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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两位老师。
一位男老师负责体育课，活动课，手工课，另外一位女老师负责教音乐，美术类的副课。
男老师不悦道：“吴凤仙，你积你的功德，欧阳老师喜欢单过，法律也没有规定做人必须要结婚，不结婚就得拉出去挨枪子儿。”
“你是干职业媒婆的，但你也不能拉在篮里就是菜呀，这种事情得你情我愿，这么些年你带过来的男人我也至少看了一卡车了，不是歪瓜，就是裂枣。”
“你还亏的是欧阳老师的表姑妈，你带这种人来，你亏不亏心？难道你表侄女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只能配配这样的货色？再说了！欧阳老师已经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了，她觉得一个人过挺开心的，不想结婚，你就别再来添乱了。”
吴凤仙还没开口，石老六倒是眼珠子一瞪，指着男老师骂道：
“嘿！混蛋，你说什么呢？什么叫这样的货色，你他妈的把话给老子说说清楚，老子是个人，怎么成货了？”
柳大林也结结巴巴道：“啊就就就就，就是说呀，我们，我们哪哪哪哪里差了？都都都，都是两两两个眼睛，一一一，一个嘴巴，你你你，你这个人就是缺缺缺缺啊缺教养，还还还，还亏你是老老老，老师，我我我我我呸！！！！！”
男老师气得摇摇头。
“不可理喻！！！真是不可理喻！！！简直不讲道理！！！”
女老师也拔高喉咙道：
“吴凤仙，你别来了，真的别来了。人各有志，欧阳老师对结婚这件事情没有兴趣。她把大部分的时间精力都花在教育上，要不是有她，这三河村小学，说不定早就倒了。”
“人这辈子就匆匆活个几十年，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来活是最重要的。吴凤仙，你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媒人，你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找点别人家的小伙子小姑娘去撮合，就别在欧阳老师身上浪费时间了，也还我们一个清静。”
“这些年我真是听的够够的了，你一会儿到欧阳老师家里，一会儿又杀到学校来，你这样做真的不合适，学校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看来你来我们头都大了，你在这里不受欢迎你没感觉出来吗？”
吴凤仙怒的一拍大腿道：
“你以为我想管这破事儿！！！你们知不知道！前几年毛家村那毛小梅也开始干媒婆了，那死三八为了抢我生意！到处跟人说我这个媒婆不专业！连自家的表侄女的婚事都搞不定！”
“自从她把这个话传出来后，我的生意一落千丈，至少有一半的客户都被那死三八抢走了！那死三八早晚喝水呛死。”
“小丹呀小丹！你可真是个害人精！你就结个婚咋的了？你就当是为了表姑妈，你就牺牲一下！你放心，结婚死不了人的，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想当初要不是你妈结了婚能有你吗？结吧结吧，表姑妈不会害你的！”
欧阳小丹原本脸上只是嫌弃和不耐烦的表情！
一听到吴凤仙说到她妈妈，立刻怒气上冲！
噌的一下站起身，怒视着吴凤仙！
“吴凤仙！！！你不说我妈我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有脸提我妈！我妈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不清楚吗？
欧阳小丹从小生活在一个家庭暴力的环境中。
她爸爸只要一喝醉，就会暴打她妈，一次又一次，她妈的身体就被打坏了。
有一次他爸醉酒之后骂她妈没给自己生儿子。
于是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一开始她妈还哭喊躲避，到后来打着打着就没了声响。
那个时候欧阳小丹年纪还小。
第二天她妈就被村里人抬出去，找了个地方，匆匆给埋了。
长大一点欧阳小丹读了些书，明白了当年他妈是被他爸亲手打死的。
也就是说，他爸是个杀人犯。
可当时村里的人法律意识淡薄。
再加上在当时打老婆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谁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爸自然就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这也是欧阳小丹长大后不愿意结婚的原因，童年的创伤给她造成了巨大的阴影。
每次想起她妈妈一年四季不敢穿短袖，怕露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欧阳小丹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好几次他爸打昏了头，连欧阳小丹一起打，她妈每次都把她抱在怀里，自己承受所有的拳脚。
欧阳小丹看到她妈嘴巴里，鼻子里流了好多血，这是她噩梦般的童年。
直到长大都经常做恶梦！
吴凤仙眼珠子一瞪道：
“怎么啦？怎么啦？你妈是怎么死的关我什么事啊？你对我凶什么凶啊？那是她自己福薄短寿！谁知道她上辈子做了什么作孽的事情！这辈子只能让她活那么些年！”
又说：
“也幸亏你妈死了！你妈要是活着！知道你这么大年纪还没出嫁！就算活着也会被你活活给气死！怎么着？你打算去五台山做尼姑呀？”
“守着这么个破学校！还什么狗屁校长！你当这学校是什么清华还是北大？做这小破学校的校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年能挣多少钱？”
“我大字不识几个！靠着做媒！动动嘴皮子！一年到头挣的比你多几倍！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给你说媒那是看得起你！看在你死去妈的份上！你不要不识时务！”
欧阳小丹实在忍无可忍，怒的一拍桌子。
“吴凤仙！！！你给我滚出去！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不许再踏进学校半步！学校有学校的规矩！由不得你胡来！赶紧带着你这些歪瓜裂枣！滚给我滚！”
“我现在还叫你一声表姑妈！你要再这样不识好歹！我就叫你死三八了！就你还积德行善！你做的那些破事儿，你是要下地狱的！为了挣几个媒婆钱！你简直昧着良心！”
“去年！你把张家庄的张小花！撮合给了赵家庄的精神病赵瞎子！张小花第二个月就跳井自杀了！”
“前年！你把田家庄的田小兰撮合给了王家庄的王大壮！那王大壮小的时候生了怪病！整张脸跟怪物一样！他亲妈看到了都怕！田小兰当天晚上就上吊了！”
“这桩桩件件恶事！不都是你干出来的事儿吗？吴凤仙！！就你干的那些事儿！掰着手指头能说上三天三夜！件件都是缺了大德的事儿！”
“就算到了地狱！阎王爷都得连夜加班审你的案子！你简直坏透了你！只要别人给你钱！你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
“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我欧阳小丹这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你要是胆敢再带着人过来！我一刀劈了你！不信你就试一试！
欧阳小丹一番话把吴凤仙，石老六，柳大顶三个人吓了一大跳。
办公室门口也聚来了一群学生，还有几个一路跟着林向前的村民。
这些人最喜欢听这种八卦新闻。
谁要是掌握了关于婚丧嫁娶的一手八卦，别人都会追着你问。
特别是像欧阳小丹这种村里的小名人。
“哎哟喂，欧阳小阳真是的，她自己一把年纪成了老姑娘了，她表姑妈给她介绍对象，我觉得也没什么错，就算她不喜欢也不该骂人呢。”
“哎呀，你们知道什么呀？他表姑妈见钱眼开。肯定是收了人家不少媒人费了，钱进了自己的兜再掏出去，就跟切自己的肉一样疼。”
“这欧阳老师三十好几的人了，难道真打算就这么单过一辈子呀？现在可能没觉得什么，等老了，路都走不动了，那日子得多凄惨啊，连个老伴都没有。”
“欧阳老师嘴巴这么厉害，谁敢娶她做老婆？要我我可不敢，一张嘴叭叭叭的还不被她给骂死？”
吴凤仙虽然被吓了一跳，可她到底是经常在社会上走动的出场人。
各种各样的大风大浪见过不少。
吴凤仙不甘示弱，两个眼珠子一瞪，小眼睛一眯，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欧阳小丹道：
“小丹！我好歹也是你的表姑妈！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跟我说话？我告诉你！个人有个人的命数！你说的那些人！她们寻死觅活和我吴凤仙没有半毛钱关系！那是她们的命！”
“我是做媒的！我只管把婚事撮合成！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管！我将来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还轮不到你给我指手画脚！”
“一个姑娘家家的不结婚！成天抛头露面，在这里教这些小屁孩子！你以为你这就功德无量了？你以为你上天堂，老天爷都要给你敬杯酒啊！”
“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一个人不结婚不生孩子！不给这个地球繁衍人类！这就是最大的罪恶！你做多少好事都没用！都弥补不了！我这是在救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读书都读到狗屁股里去了！”
石老六激动道：
“救你救你！你懂不懂？小丹，你别以为你还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黄花大闺女，你都已经是老姑娘了，知不知道在农村像你这个年纪的！还有人愿意娶你，你就应该高兴，还挑三拣四的。”
“怎么着？嫌我石老六长得不好看？长得矮？长得黑？你欧阳小丹有什么呀？家里那除了你一个人，就那几百只兔子，你真打算下半辈子和那几百只兔子过呀。”
“要我说，你也别挑挑选选了，就我石老六得了，我不嫌弃你已经蛮好了，你不就怕我打你吗？这样吧！当了这么多人的面！我给你写一份保证书！我保证一个月最多打你两次！”
柳大顶结结巴巴道：
“小小小......小丹......你你......你跟我......我我保证不不不打你......一一一......一次都不打......”
“我我我......我年纪是大了一点......不不不......不过......人家说说......说了年纪大的会会......会疼人......你就......就就就就就跟了我吧。”
“我也不不......不嫌你年纪大......咱们两个天......天天天生一对......你你你......你没结过婚，我我我......我也没结过婚......咱们两个都都都......都是头婚......多多多......多好呀。”
“再再再......再说媒婆钱我......我都已经付......付掉了......你要不不嫁......嫁给我......我我......我可要问你表表表......表姑妈把把把......把钱要要回来......”
“所以咱们两两两......两个还还......还是把亲亲亲......亲事定定定......定下来吧！”
窗外看热闹的村民个个捂着嘴偷笑。有几个嘴巴臭的小声议论道：
“这个欧阳小丹年轻的时候眼光高，仗着自己多读了几年书。又捧着老师的铁饭碗，还以为自己能攀上高枝做凤凰，今年不结婚，明年不结婚，一拖就拖成了老姑娘，没想到到最后给他介绍的都是这样的货色。”
“可不是嘛，这女人哪就是不能心高气傲，一旦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一拖就把自己给耽误了，现在只好硬着嘴巴，说自己不想结婚，这话谁信呢？哪个女人不想找个靠山？”
“就是啊，我看她就是死鸭子嘴硬，估计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年轻时闭着眼睛随便找个男的结婚得了，拖到现在没人要了，只能找这些二婚的，死老老婆的，傻不拉叽的货色了。”
窗外的林向前听着这些话实在忍无可忍。
在八十年代的农村，一个女的到了三十大几还不结婚，确实是会引来很多流言蜚语。
亲朋好友的压力，风言风语的压力，村子里的人的压力。方方面面的压力。会让你痛苦万分。
前些年，隔壁村一个女的也是因为三十好几没结婚，被人家在背后说她是石女。
说她看上去是女的，其实身上有两套器官，又是女的，又是男的，诸如此类的猜测。
最后那女的认识受不了这舆论的压力。
喝了百草枯。
死了。
有的时候能杀人的不仅仅是刀枪。
世俗的眼光同样能杀人于无形。
林向前推门进屋。
屋子里的人不约而同扭头一看，见进来的是林向前，都有些惊讶。
男老师先打招呼：“这不是向前吗？向前，你有什么事儿？”
林向前板着脸道：
“是有些事儿想找欧阳老师，不过没想到欧阳老师这里客人很多。”
欧阳小丹是林向前的小学老师。教过林向前语文和英语。
林向前读高中时，想考大学。欧阳小丹还无偿的给林向前补习英语。
欧阳小丹：“向前，那我们到隔壁办公室说事吧，这里讨厌的人太多了。”
林向前点点头道：
“欧阳老师，我的事先不着急，你先稍微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跟吴凤仙说。”
欧阳小丹一顿。
“哦，好。”
吴凤仙也不是吃素的，眼珠子一瞪，先发制人道：
“林向前是吧？我认识你，你在我们大排村名气也是挺响的，又是带头搞什么包产到户，又是开什么砖窑厂，你可算是发达了，不过就算你赚钱再多，在我吴凤仙眼里，你的人生也不圆满。”
“你看看你，今年都二十七八了吧，还打光棍一个人，我要是你妈，我非得被你给活活气死，养儿子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能传宗接代吗？要不然你那些家业将来传给谁去？”
“要我说啊。你少赚点钱，赶紧花点时间，在你的婚姻大事上，怎么样？要不要我这个姻缘引路人给你介绍介绍。”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吴凤仙做媒是最专业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虾配虾，蟹配蟹，老鼠配老鼠，像小丹这样的条件，配不上多好的了，不过你林向前绝对可以配上十里八乡最标致的姑娘做媳妇儿，谁让你挣了这么多大钱呢？”
“其实我也知道你发达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要放在两年前，你也只能娶个二三流的姑娘，谁让你家穷呢，你那奶奶又是出了名的恶毒老太太。”
“不过现在大家都向钱看，只要有钱就是爷，你小子啊，算是被你咸鱼翻身了，我吴凤仙一定把手上最标致，最白嫩，家世最清白，最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当然屁股也是最大，最能生养的姑娘介绍给你。”
“不过咱们可先说好，这世上的东西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么好的姑娘，我收的媒婆钱，也相对而言会高一点点。当然了，你林大老板有的是钱，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也就是你多烧几块砖的事，哈哈哈哈哈，我跟你说呀，林老板......”
自古以来，做媒婆的全凭一张嘴。
能说会道是吃媒婆这碗饭的看家本事。
吴凤仙干了一辈子的媒婆，这已经成了她的职业病了。
只要看到单身的姑娘小伙，脑子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着怎么把这事儿变成钱。
所以一张嘴就叭叭叭叭跟机关枪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你给我闭嘴！！！！！！！！！！！”
林向前大喝一声，把办公室里的人和窗户外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跳。
“哎唷妈呀，向前这是要干嘛呀？”
“怎么火气这么大？”
“是啊，向前平时说话挺客气，忽然这么一吼真是吓到我了。”
吴凤仙更是吓得整个人往上一窜，两个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林向前。
林向前板着脸，指着吴凤仙说道：
“我在外面听了半天了！！你这个老太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欧阳老师已经明确说了她不想结婚！！你还带着这两个残疾玩意儿过来丢人现眼！！你耳朵里面是不是塞驴毛了？找个地方给自己捅捅去！！”
吴凤仙没想到林向前说话这么不客气，自己倒还好声好气的说话，拍他马屁，说他有钱，他竟然敢吼自己！
顿时气急败坏的指着林向前。
“你你你！你说谁呢？谁老太婆？谁耳朵里塞驴毛了？”
林向前嘴角勾笑道：
“谁接话我就说谁！！！”
“你！！！！！！！”
“我什么我？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简直不是人话！！你还表姑妈呢！！有你这么做表姑妈的吗？一口一个我是为你好！！我不会害你！！你就差把你表侄女推火坑了！！人家一个人自由自在！！挺开心的！！非要让人家去给别人做佣人！！简直恶毒到了极点！！”
“什么！！！我恶毒？？我恶毒！！！嘿！！！！大伙都在评评理！！我怎么就恶毒了？我只不过希望我表侄女结婚成家！！我怎么就恶毒了？林向前！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
“我吴凤仙不是吃素的！！我吴凤仙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你信不信就凭我一张嘴！！把你林向前名声搞臭！！”
石老六跟着也大骂道：
“林向前！！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残疾玩意儿啊？你他妈才是残疾玩意儿！！你全家都是残疾玩意儿！！你不就挣了俩臭钱吗？你拽什么拽眼睛长头顶上去了？”
林向前哼哼一笑道：
“石老六！！我眼睛就算长肚脐眼上！我都看不到你在哪儿！就你这矮冬瓜！抬抬小腿就能把你一脚踩扁！你信不信？”
“请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什么德行？残疾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昏了头了你！”
“赶紧给我团成团！滚出去！我今天心情好！要不然我早他妈两巴掌扇你扇在你这肥脸上了？”
石老六顿时暴跳如雷：
“林向前！！你敢扇我！！妈的！！这世上只有我打别人！！还从来没有别人打我的份！！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石老六是什么样的人！！“
“就你这小子！！大腿还没有我胳膊粗！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些！！要不然我石老六可翻脸不认人！！“
“别管这里是学校还是派出所！！我他妈的照打不误！！ 妈了个巴子！！“
“今天老子是来相亲的！！本来心情很好！！全他妈让你给毁了！！他妈当自己是谁呀？你这龟孙这么帮欧阳小丹说话！！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柳大顶也急的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
“啊就就就就是......你你......你和小小小......小丹到底是是是是......是什么关系？这这这......没没......没你说话的份。“
“我我我......我们在相相相相......相亲呢，你你你......你你给我滚滚滚......滚。要要要......要不然我我的拳头呼呼......呼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