将药膏推给了沈从薏。

    沈从薏收下后,又听景云瑶道,“昨晚云儿特意去求了爹,爹说让元香和曼文两个丫头赶紧养好身子然后赶出府,云儿便想着,不如云儿将余下两瓶送给她们,也好让她们赶快养好身子,合了爹的心意。”

    景云瑶知道,这会儿说景天佑什么,沈从薏肯定都是照办。果不其然,沈从薏虽听到那两个名字时候皱了皱眉,却也先将药膏交给忆翠,后自己在前头带路,边走边道,“那两个贱婢,昨个儿被我关到柴房去了。也是该着的,竟就下了一晚的雪,也不知是不是冻死了……”

    还这么说着的时候,柴房已经到了,景云瑶攥紧手里的药膏,眼见着沈从薏去推门。可沈从薏才迈进柴房一步,就尖叫一声,后动也不动的一直抬头看着什么。景云瑶心下一紧,跟着进去一瞧,却见元香和曼文两个,皆穿着布衣裤,外头染了血的衣裳接连起来,做了绳子,就那么吊死在了房梁之上。她们脸色苍白如纸,舌头长长的吐了出来,眼睛不甘的瞪着,好像有满口的冤屈无处去诉。

    景云瑶手中的药膏掉落在地上,给这极其安静的环境一个警醒。沈从薏忙拉着景云瑶出屋,后奔至前院,请了几个小厮来将这两个丫头的尸首放下。景云瑶有些无力的靠着墙壁,眼睁睁的看着昨天还鲜活的两个生命就这样在她眼前逝去,是她害死了这两个女子,她们甚至不给她恕罪的机会,就先走一步,带着对这社会的控诉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