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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沈从薏疲惫的摇摇头,没再说话,反而先将景雪瑶拉着进了屋。景雪瑶带着七分不安和三分疑惑的走在沈从薏一侧,却在进屋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俯身躺在床上的景泽枫。
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景雪瑶一辈子也忘不了,她几乎是立刻甩了沈从薏的手,飞奔到床边,跪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的与景泽枫对望。半天,她才咬牙切齿的回头问道,“娘,哥哥这是怎么了?”
“被你爹打的皮开肉绽,养了大半个月,如今已经好多了,也能下床走动,只是暂时还不能正常躺着。”沈从薏深吸一口气,一想到当时的情况,她的心仍旧提到了嗓子眼儿,半天下不去。
“哥哥在太医院事事顺心,在家又最是听话懂事,比念嫣苑那个痴儿好了不知多少倍,爹为何要打哥哥!”景雪瑶在富察府一直被压抑的性子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并且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沈从薏只得把当日的情况说了出来,眼见着景泽枫的头越来越低,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因为那两个丫头的死而自责,便停止了对元香和曼文的亵渎。可景雪瑶却口不饶人,一拍床边,嘭的一声,眼睛瞪得比牛大,“那两个贱丫头,居然敢勾引哥哥,真是死不足惜!”
“我的主母之权,则是在黄泽……黄泽残害玉璎珞的孩儿之后,被冠了个管教不严而剥夺了。”沈从薏把黄泽之事也全数告知了景雪瑶,一肚子的苦水,如今面对着女儿,她不再隐忍不发了,她忍得够久了。
景雪瑶只知道自己在富察府过的不好,哪里晓得沈从薏在景府的日子也是步步维艰。可她就是气破了肚皮又有什么办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况且如今她终于懂得“庶女”该在家中的位置。即使从前景天佑宠着她,可如今景云瑶可是有一重荷香格格的身份,又向来是景天佑的好帮手,她这个已经嫁出去的庶女,如何比得了风头正旺的嫡女呢。
虽然嫁出去不到一年,可景雪瑶的改变,沈从薏看在眼里了。若换做以前的景雪瑶,听了自己的那番话之后。一定会按捺不住的前去找景天佑算账,毕竟从前景天佑是宠惯了景雪瑶的。可如今,她的脸上竟有了思索的表情。后又抑制住了自己的任性。沈从薏不知道景雪瑶这番变化她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如果这就是成长的话,景雪瑶的成长之路未免太痛苦了。
“唉,算了,不说了。大过年的,你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该高高兴兴的。”沈从薏收敛了自己心里的种种苦楚,她也不想在景雪瑶的伤口上撒盐,毕竟刚刚见到景雪瑶的时候,以她多年的经验。景雪瑶那个表情是想对她吐苦水的,可如今,她竟然先入为主了。
景雪瑶陪着景泽枫起床出门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搀着景泽枫的手臂,小心翼翼的陪着他。沈从薏在一旁捂着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看着景雪瑶这样的成长,她心里高兴又难过。
送景泽枫回屋后。这娘俩终于得空在一起说说心里话。景雪瑶刚刚也见过了沈傲珊,沈傲珊对她亲近中带着恭敬。这是景雪瑶许久没有见过的状况了,心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沈傲珊如何懂眼色懂时机,适时的就退了出去,没有过多纠缠,给了这娘俩时间。景雪瑶一直到沈傲珊身影消失,才对着沈从薏道,“从前只听娘说过她够阴狠的,不想真的见到面后,一点都不觉得,反倒生出几分亲切来。”
“唉,可不是么,自打黄泽去了,你哥哥又栽了,我身边要是没有这么个说话的人儿,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沈从薏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哀婉。
“都怪女儿曾近年少气盛,不听娘的劝阻,如今作茧自缚,不能陪在娘身边。”景雪瑶说这番话的时候,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是真心后悔了,现在她才明白了景云瑶当初的狠毒用心,心中那个一直不解的问题也有了答案。她与陀瑾同时嫁入富察府,就相当于把她推入火坑,而这个正是景云瑶喜闻乐见的。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无用,只是有一事,你成亲前,我给你的东西,你可是用了?”沈从薏自然关心女儿的生活,尽管景雪瑶是她与景天佑生的,可也是她的骨肉,手心手背她都一样疼爱着,只是更疼景泽枫一些而已,毕竟景泽枫才是爱的结晶。
“用了,可是听说,成亲那一日的时候,景云瑶和……”景雪瑶四下看看,后声音小了不少,凑到沈从薏耳边道,“那个调香师王英俊,他们两个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样,居然闯进了新房,还打碎了那黄铜香炉。之前娘交给我的迷情香,我差苍耳在其中放了不少,真是可惜了……”
“放了不少?你让苍耳放了多少?”沈从薏立即一颗心提了上来,怪不得王英俊和景云瑶要那么闹一出,还打碎香炉了,原来是闻到了其中的味道。
“也没多少,娘要我日日放一小包,我实在等不了那么久,那一夜,香炉中是燃着四包的。”景雪瑶如实相告,却见沈从薏脸色愈发的铁青,直到后来,她恨恨的叹了口气,又瞧了她好几眼,才攥紧拳头道,“雪瑶啊雪瑶,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耐心呢,你可知道,定是那王英俊闻出了端倪,才和景云瑶合计演了那一出!我来问你,日后,陀瑾可是还有继续用香的习惯?”
景雪瑶摇摇头,自己知道错了,也低下头,不再说话。主意沈从薏已经帮忙出了,但自己不争气,搞砸了,这谁也怪不得。沈从薏见景雪瑶这样,也不忍心多加苛责,只又道,“我问你,这些日子,富察巴顿可是有与你同眠?”
景雪瑶不知道自己这一摇头,对沈从薏的打击有多大,她嫁出去虽不到一年,却还是个大姑娘,男方连碰都不碰一下。就算陀瑾再霸道,难道富察巴顿就不能顾念旧情吗?一念及此,沈从薏心中一股火忽的燃起,她一拍桌子,桌上的热茶都跟着颤上一颤,“好一个富察巴顿,他也算是与你青梅竹马的情分,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他也算对得起景府!”
“娘,别这样,他不想的,”景雪瑶却是极理解富察巴顿,尽管她也怨,可那是她的事,她不愿别人诋毁她深爱着的男人,“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陀瑾搞的鬼,而陀瑾背后的人是谁,你我都清楚,是二姑姑。二姑姑那样强势,本身就无法容忍纳妾的行为,这次之所以忍了下来,都是因为是皇上亲口赐婚。娘,我知道你心里也苦,所以我不希望你与二姑姑起了冲突,那样对谁都不好。”
“你二姑姑虽然性子爆了些,却没有这样的好算计,雪瑶,这一切的背后,除了一个景福雅,还有一个景云瑶。我现在可以十成十的确定,虽然不知道她从何处听说了我与她娘亲之事,但她这些行为,最终目的都是为报复我。雪瑶,你的出嫁,枫儿这一次的委屈,我觉得都与景云瑶脱不了干系。”沈从薏这话说的笃定,其实她心中早便有这个疑团,只是她一直安慰自己,景云瑶才清醒没几年,不可能查清那么多事实,而且当年的人事物,早已物是人非了。现在看来,她是低估了这个景云瑶。
“娘,据说今晚二姑姑一家就要来了,你千万要小心行事,决不可意气用事,再惹是非。”景雪瑶居然提醒起沈从薏来,毕竟她非常担心上次她窥探到的事情再度发生,若被有心人看到,那就是巨大的帽子,沈从薏一辈子也摘不掉。
“雪瑶,放心,有些感情,我会放在心里,除你之外,不再让任何人知道。”沈从薏的笑容有些凄婉,她又无端想起从前与乌尔答鸿时的风花雪月,后念起上一次见面,乌尔答鸿时对桑柔的想念和对她的怨恨,心就抽痛起来。
“娘,我忽然有点羡慕你。”景雪瑶望着沈从薏出神的表情,忽的开口道。
“为什么?”沈从薏有些不懂的望着景雪瑶,她总觉得,景雪瑶的成长速度简直让她不敢正视。
“有些人放在心里,永远比日日相见要好。娘看女儿如今嫁入富察府,就好像当初,若娘如愿以偿的嫁给了贝勒爷,陀瑾又哪里有二姑姑的那些本事,若娘当年心愿得偿,想必过的也不一定比如今幸福,女儿就是当年那个如愿以偿的娘,娘可觉得有一丝的快乐?”
景雪瑶这些话,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心上,这让她无故想起从前沈从嫣说的话。当时她的话意便与如今的景雪瑶一般,她说自己就是再聪明再有心计,也定是争不过景福雅,去了贝勒府只是受气包的命,她不忍看自己过那样的日子,所以想尽办法的让自己嫁入景府,也方便她照顾。难道,当初沈从嫣说的全是对的?难道,这些年都是自己恨错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