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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的艺术,不是调动自己人,而是调动他人。
血雾模式下,那两串颜色不同的敌人,分明有着不同的目的。
一串赤红色的圆点,沿着主路在移动,而且时不时散开来,勘探着周边的草丛与树林;
一串隐藏在山隘林木之间,背靠着河流,基本上呈现一团不动弹的灰绿色,只有偶尔有几个光点,以一种最为直接的短距离线段的路径,进行着来回的巡回。
而当阿贝斯派出斥候组的成员过去晃一晃之后,这团灰绿色所代表着的光点,就会统一地开始移动了。
很显然,前面赤红色所代表着的敌人,正在朝着甜叶镇的周遭,一步一阵地压过来。
而后面那一串敌人,正在努力躲避着他的侦查。
然而,这恰恰是阿贝斯所需要的。
“有反应的敌人,才更好进行猜测……”
要是毫无反应的石佛,硬生生同自己在这里打呆仗的话,阿贝斯才不会这么轻松地带着几个人,在荒野中晃荡呢。
阿贝斯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好了,大家准备行动。”阿贝斯向众人下达了命令。
他并没有详细说明行动计划,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前进,具体的方向和距离,都听从我的指挥,紧紧跟随着我就好。”
而实际上,如果在血雾模式下,就能从小地图上看到,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是沿着山隘两侧的林木之间,而后尽量贴近路径,并且保证这样的距离,一路跟随在那一串灰绿色的光点之后。
斥候组的成员们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照命令行事。
而阿贝斯,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调动着他人。
随着斥候组的踪影出现,如果这帮灰绿色所代表着的敌人,无论怎样都选择不暴露在自己身前的话,那么最终他们就会不得不冒险跨过大路。
而只要卡准时机,准备跨过大路的灰绿色所代表着的敌人,就会进入赤红色所代表着的敌人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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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欧思帕大长老,很快就注意到了频次愈发变多的斥候组的存在。
而后,他也是立刻下令,让自己的蜥蜴人战士们,进行转移。
按理来说,自己是没有遗留下来多少痕迹的。
已经失去了自由意志的蜥蜴人同胞们,是无需吃喝和休息的。
自己为了吃上一口饭,甚至使用的都是无烟灶。
但是眼前的结果是改不了的,无鳞人那边的斥候组在增多。
他们也许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所在,但是也已经能够排除掉其余地块,并且现在在朝着这里增添人力。
一定是这样!
他的蜥蜴脸庞“神色”凝重,但是却也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终于有活干了,不用继续等待下去了。
而且,现在蜥蜴人战士们没有自由意志的好处也已经体现了出来。
自己不需要召集,不需要商讨和开会,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够马上进行紧急的部署。
于是乎,在命令下达之后,眼前的蜥蜴人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尽管躯体有些僵硬,但是他们还是迅速整备,拿着武器,排列成整齐的队伍,朝着前方移动而去。
必须要找到一个新的藏身之地,在那两方战斗成两败俱伤之前,他是绝对不应该出来的。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了前方的一片密林。
在北境的寒冬下,不靠近河流和聚居区的地方,并且不加以人工干预的话,是少有能够生长出来非针叶林树种的。
而眼前只要跨过大路,对面似乎就有一片枝叶还算繁茂的树林,而且最为惊喜的是,枝叶不够多的情况下,那片树林上缠绕着许多藤蔓。
只要能够抵达那里的话,踪迹的隐藏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就在帕欧思帕大长老察觉到斥候组出现的频次开始下降,准备趁着这个时间,一举冲过大路,抵达对面的树林的时候——
轰隆两声巨响之后,道路的尽头冒出来了一大批骑着马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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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趟出行,派迪将军直到现在,都感到极为困惑。
哪怕已经行军了一天又一天,中途甚至已经睡过一次觉了,但是那种大脑空白,精神被抽离着、隔绝着的怪异感觉却始终存在。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南下。
然而,目睹了某个巨大存在的威胁,这样的一个信息,却又在他的脑海里面根深蒂固。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矛盾的心理,所以派迪将军并没有带上大部队,而是选择带上了一批精锐的缘故吧。
也许他心中抗拒着这样无头无尾的出兵也说不定。
除此之外,他还带着石料和劳工。
上次戴维斯部找他回信,表示了需要哪些材料之后,这批建城材料他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但是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戴维斯部并没有三天两头频繁地找自己打申请要加钱和加补给。
这样的安静,也是他南下查看情况的理由之一。
而将劳工和精锐捆绑在一起行军,便绝对不好,因为只会引发那种让人看到和听到就厌烦的事情。
“你们这帮下贱的刁民,五分钟之前点名的时候都还是够的,就这一会儿?跑哪去了?!”
“就这一天一夜,怎么就能少这么多人!”
“你们活该晚上没饭吃,只配睡在马桶旁边!”
“下贱的穷鬼!”
每说一句,紧接着后面就是一声皮革和皮肉接触的声音——啪!
听着眼前小军官的咆哮,还有他手中高高挥舞起来的鞭子,派迪将军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是个体己的好人,不忍心看这些东西,所以他对于将劳工们昨天晚上安排到马桶、茅房旁边睡,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想必他的那些士兵们,他的好男孩们,也是这样想的。
而看到自家的将军来了,眼前的小军官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直接掐住了眼前劳工的脖颈,不让对方的呜咽和哭喊的声音传出来。
他说,“老实点,别吵到了将军思考。”
而被掐着脖颈的劳工,只能拼命挣扎着想要呼吸,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和鼻涕混杂在一起流下,但仍然无法引起将军的怜悯。
将军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仿佛眼前都与他无关。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仿佛对这些劳工的遭遇毫不关心。
小军官见状,笑得更加得意,他用力地捏住劳工的脖颈,仿佛在玩弄一只无助的虫子。
劳工们的哭泣和挣扎变得更加激烈,但他们的声音却无法穿透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们的尊严和人权被无情地践踏,而将军的沉默更是让他们感到无助和绝望。
他怎么可能打扰到将军的思考?
而将军在思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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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劳工同派迪将军有着颜色相似的肤色。
只不过,前者属于风吹日晒,属于穷苦下贱的体现;而后者,则是上位者们英勇豪迈的象征。
在寒冷的北境,能够晒出这样健康的颜色,光靠着行军打仗可是很难做到的。
在登上七将军之首这个位置之前,派迪将军曾经的一大花销,就是雇佣法师们,模拟出太阳光,为他晒出漂亮的颜色。
毕竟,能文能武是基础,相貌英俊是加分项。
劳工的地位能有多高呢?
法律上来讲,他们在北境绝对算不上下贱的奴隶。
然而,在派迪将军看来,他们虽然身份地位比奴隶要高上一些,但是本质上还是“奴隶”,为了自己的大业而应当流血牺牲的奴隶。
国民的生命,如果不成为力争上游之人手中的硬币的话,就毫无意义。
而唯有做出流血牺牲,唯有这些平民们流血牺牲,才能为国家选拔出来最为优秀的、从最大的代价中行走出来的贤人王。
所有人,都应该为了最为贤明的君主的登临,而付出一切。
如果要他们死,就应该毫不犹豫地连同家人的性命也一起献上。
如果要他们的财富,他们就应该把自己拆分成皮肉、器官和灵魂,以零售而非批发的价格,卖出去,然后将钱款交给他。
只有奴隶,只有没有人身自由和自由意志的人,才只需要做固定的任务。
而凡是有着自由意志的人,就应该有着做更多的自由。
而这批劳工们,不但不珍惜他们能够进行付出的机会,居然在行军的路上就开始逃散?
派迪将军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只是担忧,如果戴维斯部还好好地在甜叶镇,自己没有带来足够数量的劳工,到时候会不会很尴尬。
派迪将军微微抬起头,目光透过那些挂在马匹上的类似于帆布的布匹,那是他昨天晚上休息的时候,搭建帐篷的材料。
而眼下,那块蓝色的布匹,就好像是戴维斯部的旗帜,正在寒风中晃荡着,像是在嘲笑着他的犹豫和担忧。
“将军,您不必为此担心,劳工们的流失速度已经逐渐得到了控制。”副官走过来,像是看出来了派迪将军的心思。
他卑躬屈膝地安慰道,“更何况,我想戴维斯部,他们一定不会因为一些劳工的缺失而怨恨您。”
派迪将军微微一笑。
在北境的这片土地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金钱、权力和土地的诱惑,甚至于不需要这些……
北境就是这样一块诅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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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工的队伍里,已经扬起一些声音了。
有一批人早就跑了……
大概是早上的时候,他们说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寻找食物——主要是看看能不能找到能吃的地衣和蘑菇之类的。
那帮运气好的崽子们,居然就这样绕开了军官们的视线,然后逃跑了。
明明这批军官是跟随着派迪将军的精锐,应该是沃姆扎小王国里面最擅长打仗的那批人,但是居然连看管住他们的能力都没有。
还不如自己老家放羊的十岁小孩呢……
别人骑在牛上,放一天也不会让羊丢了。
哪像这批所谓的精锐军官一样,隔一会儿就能出现几个巡逻的死角,然后让人趁机跑掉。
而他们的处理方法是怎么样的呢?
他们既不会亡羊补牢,也不会带着猎狗巡视有没有狼群,也不会采取任何行动来寻找逃跑的“羊”们。
他们只是殴打、恐吓、威胁剩下的“羊”们,让他们不要跑。
要不是劳工们确实听到了派迪将军对他们的命令是,押送这批劳工到甜叶镇,戴维斯部手下去修建城墙。
确实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否则的话,劳工们甚至会以为,这批军官们,是不是对于人员的逃跑毫不在意,仿佛他们这些人不重要一样呢。
总而言之,当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逃跑的人并没有被逮捕回来的可能,并且这帮“精锐”军官完全不懂得如何抚慰他们的时候,他们便也开始对逃跑这一行为的机会敏感起来。
想到这里,靠队伍边缘站着的几个人,也是互相看了看,而后一齐偷偷抬起眼睛,看了看那个穿着铠甲、腰间挎着制式长剑的军官。
如果他们现在,所有人一起逃跑的话,他们会作何打算呢?
那些锋利的武器,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吗?
但就在他们心中冒出这些念头的时候,一点奇怪的动静突然从道路两边传来。
紧接着,就是两个灰绿色的,如同瓜果一样大小的东西被扔到了大部队的几十米的距离上。
石头?
金属?
是那些劳工兄弟们搞出来的东西吗?还是什么别的情况。
就在走在最边缘的劳工们还在思考着,那两个不太圆的圆球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
十秒,也许是七秒,总而言之,两声如同雷鸣一般的巨大轰鸣,就从它们内部传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黑砂,大概在半人高的位置,铺开!
是爆炸!
而紧接着,就是一大群运气不好的家伙,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从自己体内不断渗出来的感觉。
“跑啊!兄弟们!”
不管如何,现在已经是劳工们准备逃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