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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三月初九。
赵弘庆在宣政殿中昏厥晕倒。
被太医酒醒之后,暂时只能卧病在床。
且肺腑当中,隐隐传来剧痛。
四月六。
赵弘庆接到锦衣卫传递来的消息,说是妖皇逝世,三子虎战登基,为新一代的妖皇。
龙榻之上。
皇后诸葛玲珑,一直在旁边照顾着他。
摄政王与丞相萧玄武,此刻皆在殿外候着。
他们要与皇帝商量有关妖族的事情。
诸葛玲珑正在小心翼翼的喂他喝药。
一大碗苦药入腹之后,他才感觉,肺腑当中的剧痛,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朕初登大宝的时候,人族内部隐隐不安,为定鼎乾坤,不得已亲自领军出征。还未与敌军主力一战,便是颁布了杀妖令,当初本以为乃是一道英明政策,但是时至如今,才知道,这是何其愚蠢的一道政令。
杀妖令颁布之后,九州各地,尚武之风,再次掀起狂潮,武人纷纷以杀妖为乐,搅得两族不得安宁。这些年来,为乐增加军备,驻扎边疆,九州财税,几乎费尽一半。
朕现在才明白,为何父皇派遣大将胜了妖族之后,不乘胜追击,灭掉妖族。妖族是灭不干净的,两族友好,才是唯一出路,否则永无止境的杀戮,只会造成两族不停消耗大乱......”
赵弘庆吐出肺腑之言,悔不当初。
“陛下...”国家大事,诸葛玲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赵弘庆唉声叹道:“罢了,后悔也于事无补。你先退下吧,让丞相与摄政王进来。”
“是,陛下。”诸葛玲珑缓缓退出大殿,让那二人进往殿中。
二人来到龙榻前,看到皇帝苍白的面色,都是心中纷纷一惊。
赵弘庆看到二人,面色有些激动,居然剧烈咳嗽起来,赵弘吉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搀扶起来。
他已经开始咳血了。
黑色的血痰,散发着死气沉沉之意。
“陛下,保重龙体啊!”萧玄武诚恳作揖道。
新皇登基,还未十年,便就已经遭遇这样的变故。
万一不小心...
目前太子年幼,届时真到了那一步,唯恐国家有恙。
“无妨,老毛病了,静心休养几日便好,目前朝堂上动静如何?”赵弘庆强打着精神,向丞相问话。
萧玄武如实说道:“回陛下,此刻文武百官,都在期待着陛下能够早日身体康复。现在朝政,由我与摄政王共同操持,到时不必让陛下过多担忧,但是,您的龙体事关国本...”
欲言又止。
赵弘庆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你们来,是要与朕商量有关妖族的事情?”
赵弘吉颔首道:“陛下,臣有个意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声,赵弘庆笑道:“你我兄弟二人,何须客套?有话但说无妨。”
赵弘吉作揖道:“妖族不同于我人族,目前妖族新皇登基,各部落妖心不稳,隐隐有反对老妖皇生前定下的改革方针。要是我们趁着这个时候,将妖族太子‘单’遣返回妖族,必然会令妖族内乱。”
对于这一点,赵弘庆之前就有想过,听到他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以后,他没任何犹豫,直接同意。
而后又对二人说道:“让百官将嘴巴管好,对外切不可说朕病重。就让他们向外说,朕最近几日痴迷炼丹,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最起码,朕不上早朝的这几日,能够保证国泰民安。”
“臣等遵命。”
二人齐齐作揖道。
三人又将妖族的事情仔细商量了一下,萧玄武便与赵弘吉打算告退。
目前皇帝最需要的还是休息。
不适宜在操劳国家大事了。
丞相前脚刚走,赵弘吉后脚将要踏出大殿的时候,赵弘庆思虑再三,终于叫住了他,然后将殿内所有太监宫女全部赶出殿外。
“陛下,您...还有事?”赵弘吉皱眉道。
只留下自己,显而易见,是有事要与自己商量。
赵弘庆有气无力道:“朕本打算,在拖几年,就将丞相赶出朝堂。然而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
大哥做了这么久的摄政王,应该注意到了,朝堂之上,几乎有六成以上的官员,全部以他马首是瞻。若是无他,只怕朕拖着这副病恹恹的身体,很难将国家治理好。
但是,成也萧玄武,败也萧玄武。近些年来,他大肆重用自己的亲朋好友,已经触犯人臣忌讳。再加上又与世家接近,搞不好,当初诸葛丞相拟定的推恩令以及削藩政策,将会付之东流。
他有这样的野心和实力,不得不防。”
赵弘吉愁眉苦脸道:“陛下所言甚是,当年父皇在位之时,这个萧玄武,也算是一代名相,只不过,变得越来越钻私利了。实在是令人惋惜。”
“人都是会变得...”赵弘庆咳嗽两声,继续说道:“他久居高位,已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使命与担子,这也是朕这些年来,执意想要罢相的原因。
本来前几年,朕身体见好的时候,就该付出行动的,但是他偏偏又被天下读书人,送上了一个‘天下文宗’的称号,文武双全如他,古来罕见。
论个人魅力,直逼当年的诸葛丞相与曹参元帅。朕要是在想动他,必须三思而后行了,只是没想到,刚有点眉头,身体就倒下了。”
赵弘吉眉头苦锁,“陛下放心,臣会竭尽所能,不让萧玄武权利继续扩大,找个机会,将他扳倒。”
“这点是必须的,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希望臣你可以堪当大任。”赵弘庆这情形,有点是要托孤的意思。
赵弘吉作揖道:“陛下尽管吩咐,臣必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兄长,朕,信你!”
赵弘庆极为严肃道:“朕死之后,太子继位,尚且年幼,而且境界还不足天人,恐无法镇压四海,所以,朕想求哥哥,尽心尽力辅佐太子,此为其一。
其二,扳倒萧玄武之后,太后垂帘听政,她是诸葛丞相的女儿,足智多谋,万一做出外戚涉政一事,皇兄定要多加阻拦。朕已经摆脱皇叔出山相助了,不日就会抵达洛阳,任左相。
皇叔这些年来,深藏功与名,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他无心恋栈权位,只是起到一个平衡朝堂势力的作用,朕已经将所有心思,都告知了皇叔。
他是我们赵家人,值得信任,与其用外客,倒不如在今后多多重用宗室,先将赵将的力量培养起来再说。这个天下,什么都可以推到重来,但是前提必须有一点,九州的主人,只能姓赵!
这一点儿,不可有丝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