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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奥莱特帝国,北部边境,神秘湖畔。
漫天飞舞的碎雪,仿佛天使翅膀上抖落的银白色羽毛,纷纷扬扬地遮蔽了视线。天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尖锐的枯枝刺破苍穹,飞鸟的破鸣声在这幽静的湖畔森林之中格外凄厉。
帝国漫长的冬天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雪结束了,神秘湖一如既往的空灵绝迹。
由于靠近北方弗吉利亚帝国的缘故,这里的气温仍旧很低,湖面上的薄冰没有消融。
羽魑搓着手,她的长发和黑色灵术师长袍上落满了雪花,年轻而娇美的面容泛着红晕。
在羽魑只有三四岁的时候,她的父亲皇魑,在神秘湖边教会她如何将冰晶变成羽毛的形状。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灵族族长,是大陆上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灵术师......多少人梦想着皇魑能够言传身教,哪怕是授予他们一星半点的灵术技巧。
父亲很忙,但是经常抽时间陪她,就连最简单、最基础的水灵术,都是父亲大人手把手教会她的。
回想起那段童年时光,羽魑不由得轻轻笑起来。
但是她清楚,皇魑族长,她最敬爱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皇魑战功赫赫,是先帝的股肱之臣,为维奥莱特帝国立下汗马功劳,也是唯一一位能够封赏侯爵爵位的灵术师。
与格里帝国长达三年的战争,几乎耗尽了维奥莱特帝国所有的灵力。她被父亲藏了六年,如今长大成年,出落得亭亭玉立。但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身量娇小,面容俊俏的少女居然是最正统的灵族血脉,全帝国年轻一辈的灵术师里最优秀的。
她对帝国的印象,停留在天真懵懂的十五岁。
这片水域位置偏僻隐秘,一直是维奥莱特灵术界共同保守的秘密。能够找到这里的灵术师很少,平日里四大种族的族长和灵使才有机会一窥神秘湖的真容。
似乎在她隐居于此的那一刻起,皇魑族长就昭告天下,自己年少优秀的女儿,就是灵族未来的族长。
水火两国大战停息已两月有余,一切准备就绪,羽魑顺理成章被大灵使格温德林接回了王都圣朗德尔。
这是她成为灵族族长后第一次回到神秘湖畔,一切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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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湖的灵力日积月累,一直是帝国之中最丰沛富饶的地带之一。相传战死的将士们会将自己剩余的灵力留在这里,形成一种特殊的灵力魂魄,供后人发掘补给。
虽说她此次来只是闲逛,但念在格温德林此行去萨鲁镇一定万分辛苦,还是想顺路带回一些补充体力的“良药”,对于日后的作战和增强灵力都非常有用。
羽魑单膝跪在地上,用她纤细的五指触碰着大地,强大而精准的灵力召唤,让她周围的土壤呈现出一丝一缕的金色纹路。
出现在眼前的是个穿着火红长袍的少女,她低垂着那双如同红宝石般摄人心魄的眼睛,柔软而纤长的睫毛像一簇簇火苗,衬得她像一位年幼的太阳神。
少女手中握着一柄修长的黑色权杖,杖身上缭绕着灵力云雾,冰冰凉凉的,与她的炽热气息截然相反。
羽魑出神的望着那柄权杖,心下甚是疑惑——
为什么火灵师的魂魄会留在神秘湖?
目光尽头的森林,在并不明媚的日光下弥散出骇人的寂静。
突然之间,一阵如同鼓点般的脚步声从深林中袭来,一个灰色的影子从羽魑的身边掠过,停在不远处结冰的湖面上,霸道地擎住了那火红少女的腰肢。
神秘湖向来鲜为人知,羽魑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是谁?如此没有礼貌,擅闯神秘湖禁地,该当何罪?”
“哟,你是谁家的小姑娘,说话口气倒是不小,竟然不认识我。”前面的人仰脸看着羽魑,桀骜不驯的笑着。男人壮实的肱二头肌上赫然印刻着清晰的火灵师烙印,身上的灵术师长袍雍容华贵,不似寻常衣物。
羽魑俏脸一怒,道:“格里帝国的灵术师?看样子还是出身火族王室,莫非你是洛克·兰登王子?”
“倒是不笨。念在你年轻漂亮,我不与你计较。”洛克·兰登点了点头,“本王子不想与你废话,你最好识相,不要多生是非。今日我把这位权杖祭司带走,你我两国的恩怨到此为止。不然......若是一会儿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小姑娘家哭哭啼啼的,很是麻烦。”
羽魑虽不知“权杖祭司”是何物,但这王子趾高气昂的,定是不能轻易放走。只道:“火族王子,只有在格里帝国才叫王子,你还没资格在我们维奥莱特帝国对我呼来喝去的。想拿走我们帝国国土上的东西,没那么容易。”
“我们火元素的权杖祭司,你一个女人还不配过问!”
“留在维奥莱特的东西,自然不再属于你们火灵师所有。”羽魑冷笑一声,凛道:“既然您今天来到这里了,就不劳烦王子殿下自己出境了,我送你一程。”
洛克·兰登压抑着愤怒道:“念在你年轻漂亮,我不与你计较!别挡我的路。”
“神秘湖领域是我帝国灵术禁地,无论是有意无意,您今天轻易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
“你这小姑娘,想打一架?”洛克·兰登猛地瞪起眼睛,“我可不是什么绅士,你好自为之。”
“你们火帝国人从来就没有绅士。”羽魑身上不断涌现出水灵师特有的灵力刻纹,续道:“我虽不知道权杖祭司为何物,但有样东西您一定听说过,上古时期创世神为打造神器,将八位天神的灵魂和毕生灵力全部汇集在了一柄巨剑之中,名字叫做......”
洛克·兰登冷笑着打断她道:“你所说的是‘聚魂之剑’,上古排行第二,是创世神赐予这片大陆上最优秀灵术师的神级武器,先前在你们国家那位幻术之王溟魍手中,你这小丫头算老几,也配提及圣物吗?”
“没错,之前确实是,不过现在它在我手里。”空气之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剑鸣声,羽魑掌心突然汇聚起无数卷动着的银白色光芒,逐渐幻化成一柄细而长的圣剑形状。
“别开玩笑了,就你手里这破玩意儿,本王子瞧着成色并非上乘,一看就是边角料做的,区区赝品,唬不住人的。”
洛克·兰登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但内心陡然沉进了神秘湖的寒冷湖底,他的双手逐渐发红炽热,像两块灼热发红的钢铁。
但凡是在战场上遇到的强劲对手,洛克·兰登过目不忘,但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很陌生,却不知何处又很熟悉,他绝对见过......
“这么着急动手啊,是真是假,你试试便知道了。”羽魑活动了下手腕,娇媚地笑了笑,“你今天想把权杖祭司取走,必须得问过聚魂之剑的意见。”
羽魑手中的长剑横空一扫,锐利的剑花擦着洛克·兰登的鼻尖飞掠而过。她素来以速度自豪,在洛克·兰登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时,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入半空,旋即而来的是便是凌空一道挥斩——
洛克·兰登还在寻觅着仿佛水银般劈刺而来的圣剑光芒,一股幽幽的灵力猛然出现在他背后。他迅速转过身,只见那少女的身影在他视野里一闪,他还来得及拔出背上的十字镐应对,长剑的剑尖已经到了他的胸膛之前。
继而又是一次人影窜动,羽魑停在了距离他五米之外,她手中的上古圣器发出如同呼吸般的光亮。
洛克·兰登心里清楚,若非她刚刚手下留情,自己此刻已经是圣剑下的一缕亡魂了。
他颤抖着从身后取下那柄如同熔浆般的十字镐,问道:“你是谁?”
羽魑不答,将聚魂之剑往地上一撞,无数根尖刺像冰雪制成的藤蔓般蔓延开来,将整个神秘湖营造得像一座冰雪筑成的宫殿。天空之中突然降下一簇簇锐利的冰晶,如同海神投下的巨大剑刃,“锵锵锵”戳进地面——
方圆几十米之内,没有一丝生灵的温度。
这也是皇魑最擅长的招式,“凛冬领域”。
洛克·兰登一瞬间觉得面前的女子熟悉了几分,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双手持着十字镐,无数灼热的火舌向对手奔袭而去。
羽魑向后退了两步,寒霜般的长剑朝着前方用力一刺,伴随着血肉黏液滑动的声音,洛克·兰登的左臂被划开一寸深的蛇形伤口,雪花挂在血液上迅速融化,汩汩的流了一臂。
仅一个回合,这位高傲的王子便败下阵来。
他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刚刚的一瞬间,自己竟然连她出手的动作都未看清。
伤口缓慢的愈合着,血液与他通红的双手融合在一起,难以分辨。
少女面容虽然柔婉娇俏,但出手时绝非绵软之人,面对火灵师时更加不留情面。她脸上的表情一凛,聚魂之剑通体一震,变化成了许多骨节连绵而成的长鞭。
只听“啪”的一声,洛克·兰登眼前倏然一花,胸口的皮肉像食人花的花瓣一样撕裂绽放开来。
羽魑用手抚摸着剑身上复杂的创世刻纹,抬眼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火族王子,沉声问道:“洛克·兰登,你的血液,验明正主了吗?此圣剑,是赝品吗?”
男人的惨叫声打破了神秘湖的寂静。他痛苦的捂着胸口,嘶吼道:“你......你......”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不杀你。”
洛克·兰登听后怒火中烧,他忿忿不平地挥舞着十字镐向羽魑飞去。
羽魑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喝一声,飓风从冰之结界上空席卷而来,密集的气流扑在洛克·兰登面前,登时将他掀翻在地。
洛克·兰登头晕目眩,挣扎着站起身子,面色冷寂地发问道:“你到底是风灵师还是水灵师?为什么会用风元素的灵术?......我认输,你报上名来。”
“......”
羽魑缓缓地从他身边踱步过去,她的个头比洛克·兰登娇小不少,在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扬起俏脸,充满挑衅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你......再说一次。”洛克·兰登的脸从恐惧里僵硬的转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火族王子风伤口上已经爆炸开了一团璀璨的冰晶,血液被缝在整颗整颗的冰花之上,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
“我说......我的名字,叫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