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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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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化郡主起身站立在母亲身边,熟稔的和聂来问好,一来一往间小女儿情态毕现,粉面含春的俏模样让英华不禁从心底赞好,对于出身高贵的郡主,选夫婿的水准大概眼前这位男子才是上上之选吧。

    而方才积极的王夫人则更加热络了,把聂来夸了又夸,夸完A面夸B面,不知道的完全以为聂来兄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呢。

    岑氏则完全处于大脑清醒的状态,不说定国府现在炙手可热容不上她们这小小五品文官攀亲,再来,聂来已经二十六余了,比起大姐儿整大上一轮儿,实在不是良配,估计只有王妃和郡主不计较他的岁数了。再瞧瞧边上兴趣盎然拉着自家侄女儿蹭曝光率的王夫人,岑氏则更加不看好了,莫说你王家嫡出的闺女配不上人家定国府的公子,单论十八岁的女儿家还未定下人家,虽然颜色好,可也耐不住人家揣测呀,到底是你家眼光太高还是姑娘自个儿软件不足呀!

    聂来不愧是军人作风,回答得简洁利落让众位太太夫人无懈可击。

    “聂将军在外奔波为君效命,为何不寻一房贤妻操持家中代为孝敬父母呢?”太太团第一次出招。

    聂来:“聂来常年带兵在外恐冷落了妻室,家中的父母身体还算康健弟妹们也颇为孝顺。”

    用英华的脑子过滤一遍就是:本人现在没有娶妻打算,家中父母身体棒棒的不劳众位关心。

    “聂将军魁岸勇武,想必以后娶的夫人也一定出众不凡了?不知可有心仪的对象了?”太太团原地复活第一次。

    聂来:“温顺贤良,孝敬父母即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聂来不敢暗自主张。”

    英华噗嗤一声乐出了声音,招来了岑氏的一记警告眼神。

    “咳咳,弱质,我要更衣。”英华倾着身子小声说。

    弱质连忙伺候英华悄然离开了宴席,想来如今围攻聂来的炮火浓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离席了。

    “窦妹妹?”

    模糊的前面传来了男声,英华闻言便眼角微微抽搐起来,瞧着巡抚大人的府邸挺大的啊。

    “见过小王爷。”英华盈盈一拜礼数周到,又言:“府内宅院颇多,我这丫头怕也迷路了,还望小王爷指一指香榭园的路,英华不胜感激。”孤男寡女的,虽然现在自己发育未熟但好歹也是青果子一枚不是?提早撤离脚底抹油方是上策。

    夏稚挑眉,瞧了瞧英华的后面就跟着一个眼生的丫头便知大抵是真的迷路了。

    “妹妹怎么没跟窦夫人一路?这园子里今晚人来人往的,恐有人冲撞了妹妹。”夏稚表现出对胖团子一枚的窦英华良好的好感。

    “这倒没有,兴许是我太矮了吧,好像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我!”英华笑着回答。

    夏稚被这样的童言童语逗乐了,弯腰摸着英华的头顶安慰说:“大人的世界,小孩子确实应该走远一点。”

    英华赞同的点头,对这位热心过分的小王爷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善意了。

    “小王爷也是去赴宴的么?现在前面的叔叔伯伯都估计已酒过三巡了,莫非小王爷是为了避酒故意去迟?”说完,英华还作势上下打量他一番,一副“看不出来你丫如此不耿直”的表情。

    夏稚忍俊不禁,配合的怒目而视,“到让你这丫头看穿了,罢了,我本良善君子不愿与尔等“小人儿”多费唇舌,左边的小路便是去香榭园的路了,你快快离去吧!”

    英华莞尔一笑,半蹲作福,带着弱质往左手边的小路去了。夏稚摇头笑着离开,也没有注意到他指的是他左手边的路而英华往她自己左边的道路去了。

    走出了一里地开外之后,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沉稳大气,绿竹林立,亭台水榭几乎不见,书卷之气的矮松竹兰却多了起来。

    英华以拳击掌,“走错了啊!”

    弱质还在说着小王爷多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被英华的话吓了一跳。

    “难道小王爷真的恼了咱们?故意指错了!”弱质不安的问,“方才我还以为他是和小姐玩笑的呢,这可如何是好?”

    英华小翻白眼道:“他的左边不就是我们的右边吗!”

    弱质喃喃自语:“而我们现在走的路是我们自己的左边……”

    “将军,如今的形势对太子很是不利,我们……”前方隐隐传来了男声,英华身手矫捷的捧着一盆矮松钻进了树丛里面顶在了自己的面前,弱质目瞪口呆的看完之后,才看到一只小胖手在对着自己招手。

    弱质提着碍事的裙摆也蹲在了英华的旁边,脸色难看的自言自语说:“这下太太是不会放过我的了。”

    “嘘!”英华竖着手指贴近嘴唇,交谈的声音虽不大却越来越近,弱质也开始紧张起来,捏着前面的枝桠咬紧了牙关。

    “如今皇上让你调防贵州未必没有防着太子的心,定国府已经水深火热陷于两难了,你这明升暗降的调任无疑让大皇子一派拍手称快,太子淳厚守德念及父子之情不愿反,可大皇子就不好说了啊……”

    “两方人马僵持多年未分胜负,现在看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且汝阳王留于封地多年,现在皇上突然召回朝内外人心惶惶,耐不住的大有人在,大皇子也料想此举对他有些不利了,不然姑母也不会遭此大劫了……”

    英华真想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这等机密岂是她能消受得起的?若是窦老爹是京官重臣还好说,站对了队伍还有个从龙之功,可现下窦老爹正在“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批阅他那一亩三分地的家长里短案件吧。

    一人先行离去,而剩下的那位正是原本应该在女人堆里扮演好侄子好女婿的聂来同志了,他负手而立了许久,顺手摧残了一朵怒放的金菊后,才施施然的离去,前行了几步还扭头眸色深深的回看了矮树丛一眼。

    好不容易待他们远去了,自己的脚也蹲麻了,而转头看弱质……

    “抖成这样的动静他们还没发现也算是靠了一点运气了。”英华叹气,搀起已经抖成筛子的弱质,一步一步的挪动酸软的腿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但愿她还能走回刚才的路口。

    两日之后,岑氏带着英华和一众奴仆辞别了汝阳王妃和王夫人,继续踏上了回南阳的路,而这一次英华坚持选择了马车这种轻便易逃的工具和治安颇好的康庄大道。

    “呕!”英华趴在一颗大石上狂吐,芳摇带着伤口未愈的身子心疼的为她拍打着背脊。

    “我没事……呕!”英华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简直是病弱西子。

    一路走来一路吐,等英华几乎浇灌了百里的花花草草之后,岑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舒心的笑意。

    “英儿,前面就是你外祖家了。”岑氏转头说,“弱质,去给你们小姐换身新衣裳喜气喜气!”岑氏笑着吩咐。

    英华已经吐成了一个瘦子,完成了临行前淳华对她的殷殷教诲和热烈期盼。

    换好了衣裳,岑氏还亲自给她扑上了一点胭脂来掩盖苍白的脸色。英华直起身子来妄图使自己清醒一些,好歹也给人家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却不知吐得很了,根本直不起腰,只得在弱质和芳摇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姑奶奶回来了!”门口等着的小厮眼尖的瞧见了往这边而来的马车。

    岑家大奶奶范氏和二奶奶安氏起早就等着门口了,如今听见小厮的一嗓子,立马望过去,果然是自家小姑子的到了,眉开眼笑的热情的迎了上去。

    “小姑一路劳累了,公公和婆母一早就等在花厅了,咱们快些进去吧!”范氏笑得极为真诚,为了贺她儿子高中而来,她自然是要周到款待了。

    斜后方站在范氏后面笑眯眯接话的便是岑二奶奶安氏,亮堂堂的石榴红镶金丝云锦缎扣身袄儿,一套亮金钗环熠熠生辉,宝蓝色的珠簪,金线绞纹链,圆润的耳垂上可见立体蝴蝶金坠子,这丝毫不逊于范氏的打扮让英华瞬间注意到了,而她也眼尖的注意到后面下来的英华:“这是英姐儿吧,长得模样真俊俏,二舅母家也有两个姐姐,以后可要一道顽啊!”安氏是从二品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的嫡女,嫁给只捐了个散官儿的岑家二爷算作低嫁,又多年来只出了两个女儿,婚姻生活未免有些不如意了。

    脸色仍有些苍白的英华:“大舅母好,二舅母好!”

    “好孩子,瞧这小脸儿给瘦的多可怜啊,不过俩月未见怎么气色如此不好?”范氏心疼的搂过英华。

    安氏言:“快别顶在风口说话了,里面都等着呢!”

    说完,指挥着候在一旁的丫鬟媳妇子手脚麻利的卸下箱笼,四顶青蓬小轿早已在门内候着了,英华被范氏搂着坐了一顶轿子,岑氏笑着坐上了另外一座,安氏在后边儿打点行李。

    被轿子上下微微颠簸的走了有一刻钟的时辰,英华眯着眼睛靠在范氏的怀里打了一个盹儿。

    “好孩子,等会儿记得叫人呐,啊?”范氏拂开英华额前的发丝,细心的叮咛道。

    “知道了大舅母,惠姐姐呢?”英华仰着小脸儿问。

    “惠姐儿在祖母那儿呢,咱们英姐儿就是懂事,还惦记着问姐姐呢!”范氏笑着搂过英华,轻轻拍打。

    轿子稳稳当当的停了,英华被外面的婆子一把抱了出来,微微侧头打量着这座远离闹市的宅子,据说这是南阳最大最老派的宅群,依山傍水而建,层层叠叠的景观让英华这个小土包子来不及细细观看。

    范氏牵着英华和岑氏前后脚的进了花厅,满眼的花红柳绿让姊妹不太多的英华第一次领略到了族群生活的庞大性。

    坐在上首的的老太太,身着淡棕色高领内衣,棕色菊花提花绸缎长衣配以发髻上蓝色的珠簪,额前只一段儿浅紫色抹额,让人惊叹一个正二品诰命夫人衣着之朴素,甚至打一眼看过去还比不上商贾之家的老太太来得华丽贵重。

    “母亲!”岑氏显是喜极了,见着上首端坐的老太太便撂下了自个儿的女儿扑了过去。

    “你这个猴儿,都是做了娘的人了也还不见半分稳重!”老太太当着众人面搂着岑氏笑骂嗔打。

    范氏领着英华站在岑氏和岑老太太的面前,笑说:“小姑是不要女儿罢,正好让我收了回去同惠姐儿俩姊妹做伴!”

    安氏笑得花枝乱颤,指着英华道:“这么个乖巧的闺女小姑岂会不要?怎会便宜了大嫂去!”

    岑老太太精神矍铄,眯着眼睛笑看英华片刻,才招招手:“好孩子到外祖母这里来。”

    英华学着岑氏的模样跑过去依偎在了老太太的怀里,果然岑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你们快瞧瞧,纵然不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却也是和老太太这般亲,倒像是跟亲孙女一样儿一样儿了!”安氏在旁边捏着帕子打趣,范氏瞥了她一眼就转身拉着众位姐儿介绍了起来。

    惠姐儿便不用说了,亭亭玉立端庄秀丽,笑语盈盈暗香自来。与惠姐儿并肩而立的女子便是二房的容嫣了,岑家的女子颜色都极好,据说是像了未曾谋面的外祖父。论起颜来,容嫣更是比惠姐儿要胜出几分,米色纱裙外罩白底橙黄小花浅青灰枝叶长衣,长衣更是镶鹅黄色绸缎宽边再镶橙黄色窄滚边,清丽婉转又显风拂弱柳的姿态,配以委婉俏皮的倾髻,值得注意的是她的一双眼睛尤其的不同,丹凤眼斜飞入鬓,让她更多了几份娇媚。

    挽着安氏女子是二房的二小姐容玉,虽长相没有她姐姐那么出众,但修长的身形让她即使还未及及笄已比两位姐姐还高上了半寸,因年龄尚小梳的还是垂挂双髻,有几分天真活泼的小女儿情态,鹅黄内衣苹果绿外衣,鬓边一朵石榴红的头花,衬托的脸蛋儿白皙圆润。

    再小一点的便是范氏的幼女,大了英华两岁的容淑了,水粉色的右衽长衣俏丽可人,梳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反绾式发髻,圆润的耳垂上水滴型的翠玉耳坠与发髻相映成辉,虽脸型还未张开,但胜在眉眼生动灵气十足。

    让英华吃惊的是岑家居然没有庶出的女儿,纵然是窦家在岑氏的铁腕手段之下都还有芳华茹华两位庶出的女孩儿出生。大房就一个嫡出的容瑾大哥,加上庶出的容段容冼,二房更是子息单薄,唯有一个庶出的才到腿边的小弟弟容律,若非是安氏娘家得力,恐早已坐不稳正方太太的位置了,嫁入岑家十七余年居然只有两个女儿和一个五岁的庶出小罗卜头儿?安氏的名声多少有些受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