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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奥没有应声,凛冬和萨德依然单手杵着黄金骨枪,保持着跪姿,低垂着金黄的骷髅头颅。
“由他两位骷髅族竞争鬼域域主,你可有异议?”
西奥问的,是身后落于他半步的鬼郎君,这是对鬼母仅存的后代,最起码的尊重。
鬼域域主,按照常理,本应在鬼域挑选,才更为妥当。但大时钟的意志,并没有青睐到目前鬼域最强的大力鬼王,至于其它的鬼兵鬼将,连踏入时间乱流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去竞争大时钟了。
鬼郎君欠身,坦诚的回道:
“谢过陛下圣意!郎君不才,此前已经尝试过很多次,既然得不到大时钟的认可,便让这二位骷髅兄弟试上一试吧!幽冥本是同根,骷髅族也好,鬼族也好,又有何区别呢?上一代的时间之神大人,不就是血域之人嘛!”
西奥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转身,面向身后诸多大将,朗声问道:
“在场之人,还有谁想去竞争一番的,但可言出!”
迦南身披暗金泰坦冥甲,悬浮于高空之中,他的身侧,左边是要离,右边是尤娜。三人并未言语,也未交流,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均是眼睑紧闭,一副神游虚空的模样。更没有向任何一位部下传出一道魂念。
西奥之意志,他们三人最清楚!自然不会去做毫无意义且违背主仆之间的事。
下方的凯歌,该隐,贝塔等人面面相赫,一时间魂念纷飞,瞬间交流万息。西奥也保持了足够的耐心。
魂念交流并不需要言语,而且传递速度是言语的百千倍。现场陷入一段时间沉默,随后,众将齐声应道:
“属下等,自问不敢涉足时间乱流,预祝凛冬,萨德二位将军成功获得大时钟认可,荣登鬼域域主宝座!”
时间乱流万般凶险,此话不假。但若能执掌冥器大时钟,又能问鼎鬼域域主,于公于私,在场之人,谁都想去拼上一拼的,而且也都自信有这个实力。
但,要离他们三位大佬懂得西奥的心思,在场之人,同样也有心思敏捷之人。西奥唯独召唤凛冬跟萨德向前,这是摆明了栽培那二人。这个时候,谁若去竞争,岂不是自毁前程,或是自找死路?
哪怕心思愚钝点的,比如泰坦王贝塔,本想跃跃欲试的,黑鸦王与他魂念交流他本不当一回事。待发现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动,没一人向前,贝塔一看到这气氛不对,便硬生生止住了喉间的话,拐了个大弯,附和着众人之言。
伊兰特年轻气盛,又本着想帮助尤娜振兴尸域,多一个鬼域助力,所以西奥询问之后,他已从后方升起,露出了半截身子。虽然在场之中,他实力偏于低微,但丝毫不动摇他的决心。好在该隐和摩柯齐齐发来警告,止住了他飞向前方的身形。
西奥叹了一口气:
“也好!这个概率微乎其微,凶险程度又过甚,你们没有盲目自大,理智应对,这是正确的。”
众将:“。。。。。。”
西奥伸手,左右扶起凛冬跟萨德。眼眸中深邃如渊,凝视着二人。
“可否惧怕?”
凛冬与萨德直视西奥的黑眸,坚定不移的回道:
“万死无悔!”
西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轻声道:
“去吧!”
凛冬和萨德起身走到时间乱流区域边缘,在西奥和众人的瞩目下,两人并未回头,坚定不移的,抬脚踏了进去。从外面看去,两人的背影逐渐变得扭曲,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明明可以依稀看到山顶处的大时钟的身影,却找不到二人的踪迹,仿佛这段路上,凛冬和萨德根本就不存在。这便是时间的力量,哪怕近在咫尺,却让人触摸不到,也感知不到。
时间之力无声无息,仿佛世界是静止的,但却悄然流逝着。时间乱流中,有些雾蒙蒙,前方的山路若隐若现。凛冬和萨德并肩前行,幸好六识感知都在,彼此能看到对方。
时间之力从二人身上流淌而过,无痛无痒,却带走了大量的生命之力,身体内的能量也在无声中,被剧烈削减。黄金骨身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在迅速暗淡,阵阵虚弱感袭来,仿佛踏出的这一小段路,便要走到生命的终点。
“小脑袋,释放领域,否则我们还没走到山顶,便会化作骨灰。”
两人撑起领域之力,抵抗着时间之力的侵蚀。比起时间之力直接作用在身体上,开启领域与之对抗,相比之下,对能量的消耗,反而更为缓慢。时间之力在领域光罩上刮过,像是刮走一层光辉,光罩便会暗淡几分。
时间的力量有多恐怖,两人明明进入许久,却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好像是一瞬间,又好似过了千万载。两人明明一直在向着山顶前行,却有种错觉,好似一直在原地踏步,甚至身子一直在后退一般。
这样的环境待久了,凛冬和萨德的思维像是停滞了运转一般,陷入了混乱和迷茫。
我们在哪?我们要去做什么?
“凛冬?”
萨德晃了晃脑袋,强行集中自己的精神,他唤了一声身边的凛冬,像是要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时间带来的假象。
“怎么了?”
凛冬扭头看了萨德一眼,骨躯朝着萨德靠近了几分,两人的骨臂贴在了一起,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均是心安了不少。
“没事!就是看你还活着不!”
在萨德的眼中,凛冬是静止不动的。体内的生命之力不断流逝,他不确定,凛冬如今的状况,是比自己好,还是比自己差。若是凛冬没有做出应答,他很担心,凛冬的静止,便是永久的了。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能量流逝的速度已经不是自己控制得住的了,现在对抗时间之力的,已经是拼上了自己的生命之力。但能量有度,生命之力有极限。而时间乱流中的时间之力,却是没有尽头。
萨德明白,恐怕,自己是坚持不到终点了。
“乌鸦嘴!有这力气说话,还不如攒着对抗这时间之力。赶紧走吧!我们现在拼的是意志,跟时间乱流竞争时间!”
此话一说出,凛冬不由哑然失笑。跟时间比时间,这说法还真是矛盾。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我要说,不然我集中不了精神!”
凛冬眼眶中的魂火微微一颤,随后愈加凝实了几分。
“随你吧!”
“你说,掌控了大时钟,是不是就等于掌控了时间法则?”
“应该不是吧!只是能运用部分法则之力,彻底掌控的话,估计需要与冥器更深层次的契合。你看看尤娜和要离两位大人就知道了,他们对法则的运用还是不成熟,依然还是依靠天赋技能和主人赋予的冥术在战斗。”
“凛冬,你一定要走到山顶,获得大时钟的认可!”
“你跟我一起!”
“大时钟只认主一人,鬼域域主也只有一人!”
“那就让给你!”
“说的我这么没用似的,还需要你让?”
“。。。。。。”
“凛冬!”
“嗯?”
“凛冬···”
萨德的声音里,有着极其不正常的虚弱,凛冬本是注视着前方,心下疑惑,扭头看向身边的萨德。顿时,凛冬眼中魂火剧烈晃动起来。
萨德的黄金骨躯已经退化成黑色,甚至泛起了一丝属于低阶骷髅的灰白色,包裹在他周身的领域结界也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他的骨躯,就这么暴露在时间乱流之中,任时间之力侵蚀着。
凛冬将自己的领域结界扩大范围,把萨德也随之包裹了进去。
“坚持住,兄弟!我们快走到一半了,看见没?大时钟就在前面不远了!坚持住!”
凛冬说话的声音都有了颤抖,萨德身上的灰白色正在逐步加深,他的身躯上,泛起了一层又一层骨灰,像是随时都会随风化作粉末一般。
萨德虚弱的摇了摇头:
“我不行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能量了!”
“别再说了,守住魂火,坚持!”
凛冬大喝一声,他修长的骨臂绕过萨德背部,搭在萨德的腰上,暗暗使了把力,几乎推着萨德与自己共同前行。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与萨德竞争大时钟的执掌问题了,而是萨德一旦停下前进的脚步,便会彻底化作时间的灰烟。两人从骷髅域东角一路走到现在,虽时常拌嘴,实则情比金坚,凛冬怎能眼睁睁看着萨德倒在自己的身边。
“不!你让我说!凛冬,凛冬,你一定要敲响大时钟!你一定不能辜负主人的期望!剩下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萨德突然用力的挣脱凛冬的骨臂,用尽最后的能量,将凛冬狠狠推向了前方。
“小脑袋···”
凛冬声音凄厉,回身去抓萨德。他抓住了萨德的手臂,但下一秒,那条手臂却化作了粉末,骨掌之间,空空如也。
萨德的身体被时间乱流迅速带走,渐渐消散。
只有一道微弱的魂念,模模糊糊的传到了凛冬的脑海中。
“凛冬!你一定要守护好主人,把我那一份力也捎上,祝主人完成幽冥大业!”
“兄弟!冥河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