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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翼天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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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密的深林之中。

    地面上长满了蕨草和桫椤,有人穿过其中,发出沙沙的声响。桫椤叶子不断轻轻抖动,不片刻,因为桫椤林已到了尽头,那桫椤下露出两个身影来。

    两道身影一胖一瘦,头缠青色布巾,腰缠棕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个葫芦。两人目光谨慎,盯着前方不远树林深处。胖子道:“快到了不曾?”

    瘦子小声道:“快到了,那魔翼天蝎的老巢。”

    “那家伙可是个快要突破至四阶的三阶魔兽。”胖子小声道,面皮绷得很紧,显出他此刻内心的紧张,“咱俩只不过刚刚突破至炼气境,相当于魔兽的三阶。你确定它最近受伤?”

    “我肯定得很。”瘦子隐约露出一丝不耐烦,旋即又压低声音道,“小声!那家伙如今受了伤,又警惕又暴躁。如果咱们不能悄悄地接近,只怕会被它迅速发现而后解决。”

    “真他娘的紧张。”胖子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道,“咱们这可是在赌命。”

    “你怕什么,”瘦子道,“若能杀了它,凭它的魔晶核和它藏在窝中的那枚龙涎膏,咱们的实力可以突飞猛进,甚至能直接突破至炼气境巅峰期!这么肥的好事,可不容易遇见。”

    胖子沉默片刻,跟着瘦子继续朝前而去。两人匍匐在地,一路摸索着地面上的石块和泥巴,小心不让自己等人暴露。胖子忽然拉了拉瘦子的裤脚。

    瘦子看向他,眼神中满是不耐和疑惑。此地离那魔翼天蝎的老巢已经极近,再发声说话,看起来太不明智。

    胖子嗫嚅片刻,使劲挤出了口型:“好像有人在我们后面。”

    瘦子面色阴沉,抬起头静静谛听片刻,但身后并无任何声响。他冷冷瞪了胖子一眼。胖子沉默不敢言语。二人复又朝前爬去。

    二人离开原地不久,低矮的蕨草之间却果然又爬来一人!

    看这人样貌,却是个身材匀称的青年。青年面容清俊,眉毛刚毅,双眸有神,年纪在二十岁上下。赤裸上身,遒劲的肌肉线条流畅,下身着深青色葛布裤子,腰缠棕色流苏带。

    青年跟在那二人身后前进,一语不发。方才有条三阶的毒蛇偷袭,他不得已动手击毙对方,因而似乎传出些声音,给那胖子听见了。幸而那二人没有回头来找他。

    青年名叫秦川。

    秦川趴伏在地继续前行,蓦地听见一声尖锐的嘶鸣。抬头一看,只见数百米外一处空地上,正有一只硕大的蝎子,努力舞动蛰针,凶狠与一头靠近的魔狼相争。

    那蝎子长达两米,尾巴亦长达近两米,浑身呈棕黑色,六足是如同琥珀般的透明黄色,一对恐怖的螯长达近一米,挥舞间附近的树木尽皆被砍断。

    它还有两双细细的翅膀,可惜因为太小,并不能载着它飞舞。然而这并不能遮掩它的凶悍。与它交战的那头魔狼,毛皮厚重,背毛硬度如铁,一口獠牙锋利如刀,喉底传来低沉的咆哮。魔狼猛然前扑,然而魔翼天蝎亦不甘示弱,双螯疯狂舞动,将那魔狼的连番攻势接连打退。更甚至它抓住一个机会,猛然抓住魔狼,左螯在它背上凶狠撕扯一下。

    登时便抓下来连皮带血的一大块!

    那头魔狼惨叫一声,转身逃开。

    胖子与瘦子更近距离地观察到这一场大战,不由心惊肉跳。对于刚刚达到炼气境的二人来说,这样的一头魔翼天蝎,实在是难以抗衡。他们唯一的指望,就在于魔翼天蝎受了不轻的伤。而这伤口也的确存在,二人能看见魔翼天蝎右边体侧上有一道近乎半米长、一指来深的硕大伤口。若非这伤口,刚才那头魔狼断然不敢来找魔翼天蝎的麻烦。

    经过魔狼的攻袭,魔翼天蝎更显焦躁。在它的一亩三分地之中反反复复地踱来踱去,而在它巢穴的中心,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黄棕色固体块。那黄色固体块外表类似一块年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正是龙涎膏。这龙涎膏药效非凡,即使以魔翼天蝎的实力,也不敢一次吃光。

    瘦子算准了这一点,才带着胖子前来。二人拟定计划,由实力稍强的瘦子在前方挑衅魔翼天蝎,引开其注意力。胖子在后方偷袭,第一要务是抢到龙涎膏,若是能趁机击毙魔翼天蝎夺取其魔晶核,自然是更好不过。

    “动手!”瘦子对胖子动了动嘴唇。胖子深吸一口气,慢慢贴着地面爬行,绕到魔翼天蝎后方。然而他体型稍大,踩过一根木枝条时动作不慎,只听“噼啪”一声,那树枝断成两截,发出一声脆响。

    “白痴!”瘦子勃然大怒。那魔翼天蝎受惊,嗖地从地上跳起,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然朝胖子的方向看去。然而瘦子动作更快,从地上一跃而起,如一支离弦的箭射向魔翼天蝎。动身的同时,他的右手之上赫然冒出一柄短刀,刀口反射着熠熠银光,锋利无匹!

    “嘶!——”

    魔翼天蝎发出一声尖锐嘶鸣,双螯凶狠地朝瘦子蛰来。螯口上的刚毛和螯齿锋利如针,若是被其碰到一下,只怕轻易便能皮开肉绽、伤筋动骨!

    “当!”

    瘦子右手的短刀与魔翼天蝎地双螯凶狠撞在一起,一时间竟有着火花四射溅射。瘦子高声咆哮:“你这白痴还等什么!”

    胖子惊醒,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那龙涎膏飞扑而去。魔翼天蝎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忽的尾部蛰针轻颤,登时——

    只见无数黑色光芒如同飞针般从它的尾部蛰针激射而去,却是它的致命蝎毒!那些蝎毒凝结成针状,激射之下便恍若无数黑芒。胖子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被数十道黑芒击中,跌落进一旁的灌木丛中,甚至滚下山坡去,登时生死难料!

    而经此巨变,瘦子亦是大惊,想要闪开,奈何魔翼天蝎的左螯已经凶狠地迎上来,蝎螯猛夹,瘦子躲避不及,被生生夹中了一条手臂。鲜血四溅,伤口深可见骨!

    瘦子转身就逃,魔翼天蝎穷追不舍,竟至离开了自己的老巢。那密林灌木丛中一阵巨颤,旋即瘦子的惨叫声接连传来,鲜血飞溅。

    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悄悄地溜进魔翼天蝎的巢穴之中。下一刻,秦川的手便搭在了那龙涎膏之上。手一动,龙涎膏便入了怀中。以他如今的实力,也不是那魔翼天蝎的对手。是以秦川刚刚得手便立即转身,打算遁走。

    却不料一转头,赫然便看见一双沾满血污的蝎螯,已挡在自己面前。经过接二连三的偷袭,魔翼天蝎已愤怒到了极点,口中发出一声凶恶至极的嘶鸣,一双蝎螯如狂风暴雨般朝秦川招呼而来!

    秦川心弦紧绷,浑身上下肌肉调动到极致!身形如灵猿,似灵猫,矫若飞禽,左躲右闪。那魔翼天蝎见不能得手,越发焦躁,忽然尾部蛰针再度飞快颤抖,无数道黑芒又是激射而出!秦川知道这蝎毒黑芒的厉害,也不敢下蹲躲避,立即朝天空跃起。那无数黑芒落在他脚下,地面瞬间被烧黑了一片。

    见此场景,秦川也是倒吸一口气。这魔翼天蝎的实力,着实可怕!

    “你这恶兽,接下来轮到我了!”秦川咬牙,心底狠狠道。手就着左耳中一摸,登时摸出一根“绣花针”来,迎风晃一晃,那绣花针登时化为一柄两米长的战枪。

    枪尖三叉,锋利至极,枪头有九血槽以利放血,无缨,枪身乌黑,枪身上雕有数十龙纹,或为正龙或为行龙,张牙舞爪,凶悍非凡。

    只可惜这样一柄乍看之下威武异常的枪,除了能自由变化大小外,并无特殊的攻击效果。秦川要用它,也全然只能凭借自己的本事。

    “百战刀诀!”

    秦川口中怒吼一声,迎着那魔翼天蝎飞掠而去。浑身上下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那长枪之上亦是泛起一片青气,枪头巨颤,化为数十道幻影,层层叠叠,接连递出。

    “当当当!”

    看似只是一次攻击,却与那魔翼天蝎的蝎螯撞击了数十次之多,登时火花四溅。那魔翼天蝎的蝎螯竟似金属般坚硬,在秦川百战刀诀攻袭之下,只是破开一道一指来深的口子,却并未整个断裂。以枪来施展刀诀,果然是有些不合适。

    不过这一击却起到了意料之外的作用。那魔翼天蝎大惊失色,毕竟它的蝎螯是身上最坚硬的部位,若连蝎螯都被秦川攻破,那它身上其余部位可再挡不住秦川一枪之威。身上原本即受了重伤,这魔翼天蝎不敢再逗留,龙涎膏虽然宝贵,但小命更宝贵。它转身一下窜入林中,消失不见。速度之快,秦川甚至来不及追击。

    “胆小的家伙。”秦川原地坐下,大口大口喘气。方才的激斗说来只是几回合,实则极耗精力,加上他之前已极为劳累,此刻终是跌坐在地,汗水不要钱似的哗啦啦流淌而下。此刻秦川只想好好休息。但——

    他的脑海中,慢慢冒起一幅景象。

    深夜。

    天黑如墨。

    风凄厉地刮。

    雨纷纷地洒。

    风雨倾盆,却吹不灭淋不息那场大火。在那狂暴至极的烈焰中,偌大的秦家宅邸最终化为灰烬,只剩了一片焦土。

    彼时十六岁的秦川,疯狂地妄图拿水浇灭那大火,然而不过是杯水车薪。何况他到家时,那火都已经近乎熄灭。纷乱的争战也结束已久。

    只有一人,站在原地,背负着双手,笑意盈盈地望着那化为灰烬的秦家。

    那人转过头来,望着目光愤怒得欲要杀人的秦川,淡笑一声:“怎么,小家伙想报仇?就凭你现在的实力?”

    他仰天大笑起来,根本不将秦川放在眼里,甚至离开时都未对秦川下杀手。彼时的秦川,不值得他动手。

    他耳朵上缀着一根青蔷木的枝条,代表着他端木家人的身份。

    ……

    秦川睁开眼,从回忆中解脱而出,心口传来一阵刺痛。

    他将那块药效剧烈的龙涎膏整个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