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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如玉捧了果子,又招婢子携了颜玉特地留给她的那束瘦不伶仃的野月季离开了,离去之时还留下个颇为满意的笑容。
颜玉仰头朝窗外望了一眼,从耳背勾来一缕绣发到胸前,顺手下捋,随即歪着头,难得露出个开怀的笑容。比之上一世,她觉得她的易爆的性子温顺了许多,要不唤小厮采下送与百里如玉的那束野月季,怎会体贴地吩咐他们仔细剪了花儿枝杆上的刺呢!
左孆面带怪色地瞧着颜玉,想起被百里如玉“糟蹋”的那两枚香梅果,无不遗憾地摇头叹气道:“那果子是老太爷赏给您滋补身子的,您存了那样久都不见舍得吃,怎的一股脑全给了二小姐!”边说着边不赞同地摇摇头,微合双眸,手拈衣角,看似随意地添了句,“您是府邸嫡亲的小姐,二小姐与您的身份还是有差的……”
颜玉怔了一怔,类似的话儿上一世左孆遇着看不过眼的时候,也提醒着说道过,只被她一句“受了谁的挑拨”打发了。
这会子左孆的机灵劲又发作了。
盯着左孆看了好一会,直至左孆被她盯地不自在了,颜玉才解释道:“也就是好东西,她才瞧得上眼……香梅果在我这,的确是好东西,到了她那,好与不好,得瞧她怎么做了。”说着微微停顿一下,“这话我记住了,你是个聪明的,这等浑话以后还是不兴再说了才是,以免有心人利用到。”
左孆闻言,直愣愣地看了颜玉好一会子,直至她觉着失礼,才拂了身子应下来。只是看颜玉的眼神,完全不同了。
颜玉原不想太早地与左孆解释这些,偏百里如玉是个拧巴着不放的。
既然早晚左孆都得知道:她家小姐已不是从前的那不谙世事的蛮横小姐了,她还是表明立场,慢慢叫左孆瞧出她的“改变”,稳了左孆的心才是。
原以为左孆是个忠诚的,可她依旧小看了左孆!左孆的确是个聪慧的,却又懂得在什么样的主子面前扮演什么样的奴婢,只因本体忠诚,才害得自己命丧黄泉。
上一世,左孆用身家性命换回了她,这一世,即便她保护不了左孆,也万不能再拖累了她。
趁天色还未黑尽,左孆准备布置下晚膳,才问了颜玉想吃点什么,纤意便不顾失礼与否,门也不敲地只身冲了进来,没等左孆出声喝止,人就跪在地上。那明显被人掴过巴掌的大半边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语气又慌又急又是委屈:“小姐……老夫人、孔姨娘带着婆子冲进来了!”
纤意的话刚落地,媞汀院正厅就站满一排婆子,老夫人与孔姨娘在众婆子的簇拥下阴着脸,异常刺眼。
颜玉却只看到了纤意一般,皱眉扶起纤意,冷声喝道:“好歹你也是我身边的丫鬟,遇事可不兴这么慌!不然丢的可是百里府的脸面。”语罢豁地改了口气,瞅着纤意通红的五指印的脸颊,柔声安慰着,“咱不慌阿纤意!”
伸手,指腹未挨着纤意通红的脸颊便及时收了回来。
抬眼,似这时候才看见了老夫人她们。颜玉缓缓万了两步,跟没事人一般朝老夫人拂了一礼:“这大晚上的,祖母怎的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打发个婆子报个信就是,颜儿便是奉了祖父的命养着身子,也断然不会拂了祖母的指示的。”
老夫人本见颜玉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心里头就恼得紧,再听了颜玉的话儿不紧没有认错的意思,还开口便讽刺她,如何受得了!一时也顾不上其他,直接甩了颜玉一巴掌,瞪着眼睛怒道:“你这孽障,你在如姐儿那果子里使了什么幺蛾子,如姐儿为何会痛得下不得地?”
老夫人这一巴掌掴得颜玉半边脸很快肿了起来,比之纤意,老夫这掌掴得更加卖力用心。直疼得颜玉牙儿打颤,头晕又目眩,身子也跟着晕眩的脑袋东倒西歪起来,好半天才撑着左孆的手找着了北。
左孆没料着老夫人能生颜玉这么大的气,这事儿是以往没有过的,她也便没能及时护住颜玉。忙心疼地稳住颜玉,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都沾湿了颜玉的衣裳,又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说什么,也不敢碰颜玉的脸,只得抚着颜玉的背给她顺顺气。
左孆没料到的,颜玉可是算准了,她早有防备。以她现今身子的灵敏度,定是能躲过老夫人那来势汹汹的一巴掌的,偏她硬受住了。
老夫人以为颜玉会躲开,便可顺势来挑她的错,好罚上一罚颜玉,不想颜玉定定地看着她,那没什么意味的眼神却看得她心里直冒火,手头的力气不觉更大了——她千算万算,也没算着颜玉会生生受了她那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老夫人的气是消了许多,人却呆住了。
还是被孔姨娘唤回神的。老夫人看了一眼孔姨娘,便想到了卧在床上痛地打滚的百里如玉,目光不觉乎暗乎明,本不怎么坚定的神色瞬息坚定下来,她正过身子,指着颜玉喝道:“孽障,还不跪下!”
颜玉才稳住脚根,便听到老夫人粗着嗓子命了她跪下,也不作无谓的反抗,曲来双膝顺从地跪下。
这间隙,孔姨娘扶了老夫人在中堂的正厅右侧的黄花梨缠藤的扶手椅上坐下,她则乖巧地站到老夫人身后。
这孔姨娘是老夫人亲侄女,也是百里如玉、百里阮玉的生母。
话说大老爷与孔姨娘本是表亲的兄妹,俩人男未婚女未嫁时,便是郎有情妾有意,老夫人也格外喜欢孔姨娘,便存了孔姨娘嫁与她大儿子的意思,奈何半路杀出的柳氏来!
思及上一世的看法:柳氏便是大老爷与孔姨娘之间插足的三者。三者便三者吧,姻缘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是无二法的事。偏这插足的三者混得窝囊,名份都是大房的主母了,大老爷心里的地位却半分也没占着,孔姨娘只随便耍几个心眼,都能爬到她头上来!
可见当时的她,多单纯!
“说罢,你如何做下这等不入流的事的?”老夫人坐才稳,便有婆子上了茶,接过茶水,视线片刻不离颜玉的身子,似要在颜玉身上找着什么蛛丝马迹一般,又见颜玉老半天不出声,讽刺道,“这会子你就甭存了老太爷会回来救你的心思,你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前,怎不想想后果!眼下,便是老太爷也护不得你!”说罢,把刻着字的紫沙杯很有气势地往黄花梨香几案上用力一扣,茶汁溅了一桌。
颜玉什么阵势没见过,自没被老夫人的一番气势唬住:“颜儿不知祖母所指何事,还请祖母明示。”声音虽软,但那话里话外都透来一股子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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