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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涟舟抬头望着幻境的天,在潜意识里,元昼应该是在那个位置盯着自己才对。
这绝对不是打破环境的方式。就像小时候玩的水晶球,想要取出里面的玩具,只能砸破它,而不是一直摇啊摇,没人会那么做。
只有一种可能,外面出事了。
难道是师兄把自己借武器的事情告诉了师父?还是说有人知道元昼族长和他的计划,特意来阻止自己的幻境试炼吗?
砰的一声闷响,巨蛛的身体晃动了一下,重重砸在了地上。
元昼族长的灵力消失了?
白涟舟脸色一沉,这很奇怪。
无论是从善意层面,还是恶意层面上说,似乎都没必要在这一刻偃旗息鼓。若是白涟舟濒死,元昼早该出手相救,更没必要等到他出手反击,确定优势的时候叫停。
但若说他有心要置幻境中的人于死地,更不该在此刻放他一马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头顶上空响起。
白涟舟从地上爬了起来,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聆听上面的声音。
依稀是两个男声在对话,但幻境太过密实,完全听不清内容。
不管怎样,先制造点动静,斩了这蜘蛛再说!
白涟舟用右手提起细身剑,正欲乘胜追击,突然之间,整个幻境真的如同摇晃的玻璃球一样,四壁扑簌簌地,像是漫天飞舞的碎雪般往下落。
不断晃动的光线里,耳孔被灌入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空间不断向下沉,眼前的一切在一瞬间被撕成了碎片。
……
浑浑噩噩的意识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之下逐渐恢复。白涟舟再睁开眼睛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的墙壁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又一层乳白色的蛛网。小蜘蛛们殷勤地吐着丝,像是想把这里完全包裹起来。
巨大的毒蜘蛛依旧矗立在不远处,但精神萎靡,甚至是奄奄一息。
四对单眼中间,细身剑留下的伤口仍在哔哔剥剥地灼烧着周围的硬壳。
“这是在做自我保护吗……”
白涟舟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不太了解蜘蛛的习性,但想来任何动物都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猎物,转而去作茧自缚,防御外敌才对。
有些昆虫的幼虫确实会做茧化蛹,然后经历一段时间成长为成虫,茧不单单是一个巢穴,更是一层保护。
这些小蜘蛛成群结队地筑网,恐怕跟它们的主人有很大联系。
灵兽和灵术师之间是有很深的羁绊联系的。灵术师捕获了野生灵兽,也就变相代表着,寄居生物找到了宿主。
一旦捕获成功,灵兽的所有灵力都源于其主人,所以不能离开宿主太久,否则会灵力衰竭,丧失战斗本能;但经历战斗之后,灵兽只要还存有一口气,便能够重回宿主体内,经过休养后完全恢复。
相反亦然,宿主若是受了重伤,亦或是遭遇了什么限制灵力的事,也会影响灵兽的状态......
所以,幻境之外可能出事了。
白涟舟猜测,来到幻术族的那位“客人”,很可能在竭尽全力阻止元昼释放幻境,二人争吵甚至打斗,导致幻境之内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甚至触发了灵兽的自我保护机制。
他不免心头一凛,元昼一直是灵术界数一数二的代表人物,究竟是谁,能不顾一切阻止他的行动,甚至要将幻境之中的自己置于死地呢?
母蛛已经脱离了战斗状态,危机暂时解除。而头顶的声音越来越大,白涟舟已经能听到灵力波相撞的“笃笃”声了。
“元昼族长!元昼族长!”
很显然,外面的人听不见自己的呼喊。
“得想办法出去才行。”他紧握细身剑,凝视着上空,自言自语说道。
……
就在白涟舟进入幻境后的一小时内,溶魅匆匆赶来了幻术族领地之外,但还未靠近正殿,族内的几名侍从便将他拦在门外。
溶魅知道元昼会跟白涟舟谈论什么内容,只是这老家伙心思时好时坏,自己也摸不清楚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但见那几个侍从神色严肃,直接将自己拒之门外的架势,事态绝对不容乐观。
聚在殿后的几位长老听见动静走上前来,他们都是族中的老前辈,权力不比一位灵使小。
他们自然认识这位年轻而英俊的灵术师,幻术之王的义子,又是占星族族长,若不是元昼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访客打搅的话,量谁也没胆子阻拦这位。
有些恼怒的眼神在这几人身上扫过,溶魅心中的怀疑和愤怒更甚。
在厄运之神葵黛尔面前,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按兵不动,已经害妻子身受重伤,静养数日,如过此事再放任自己的徒弟随意进入幻境修炼灵术,他这个占星族族长不做也罢了!
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出言相劝,更是让一向沉稳内敛的他怒不可遏,正要催动全身灵力硬闯,正殿大门忽而打开了。
殿内之人开口说道:“不用拦着了,溶魅,你进来吧。”
穿过一排排神情肃穆灵术师,溶魅大踏步走上前去。
本来没想好该说些什么,但已感受到殿内灵力波动极大,墙壁上流转着幻境波纹,溶魅不敢轻易走进去,便对殿内喊了一声:
“元昼,你把白涟舟关在里面干什么?”
殿内,元昼背着手走了出来,双目透着寒光,厉声道:“放肆!我是你父亲,你还有没有点义子的样子!”
溶魅听闻,更是怒从心起:“父亲?”
他冷哼一声,眉宇间的力气更加重了,“现在解除幻境,把我们占星族的人放出来,再让你门外那些没脑子的侍从给占星族道歉,否则休怪我跟你不客气!”
元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殿内。
溶魅急急跟上前几步,沉声警告道:“没听见么?快把人放了。”
“给我一个理由。”元昼回头说道。
“我们明明有很多种方式保住占星族,你偏要选最危险的一种,何必呢?”溶魅站在原地,略微喘了口粗气,“等到白涟舟的灵能完全觉醒,恐怕还要搭上整个维奥莱特帝国,你为什么要牵连上那么多无辜的人?”
这话里明显带着恳求的一位,让刚刚目光阴寒的元昼柔和了些许。
看着义子慌张的模样,他仍旧没选择松口。
实际上,他明明可以将实情告诉人们,说明自己的真正想法,比如先前早已劝阻过不了这,是他一意孤行,想尽快突破灵力上限。身为幻术族族长的他一定会保证幻境的安全。
只因他是幻术之王,而溶魅与他平起平坐,是占星族首领,二人之间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自初见时便是相互利用彼此互保罢了。
这对义父义子之间隔了无数道无形的墙,一方无法一手遮天,另外一方仍在卧薪尝胆,静待时机,所以只能点到而不说破,看着事态一步一步向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见元昼全然不理会自己的质问,溶魅心中气急,浑然不顾阻挠,直接冲进正殿之内。
殿内冰雪大起,与外界的初夏形成鲜明的对比。空气里流转着大大小小数百张幻术令牌,在元昼的灵力作用下,流转着璀璨的钻石光芒。
令牌与令牌之间,一面镜子正显现着幻境之中的情形。
现在的角度上,只能看到一片深绿色的雾气。
溶魅观察一番,指尖灵力一闪,便将一片幻术令牌统统击碎。
下一瞬,幻境大动,几声轰隆隆的巨响自周围响了起来,整座大殿都在颤动。
他立刻收了手。
二人一前一后,冷冷地对峙着。
“你行事这么莽撞,更会害死他。”元昼神情漠然。
溶魅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冷声问道:“你到底在幻境里放了什么怪物?”
“幻境是一体的,你解不开,别白费力气了。”元昼不理会,自顾自地解释道:“我的灵兽也在里面,如果你惊扰了他们的战斗,白涟舟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溶魅大惊,他平日里衬精髓和,却在义父面前格外端不起架子,一举一动都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一听说白涟舟在幻境之中的对手是那只巨型蜘蛛,惊愕之余,不免更加烦躁起来。
“你还嫌那只蜘蛛闹的事不够大吗?是不是非要把整个维奥莱特帝国闹个底朝天,你才肯罢休?”
元昼冷冷一笑,此时却岿然不动,目光没有半点波澜。
“每次只要遇到需要你我共同商榷的事,你总是这么鬼鬼祟祟的,不愿意跟我讨论半个字……明明可以心平气和商量,却偏要瞒着我,难道我一个占星师还查不出来吗?”
元昼反驳道:“从一开始,你就是想利用白涟舟的灵能,你敢说不是吗?千方百计把他从萨鲁镇接来,现在倒好……心疼起你的替罪羔羊了?”
溶魅大怒,反驳道:“我本来就是为了自保,你能比我好到哪儿去?先前那决斗,骗取漓羽的信任,然后借机除掉他,你好一战立威,夺会聚魂之剑?这件事你宁可去跟白涟舟说,告诉他事先安排好的一切,却不愿意跟我说。”
“你觉得掌控了白涟舟,就有跟弗吉利亚帝国叫板的资本了吗?你老糊涂了?”
元昼冷哼一声,脸上仍旧是不屑的表情:“那是她蠢!轻易相信别人,愚蠢至极!既然她没有守住整个占星族的能力,我换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