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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篱浑身发冷,打着冷颤跌坐在地。先是喃喃自语,又大声嘶喊哀嚎起来,活脱脱一个疯妇。
北淮安却露出一个极致温柔的笑容。
“这么多年和你同房的是父王从外面找回来的乞丐,你所出的两个孩子,都是乞丐之子。”
柳篱听到乞丐时,抓挠起全身,这么多年自己竟是陪了个乞丐?
“你胡说,王爷不会如此待我的,不会的!”
柳篱疯狂摇头,却不自觉干呕起来。
她又想到柳家,绝望中生出一丝希望。爹娘那么疼爱她,一定会救她的,一定会的!
“你是不是想着柳家会出手救你?啧啧,柳家混淆王府血脉,已经被父王下大狱了。你大嫂与你大哥和离,卷走了柳家所有金银财物。”
柳篱跪在北淮安面前磕头给自己的两个孩子求情,可北淮安只面无表情的看着。
“好生照顾王妃,别让她死了,好日子在后头呢。”
北淮安回到主院,柳家众人正在前厅祈求镇北王明察,他们不曾调换过王府血脉。
北淮安的到来似乎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柳家众人都期盼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让镇北王回心转意。可北淮安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安静的大殿上无比刺耳。
“我娘也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帮柳篱对她出手的时候可想过今日?”
柳家众人脸色一僵,神色惶恐绝望。可柳絮已死,他们想辩解也没用。
柳家大爷,北淮安的舅舅跪地求饶:“淮安,我是你亲舅舅啊,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啊!”
北振南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了柳家众人的求饶声。
“待他不薄?你们杀了他亲娘,这就是你们的待他不薄?”
北振南把杯子对着柳家大爷掷过去,啪的一声,柳家大爷头破血流跌坐在地。
一旁的柳家众人噤若寒蝉,全都瑟瑟发抖不敢开口。
柳家嫡女膝行几步,想抓北淮安衣角,被北淮安避开。
“一个农户之女也敢碰我?哦,你们还不知道吧,出生时柳家大小姐和一个农户女调换过。”
柳家众人脸色更为衰败,陆家老爷高呼都是报应,吐血身亡。
柳家其他人吓得六神无主,老夫人怨毒的怒骂北淮安不孝,镇北王不想再看见他们,让人把他们拉去游街示众,罚做一辈子苦役。
王府的风雨未曾吹到青洲,等青洲流传出消息时,已经过去三月了。
陆棠音与玉白也习惯了青洲的日子,她们手中有闲钱,也不用辛苦劳作,每日只种种地,做做美食,便在青洲城闲逛,游山玩水。
两人慢慢减少脸上的妆,显露出白嫩的脸蛋,陆棠音只略微改了改眼型鼻影嘴角,就将艳压群芳的脸,画成清秀可人。
玉白被她这一手震撼,也跟着学了几招,每日兴致勃勃的给自己上妆。
“姐,再过两月天就冷了,我们得囤些粮食吧。”
陆棠音还真没想起这一茬,她忘记这里的冬天蔬菜稀少且贵,趁着冬天没来之前,她是该囤些粮食了。
“好妹妹,你提醒我了。我都忘记了,走走走,现在就去。”
陆棠音想起了自己的金银首饰,其中还有青玉莲花簪。她拿起莲花簪看了片刻,还是放下了。
这玩意四百两呢,还是等没钱的时候再当吧。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去了当铺。那些首饰每一件都是极好的工艺打造,还都是纯金的。
四个簪子一对耳坠死当当了两百两,买的时候这些东西却花了四五百两。
陆棠音收下钱,又去了一趟珠翠楼。
这里是青洲顶尖银楼之一,手艺精湛,价格还公道。
陆棠音跟掌柜隐晦说了需要,她要三支外表普通,内含乾坤的手镯。
掌柜一听就明白了,心领神会的带她们去包间,端出一盘平平无奇的银手镯。
“您看看这些,是否喜欢?”
掌柜轻轻一扣一拧,镯子接口处就缩进去了,露出空心的内里。藏点纸条银票都没问题。
“有没有防水的?”
掌柜指着那一盘十分自豪:“夫人有所不知,我们这儿的工匠手艺超群,做出来的银镯不仅防水还牢固,同类型的还有银簪夫人可需要?”
陆棠音一共买了三支手镯两支银簪,就花了一百两。
“玉白,给你。”
玉白欢喜不已拿在手上,她家小姐超好,买这样的宝贝都想着她!
镯子不算很粗,陆棠音都戴在左手上,凝脂皓腕映衬下,那镯子也变得华美了几分。
随后两人又去买了些白米,白面,各种豆子,因为买的多,还是粮店给她们送回去的。
陆棠音回去时,发现了周围窥探的眼神,微微凝眉。
她真是被一时的自由给糊了脑子。一直在家还有钱用,这不是鼓励手脚不干净的来她们家探险吗!
送走粮店小二,陆棠音和玉白商量起了做活养活自己。
玉白无所谓,小姐让她干啥她就干啥,反正她一辈子忠于小姐。
这个时代的铁管理极严,菜刀与铁锅还的去管府备案,她们两人懒,一直没去备案在外吃。
陆棠音细细捋了捋她们最近要做的事情,先去管府备案菜刀和两口铁锅,然后去木匠铺子打一个摆摊的小车,最后就是去囤冬菜。
想到这里,两人各自回房将银票藏在手镯里。一只手镯能藏三张,她两支手镯装不下七千两,最后一千两藏在发簪里。她满意的点头,这样就不怕被贼偷了。
陆棠音每日忙得脚不沾地,青洲城富饶,铁锅备案也多,她们去的时候塞了些钱就顺利办下来了。
木匠更是容易,跟邻居打听的时候才知道她们旁边有一家手艺极好的木匠世家,她画了单子,对方表示能做,摆摊车也解决了。
经过木匠一事,周边也意识到她们并非权贵的外室,对她们也少了打探,亲近了些。
“姐,我发现最近邻居们对我们和善了些。”
陆棠音莞尔一笑:“因为我跟她说,成亲三月相公去参军了。她们知晓我们是正经人家,自然也就不会瞎传了。”
玉白这才明白陆棠音为什么非要问她们哪里有好木匠,一是证明她们能自己养活自己,二是广而告之有参军的相公,也能打消她们是外室的名声。
“姐,可是参军一直没信儿,她们以后会不会乱传?”
“过一年,我们就说参军的相公遇事过世了,我要给他守寡。这寡妇的名声一立起来,她们能说什么?”
玉白见她都想好了,也就不问了。
“玉白走,我们去买菜。”
陆棠音很喜欢赶大集,城门那边有很多周边村落来赶集的村民,卖得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陆棠音买的停不下来,鸡蛋,鸭蛋,芜菁,芥菜,芋头,胡瓜,茄子。甚至还有一家卖藕的,陆棠音很喜欢就买了一根。
买完东西两人吃力的背回去,等到家,两人都累得瘫倒在地。
“姐,快放下来。您不该做这些的。”
玉白心疼陆棠音,把大部分都划拉到自己框里,即使这样陆棠音也累得脸色惨白。
“没,没事。总要习惯的。”
想到秋季柴火的问题,陆棠音又去买了些煤炭,又在周婶子的指点下,买了很多干柴堆在伙房。
那些东西,足够她们用到开春了。
一连几日,二人都忙的脚不沾地,陆棠音忙着腌酸菜,忙着腌鸭蛋鸡蛋,为过冬做准备。
她们在厨房外侧发现一个地窖,应当是前任屋主挖来囤粮的。
二人把里面打扫了一番,又铺上一层粗布,打算再买些菜囤进去。
她们的卧房也布置得差不多了,定制的架子床,简单雕了些竹纹,清爽大气。
窗边放了软榻,既可以坐人,又可以休息,还可以梳妆。
正对面放了衣柜,这样卧房也不显得空荡荡。
再过去便是桌椅,喝茶吃饭的地方,最里面是洗澡的木桶,也算一应俱全。
铁锅菜刀送来时,她们的面摊也开张了。
陆棠音没打算去远处卖,就在街口摆摆,能卖就卖,卖不出去就自己吃。
炒了一锅猪肉哨子,又擀了十碗面的量,就推着车去摆摊了。
周边的都知道她要卖面条,那肉哨子香味又极其霸道,刚摆上就有人来问。
“好香啊,卖的什么多钱一碗?”
“客官,卖得肉哨面,十五文一碗。”
陆棠音吃遍了附近得摊位,同类型得面铺都是十文左右,她才定价十五文。
价格高吃的人少,她也能轻松些。
“隔壁才10文,你家有啥特别?”
“客官,我家肉哨独门秘方,放了许多名贵香料。今日摆摊第一日十五文,三日后就是二十文了。好味道不怕没人吃。”
对面的人也是个不差钱得,当即要了一碗面。
玉白扛着小桌子刚摆上,陆棠音抽开挡火板,水一开就下面条。
碗底放上一勺猪骨汤,再放面条,浇上一大勺肉酱,半个卤鸡蛋,几片青菜。
陆棠音在青洲发现了卖酱油的,他们叫酱汁,豆汁。若不是她大采购,她都不知道这里已经有酱油了,也正好给她提供思路,做出了卤鸡蛋。
一碗香气四溢的肉哨面就出锅了,旁边不少人也在咽口水,又怕只是闻着香,就都盯着那头一个吃面的人。
“真香啊。”
“面拌一下再吃。”
客人忍不住先把鸡蛋裹上汤汁一口吃进去,卤香味一下子就俘获了整个舌尖。
“好吃,太好吃了。”
面条爽滑劲道,肉酱酱香味十足,还微微带点甜辣味,实在是香得不得了。
他吃的头都抬不起来,吃到一半,又叫了第二碗。
周边的见他表现就知道好吃,可十五文都快够买两斤肉了,猪肉才八文一斤。
“给我也来一碗,真香啊。”
这里住的人大多手头富裕,吃碗面的钱还是有的。
很快十碗面就卖完了,排队的人却还没少。
陆棠音灵机一动,卖起了卤蛋。
她那卤了好几十个呢,这不正好呢嘛。
“多种香料熬制出的卤蛋,五文一个,数量不多,先到先得嘞。”
吃面的人率先喊了起来。
“我要两个。”
“我要三个。”
“我要五个!”
后面排队的也生了好奇心,真有这么好吃?
他们将信将疑的买了一个,尝过之后就后悔了,后悔没有多买。
“各位客官,面条和蛋都卖完了,明日赶早。”
等人散去,两人推着车车回了院子。
陆棠音和玉白定好了上三休一的日子,等以后稳定了,她就上一休一!谁也不能拦着她当咸鱼!
第二天,她们比昨日多准备了些面和蛋,可一摆摊,又很快就卖完了。
她们只能抱歉,她们人手有限,实在无法做出更多的东西了。
后来她们也没休息成功,每日都有许多食客等着她们摆摊,甚至还在她们家门口蹲守,帮她们推车摆桌。
无奈,陆棠音二人只能日日摆摊,好在只摆上午,加上卖的不多,每日休息时间还是足够。
斗转星移间,冬日悄然来临,一夜过去,外面就变成了白色的世界。
“小姐,下雪了。”
陆棠音穿上厚厚的棉服,冷的脑子都要冻僵了。
玉白赶紧端了端铜盆烧炭,这个年代风寒可是要命的。
“小姐,还好吗?”
陆棠音身上缓过来好多了,她嗔怪的点点玉白的头。
“你自小与我一起长大,如今更是担着性命的风险陪我出逃。玉白,不要叫我小姐了,我收你做义妹,如何?”
玉白红了眼,用力点点头。她是小姐救得,这辈子她的命都是小姐的,能做小姐的妹妹,那是她三生有幸。
“好玉白,晚上我们吃火锅庆祝。”
玉白狠狠点头,她泛红了眼眶,灿烂的笑起来。
雪天,陆棠音也自己生病为由头,停了摆摊一事。
又在周婶的介绍下,雇佣了一个大娘回来洗衣打扫卫生。主要是洗衣服,室内清洁她们自己能做。
大娘三日来一次,一次五十文。就像现代的家政一般。干活麻利,手脚干净,陆棠音很满意。
天一日比一日冷,陆棠音也冷得不敢出门。整日就在院里活动,她寻思着明年码个炕过冬,总不能冻死自己。
京城,镇北王府。
北淮安父子两人坐在一起却静默无声,两人都同样消瘦,同样疲倦。
“你还没放弃寻找你那个妾室?”
“她不是妾,她是我唯一的妻。”
镇北王沉沉一笑,冷锐的眸看向儿子。
“一个商户女,怎配为世子妃?何况还失踪了这么久!”
北淮安脸色一沉,气势与父亲不相上下,直直的看回去,毫不退缩。
“她是我的挚爱,也会是我唯一的世子妃。我是通知父王,不是跟父王商量。”
北振南看着那双眼睛就想起柳絮,他早逝的白月光爱妻。
突然就没了争辩的心,他已经痛失所爱了,儿子如今也痛失所爱。争辩这些又有何意义。
“随你吧。圣上有意让你历练,估摸着会让你做巡府。你好自为之。”
北淮安眸中死寂一片,陆棠音失踪这些日子,他也失去了权力的渴望。
明明只陪了他三月,却要他刻骨铭心的记一生。
“音儿,你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