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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翊的加冠礼及楚国世子的册封礼在楚王府神凤殿里如期举行,来观礼的不但有楚王府的各级官吏,楚地八大世家也有人来,除此以外,还来了几位特别的客人。
一位是罗浮山紫极宫的道家圣人聂士道携道童来贺,贺礼是聂圣人亲笔书写的一副字,四个字:紫气东来。
一位是太瑶山神窟掌教真人天枢真人,携四位风姿卓越仙灵飘逸的女弟子来贺,贺礼比紫极宫的那位道家圣人可丰富名贵多了。
一盒藏真凤髓香,一柄定国符剑,一方右军风字砚,一部天枢真人亲笔抄写的《易经参同契》。
当礼官唱礼单时,这位向来颇为神秘的天枢真人的神气很有些倨傲。
一位是东海王的使者郭奉贤,携带一名随从来贺,贺礼是一部儒家圣人亲笔抄写的《春秋》。
还有一位特殊人物的出现,倒是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这人来自戎国,名叫拓跋楼,是戎国的东征王,官居兵马大元帅。
他带来的贺礼,整整装满了一马车,不过只有一样:酒。
戎人以酒论人,量大者为尊。
其余像琅琊王、成都王也都有派使者前来祝贺。
来者都是客,做为典礼总管的杜黄庭都是笑脸相迎,礼照收,客套话照说。
神凤殿中,宾客济济一堂,老楚王一身王冠冕服端坐在王位上,他的下手是身着世子冠服的赵翊。
盛装出席的赵翊,倒真是面冠如玉,俊秀飘逸,任谁也看不出他曾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更像是生长在世家豪门中的纨绔公子。
同样,在他身上也看不出王者气度。
一些别有用心的宾客看到这位即将要成为楚王世子的年轻公子,心里不免起了轻视之意。
赵翊静静地看着大殿中形形色色的人物,眼角边一直挂着一丝微笑。
册封典礼的流程很简单,先是给赵翊加冠,预示他已经成年,接着便是杜黄庭宣布册封赵翊为楚王世子的王令,而王令的最后一条,让在场的宾客顿时一片哗然。
最后一条是这么说的:着令世子轩辕翊即刻继位为楚王,统领楚地荆、交两州军政。
在一片议论哗然中,老楚王缓缓站立起来,用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扫视全场,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
老楚王微微一笑,朗声道:“今日是我儿轩辕翊继位楚王和大婚的双喜之日,本王感谢各位的到来,同时本王也在此正告天下,我楚国将一如既往地拥戴文帝,为我大风王朝守住天南疆域。”
老楚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大殿里寂静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王座上的老楚王身上,老楚王哈哈地笑了几声,说道:“从今往后,楚王府的一切事物都交由我儿掌管,本王乐得清闲,大家都知道本王有一个外号,还是当年武帝御赐的,叫‘红粉王爷’,从今天起,我就是名副其实的‘红粉王爷‘了。”
大殿中的宾客有面面相窥,却无一人出声。
几位大人物神色不一,老国相一脸激动,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却不知他是为何激动。
大将军景虎则一直面无表情,冷漠严肃,保持着一位沙场将军的端庄威严。
楚王府的各级官吏都是一脸惊讶,甚至有些惊慌失措,显然是事先不知道老楚王的这个决定。
而那几位特别的宾客,脸上的神色也是各不相同。
紫极宫的聂圣人面露微笑,一派谦和冲虚。
太瑶山神窟的天枢真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然后闭上眼睛,一副神仙高人的做派。
东越使者郭奉贤则盯着那位新楚王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拓跋楼自坐下来后,就一直自酌自饮,没有停下来过,似乎这些事情与他没有丝毫相干,也不管礼数不礼数的。
册封典礼后面便是世子殿下的成亲典礼,依然由杜黄庭主持。
当身穿大红织锦凤冠霞帔、头罩双凤戏珠红盖头的新娘,在四名清新脱俗的侍女的引领下来到大殿中央时,虽然看不清新娘的姿容,但大殿里尚怀有血气的男子,无不睁大双眼盯着那位让人浮想联翩的新娘。
赞叹者有之,艳羡者有之,妒忌者有之。
赵翊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起身缓步走到新娘的身边,顿时,赞叹者和艳羡者全部转变成了妒忌者。
典礼之后,赵翊只是象征性地打了几声招呼,便和巫刀回了太白苑。
一应的招待都交给了杜黄庭,以及老国相、景虎等这些楚王府重臣。
在太白苑门口,心事重重的赵翊碰到了早就守候在那里的老楚王。
老楚王的身边除了一名年轻内侍外,还有一名华服少女,他的二姐德阳翁主。
老楚王神情轻松,精神饱满,看到赵翊时,脸上满是笑容。
赵翊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老楚王,心里不禁一痛,他知道他的叔父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并非是精力充沛的表现。
“叔父!”赵翊躬身行礼。
老楚王微笑着点头,说道:“我可不是来打扰你洞房花烛夜的。”
“弟弟,我是来看嫂子的。”一旁的德阳翁主接着她父王的话道。
老楚王和赵翊不约而同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又都移开目光。
老楚王收起脸上的笑容,略带严肃地说道:“翊儿,其他的宾客你可以不管,但是那位紫极宫的聂圣人你一定要去见一下。”
赵翊想了想,点头应道。
老楚王突然哈哈笑道:“好了,赶紧进去吧,我和你父王还等着抱孙子呢!”
赵翊秀气的脸上微微红了,见一旁的德阳翁主一脸娇羞,同时又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叔父您多保重。”赵翊勉强挤出了些笑容。
老楚王拉着吵着要进去看嫂子的德阳离开了。
赵翊站在门口张望,直到看不见老楚王和德阳翁主的背影后,这才转身走进太白苑。
临进门时,看到巫刀形影不离地跟着,便停下脚步挑眼道:“我说巫刀,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夜,你不会也要在一旁看着吧?”
巫刀迟疑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今晚我就在院子里守着。”
赵翊伸手拍了拍巫刀的肩膀,嬉笑道:“有劳了,但是有一点,今晚你的注意力尽可能地放在周围,我屋里你就不用努力窥探了。”
巫刀一本正经地抱拳躬身道:“属下尽量。”
赵翊笑了笑,转身朝内室走去,今天的太白苑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侍女下人们也都是笑容满面,看到赵翊进来,纷纷躬身行礼。
赵翊一路微笑点头,心里却越来越沉重,特别是越来越靠近屋里的那位新人时。
站在自己寝室的大门外,赵翊几经犹豫,始终没有伸手去推开那扇门,最后是一个俊俏伶俐的小丫头从里面开的门,张口甜甜地叫了一声:“王爷,您回来了。”
赵翊从未见过这个小丫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一双脚却站着不动,不进门去,也不离开。
小丫头像是醒悟过来一般,忙自我介绍道:“王爷,奴婢叫青鸾,是小姐的贴身婢女,您请进。”
说完后,小丫头已经是脸红得跟个大苹果一般,赵翊想着终究还是要面对的,躲是躲不过的,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屋里。
屋内的布置还和以前一样,文玩雅器,香炉书案,都没有动过,只是张挂了红幔彩带,地板上换上了大红织锦地毯,灯座里都换上了大红香烛,踏进屋里,赵翊问到一股迷人的香味。
他扫视了一周后,缓步走向内室,只见那张宽大的秀榻上,端坐着一位身穿大红锦绣凤冠霞帔、头上罩着绣着双凤戏珠红盖头的新人。
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赵翊的心里却有些紧张起来,但同时因为心里有一层疙瘩没有解开,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小丫头红着脸在一旁提醒道:“王爷,小姐等着您掀盖头呢!”
赵翊嗯了一声,却不见移动脚步,最后在小丫头频频不解的注视下,赵翊才下定决心走过去。
他站在新人的跟前,从小丫头手里接过喜称,却又犹豫再三,最后才颤颤巍巍地去掀盖头。
这是一个快速闯进他生活的女子,或许是天意,也可以说是缘分,让他连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以前在王府里偷偷看的那些写才子佳人的小说,里面有一句堪称经典的话,说那些才子佳人都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他与眼前的女子似乎就是这样的,要不然一个在北,一个人在南,怎么就那么巧,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呢。
只是人家是佳人,他却未必是才子。
赵翊心里想起了与景兰相识和经历的一些事情,一时感慨,倒是把先前心里的反感和怨恨给冲淡了些。
面前的女子娇艳绝伦,一双剪秋水含情脉脉,樱桃嘴唇则有着无限的诱惑,一头如云发髻,插着凤钗珠玉,又显出一种高贵不可攀的气质。
闪烁的烛光下,眼前的女子简直美艳不可方物,赵翊有那么一刻是失神的。
景兰微微低着头,眼睛也不敢直视,双手互相紧紧攒着,平时干练霸道的女子,这时露着一副娇羞羞的女儿态来。
一旁站着的小丫头勉嘴偷笑,很懂事地默默退到外室。
赵翊在景兰的身旁坐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里一直怀着些期待的新娘,见新郎掀了盖头之后便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这时看到他坐到自己的身边,还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里顿时一沉。
景兰把头埋得更低了,娇羞的脸逐渐变得漠然,她轻声道:“陆姑娘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赵翊也轻声回答。
景兰咬了一下嘴唇,迟疑片刻又说道:“你是在责怪我吗?”
赵翊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景兰咬着嘴唇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一双手紧紧拽着衣裙。
一向是流血不流泪,比大多数男儿还坚强的景府的“兵家才女”,此刻竟委屈得哭了。
本来洋溢喜气的洞房里,却弥漫着一股寂静和暗自流淌的伤愁。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最后是差不多过了一局棋的功夫了。
景兰终于伸手擦拭了一下已经流淌到下巴的泪珠,努力平缓情绪道:“就算你要怪我,我也还是会那样做的。”
赵翊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朝外走去,走到内室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景兰正好也在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愤怒,一张娇羞美艳的脸,已经变得梨花带雨。
“我要出去招呼一位重要的客人,你等我回来。”赵翊丢下一句话后,便快步朝外走去。
正在外室守着的小丫头,如一只受惊了的猫,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新郎离开洞房。
此时的天还大亮着,一轮红日高挂,四方世界乾坤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