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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软甲乃是亮银色的银丝所制,触手生温,柔软又坚韧。
雪月接过来一瞧,在身上一阵比划,便瞧出这是套在脚踝处的护具。
她想了想,恍悟道:“哦!我明白了!定然是国师大人听闻小姐要跳霓裳羽衣舞,这舞步跳来,脚踝处最是吃力,极易受伤。国师怕您伤着,所以巴巴地将这好物送给您。”
在手中抚摸两下,她觉得那温度又加了两分,不由惊奇道:“这软甲还能够生热呢,小姐畏寒,这下更是不怕了。”
说着,雪月便伺候楚凤辞将软甲套在双腿脚踝处。
一片温热包裹中,楚凤辞心头也跟着一暖,一张冰霜般高洁傲然的面孔绽开浅笑,宛如平常情动的小女儿家。
雪月窥见她神色,不由暗暗一笑。
楚凤辞见状,忙作出正色,佯怒道:“你还笑!我待你如亲妹妹一般,你倒好,对着一个才认识几日的毛头小子,就将我卖了!”
在府外与帝尘渊见面时,他后来到底告诉了她,是从黑龙那里得知了她留下楚凝的真正目的。
被她这样一说,雪月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一白,慌忙解释:“小姐,我可不是出卖您!我、我以为黑龙已经完完全全是咱们的人,不想他竟跑去向国师大人告密!我……”
见她如此紧张,楚凤辞按捺不住,到底轻轻笑出声来。
雪月登时明白过来,也轻嗔一声:“小姐捉弄我!”
“好了,不逗你。”
楚凤辞将软甲褪下,极细心地收好放置在枕边,这才捉住雪月的手,语重心长道:“我早瞧出来你对黑龙有意,不过,咱们与他相识到底还浅。你再观察他一阵子,千万不要痴心枉付,明白吗?”
上一世,她吃尽了所托非人的苦。
这一世,她不会让自己在意的人再去受那样的罪。
雪月面上一红,但也没有过分矫情,只垂着头认真道:“我、我听小姐的,我会仔细考察他的。”
楚凤辞一笑,“那就好。”
她叫雪月与无垢退下,自己将那软甲摩挲片刻,临睡之前,却用暗哨叫黑龙唤了过来。
“主人,有什么吩咐?”
黑龙如一道影子,破窗而入,恭然跪在地上向楚凤辞请命。
她心里想着雪月,先叫他起身,而后将他打量一遍,方沉沉地说:“往后,你不必再监视楚凝了。”
黑龙一愣,“是属下办事不利么?主人,我会尽心……”
“不是,你做事很好,不过我已经有了旁的人选去做这件事。”楚凤辞虽然面上带笑,可又不失威严,她吩咐说,“眼下,我的舞衣正在赶制,这事十分紧要,我怕有人在上头动手脚损坏舞衣,你就看着绣房吧。”
这任务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鬼夜门杀手,实在过于简单。
可黑龙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嘴角微微抽搐两下,方恭敬道:“是,主人。”
“好了,你退下吧。”
“是。”
黑龙瞬间消失。
楚凤辞暗暗一笑,心道,这就算是给雪月的一份礼物吧。
楚凝心狠手辣,背后的势力又令人忌惮。黑龙去监视她,一旦被察觉,说不定就要有性命之忧。
为了雪月,她也要将黑龙护的周全,所以派了一个没有危险的任务给他。
翌日一早。
楚凤辞起身后,先去词苑见了梅惊寒,问了地暖建造的进度。
与梅惊寒寒暄两句,她便与雪月一道,去谢家询问那位绣娘的事。
谢星文被谢恒拘在家里,正无聊的紧,一见到楚凤辞,马上双眸一亮,阔步迎上来,爽朗道:“这是什么风,把我的前任大嫂吹了过来?”
谢恒退婚的事,她一直有些不满。
放眼京城,她能瞧得上的女子,也就楚凤辞一人。因而退婚之后,她一直拿这事调侃,也是对楚凤辞的亲近。
“谢小姐也太口无遮拦了,这话若是被我现今的未婚夫安公子听到,岂不是给我添麻烦?”
面对谢星文,楚凤辞也活泼不少,一言一语同她开起玩笑。
谢星文吐吐舌头,笑嘻嘻说了声“抱歉”,将她迎入闺房内,才问起她今日前来的缘由。
楚凤辞将御前献舞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又提起舞衣和绣娘的事。
“哦,你说的是芸娘吧?”
谢星文双眸一亮,双掌一拍,立刻吩咐自己丫头将芸娘叫来。
那芸娘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不算惊艳,但也清秀可人。
她礼数周到,向楚凤辞行礼之后,便跪地听候吩咐。
“听说你绣工了得,不知可会绣孔雀羽么?”
楚凤辞淡淡地问。
芸娘当即道:“奴婢粗笨,不过孔雀羽倒恰好绣过两次,或许可以给七小姐帮上一些小忙。”
“你太谦虚了!”
谢星文吃下一颗葡萄,插嘴道:“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芸娘的绣工?”说罢,又转向楚凤辞道,“她绣的孔雀羽我见过,栩栩如生,漂亮的很。今日你就将她带回去好了,反正我府上没有要紧的绣工派给她做。”
“那多谢你了。”
楚凤辞客气道。
谢星文大方地一摆手,“说这些做什么?你若真的想谢我,不如……与我大哥恢复婚约呀?”
“谢小姐!”
楚凤辞声调微沉,谢星文哈哈一笑,又忙改口:“放心放心,我不过玩笑而已。你若想谢我,等御前献舞之后得了封赏,分给我一两样玩玩我就只求不得了。”
“那倒容易,到时候由你来挑。”
“一言为定。”
两人相谈甚欢,谢星文便吩咐芸娘回去收拾包裹,等会好同楚凤辞一道离开。
芸娘领命去了,回到自己居住的下人房中,刚将包裹取出来,一道高瘦人影便闪了进来,随即关上了房门。
“二、二少爷……”
芸娘脸色一白,望着忽然闯入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这谢家二少乃是庶出,名叫谢随,长相虽然称得上俊朗,可透着一股阴郁。加之性情暴躁孤僻,不得老爷喜爱,在府上一直没什么地位。
不过,对于芸娘而言,他到底还是主子。
主子忽然闯入自己房内,芸娘又惊又惧,见他不开口,只得战战兢兢地又问:“不知二少纡尊降贵过来,有何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