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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天马蹄疾 第四十九章 淮州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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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文治武功都已经登峰造极的东海王,其实心里仍然有两丝遗憾。

    波诡云谲的庙堂,刀光剑影的江湖,口诛笔伐的士林,他轩辕山都已经将至踩在脚下,唯有那高山仰止,云雾弥漫的山野仙宗,尚未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轩辕山虽贵为东海王,掌六州之地,却始终未能一统天下。南有楚王、琅琊王割据,西有大漠胡族建立的戎国,巴山蜀水被成都王占据,就连北边也还有诸多的胡族作乱。

    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轩辕山不得不开始急躁起来。

    这一日,他收到了蜃楼传来的消息,戎国虽然陈兵司州边境,但是一时尚无进攻的打算,而盘踞扬州的琅琊王也终于递来了归降的文书。

    东海王在听完这两则消息之后,又在东堂秘阁待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走出了东堂秘阁。

    每天守候在东平园的朝廷高官和王府内的重要门客,都眼巴巴地看着东海王走出东堂秘阁,但却正眼也没有瞧他们一下,径直出了东平园,不久后收到消息,说东海王直接去了皇宫。

    东海王连日来的反常举动,让这些依附他的朝廷高官和享受优待的门客都摸不着头脑,后来见东海王已经出了东平园,只好都各自散去了。

    朝廷高官还好,毕竟名正言顺的有朝廷俸禄养着,但是王府中的那些门客们可就着急了,主人的忧愁就是他们的用武之地。

    诸多门客中,有一位名叫郭奉贤的人,本是一名落魄书生,因为管不住嘴,喜欢高谈阔论一些针砭世家的诳语,遭到某世家的迫害,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东海王,被招为了王府门客。

    在东平园候架的许多人中,郭奉贤虽然躲在角落,但却一直关注着东堂秘阁的动静,而且把东海王走出东堂秘阁后的表情举止,一点不落的都看在眼里。

    等到听说东海王进了皇宫的消息,郭奉贤一直因苦思而紧绷的脸,顿时舒展开来了。他没有再王府停留,而是心情舒畅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个人自酌自饮地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倒头就睡。

    东海王果然还是那个卑窥天下的东海王,也是他要为之付出一切来辅佐的东海王。

    据他的推测,东海王征伐天下的计划开始启动了。

    且不说东海王如何,只说东越与楚国在江夏郡的战事。

    在一次次攻城受挫后,淮州城外,东越大军再一次集结,和一晚以及上半天不同的是,东越在东、西、北三面的攻城军队,在人数上都多增加了,投石机,攻城梯、撞车等攻城器具也都用上了。

    东越军在南门攻心之计失败之后,终于消磨掉了所有的耐心,开始不顾一切地攻城了。

    淮州城的守军,面对的压力再一次增强。

    卫田依旧坐镇东门,不知他是故意为之,还是只是为了守城的需要,他将赵翊留在了身边,就算是在赵翊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去城墙上参与血战,也被卫田给断然拒绝了。

    到了最后,赵翊也只能归结为是卫田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样做是对他的保护。

    东门城楼上,卫田按剑而立,一张黝黑的脸紧绷着,眼睛始终在盯着战场。此时他的身边就只剩下赵翊一个人,其余的士卒都在城墙上抵御东越军的进攻。

    赵翊手握破甲刀,就站在卫田的身旁,越来越残酷的战局,让他也开始担心起来,今天是关键的一天,东越军既然加大了攻城的力度,说明他们也开始着急了。

    东越军不及伤亡地疯狂进攻,只能说明一点,西陵城外的刘霸大军已经陷入危险了。

    不管是兵家修士,还是统兵将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爱惜自己的士兵,一旦违反了这个常态,那名说明战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

    “呼延卓开始拼命了。”卫田突然说道。

    赵翊点点头,说道:“应该是进攻西陵的刘霸大军有了危险了。”

    卫田转头看着赵翊,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最后用很严厉的口吻说道:“赵翊,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世家子弟,既然来到了我的麾下,就是我帐下的一名士兵,不会有任何的特权。”

    赵翊咧嘴笑道:“我有向你要过什么特权吗?我要上城墙厮杀都跟你提了多少次了,都是你不同意。”

    对于赵翊带了点牢骚的话,卫田只回了两个字:“有种。”

    卫田紧盯着城墙上那些奋不顾身的士兵,心里突生出一丝感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赵翊听:“自古楚地男儿多豪雄,春秋乱战时,当时楚国的一名读书人就为我楚地男儿说过几句颇有气概和风骨的话。”

    “这个我知道。”赵翊接着卫田的话道。

    然后赵翊将声音提高了些,吟诵道:“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赵翊吟诵完,城楼上的两人都变得沉默,耳边只留下呼天喊地的厮杀声。

    过了一会儿,卫田突然伸手拍了拍赵翊的肩膀,说道:“不管你以前是哪里人,从这一刻起,我就当你是楚地人了。”

    赵翊听了卫田的话后咧嘴笑了,笑得很开心,如一个受了长辈表扬的少年。

    卫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情绪颇为高涨地说道:“今日我卫田就算力战而死,我楚地的五千男儿血洒这淮州城,那又何防!但叫天下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楚国男儿。”

    赵翊听后,咧嘴笑道:“卫将军,我手痒得很,请你允许我上城墙杀一会儿。”

    卫田转头看着赵翊,这次没有再阻拦,“去吧,不过这轮进攻结束后,你小子得给我回来。”

    当听到卫田口中的“去吧”时,赵翊已经转身下了城楼,以至于卫田后面的话提高了声音。

    野猫子的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鲜血已经染满全身,但他犹自双眼血红,如一头发了狂的野猪,疯狂地对想攀上城墙的东越军出手。

    一只利箭射来,在离野猫子的脸只有几寸远的距离时停住了,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紧紧握住了利箭。

    野猫子犹自不觉,仍旧疯狂地挥动手中的破甲刀,砍杀源源不断沿着攻城梯往上爬的东越军。

    又是一箭飞来,野猫子只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把,身体跌向一边,他定睛看时,眼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等稳住身体后,野猫子一把抓住拉了他一把的那只手,激动道:“王八蛋,我还以为你小子贪生怕死,躲在城楼里不敢出来了呢。”

    赵翊咧嘴笑了笑,也骂了一句:“奶奶的,你小子先把命留下,以后再来骂我吧!”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阵呼啸声,一颗颗几十斤重的石弹裹挟着巨大的威势,呼啸着砸向淮州城。

    有的砸在外城墙上,有的?直接落在城墙上,有的更是越过城墙砸向城内的房屋。

    一片片女墙被砸倒,正在城墙上啦喊着杀敌的士兵,也有许多被砸中,瞬间变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但凡还能动的神凤军士兵,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是轻还是重,都咬紧牙关挺着,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不让东越军越雷池一步。

    紧跟飞石之后,是东越军的一队攻城步军,快速奔向靠近城墙,他们的身后,是一排排的弓弩队。

    东越军沿着登城梯,不要命地往上爬,城上的守军用弓箭往下射,用大石檑木往下砸,冒着被射杀的危险,用撑杆将云梯推倒,总之是用尽一切办法打退东越军的进攻。

    双方都杀红了眼,就连身经百战的卫田,看到这一幕,也禁不住流下了泪水。

    终于还是有东越军登上了城墙,有了第一个,后面就有东越军不断的登上城墙。

    赵翊和野猫子背靠背,挥剑杀敌,四溅的血肉,已经将两人染成了一个血人。

    野猫子厮杀之余,抽空对赵翊说道:“赵翊,看今天这情形,我怕是不能陪你去软绣天街看姑娘了,到时你叫上两位,有一位就当是替我叫的。”

    赵翊哈哈大笑,高声说道:“这个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已经有媳妇了!”

    卫展也上了城墙,那把他师父传下来的剑,已经被他拔出了鞘,只见剑光翻飞,已经冒死登上城墙的东越军,纷纷在剑光下丧命。

    兵家修士,不但能率领千军进行沙场对决,也能一人一剑对抗千军。

    一个浑身鲜血的士兵急速奔上城墙,在卫田的身边站定,带着些哭腔道:“将军,西门失手了,李将军战死,其它士兵已经开始四处逃窜,敌人攻进城来了。”

    卫田一剑砍掉一名奔过来的东越军,眼神凌然,大声喝道:“随我杀敌!”

    那名浑身是血的士兵,在接到卫田的命令后,也拔出手中的长剑,疯狂地刺向上了城墙的东越士兵。

    卫田杀到赵翊的身边,大声吼道:“跟我去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