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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张芃芃是没打算实话实说，司命老头自称神仙，神出鬼没，想见见不着，说到底就是个虚的，扯他出来，难以解释清楚前因后果，人家信不信还是个问题。
而且入乡随俗，咱来了现代，就别提什么神仙不神仙的了，迷信多不好，讨论“超自然科学”这种逼格高的，比较符合潮流。
“这事儿我也算有经验，就是穿越了，跟我上回情况差不多。”她一手挡着半边嘴，刻意压着声音，“俗称，借尸还魂。”
齐晟斜眼瞥她：“你知道的倒不少。”此术他曾听说过，只是不知何人擅法，又有何目的。但她与他同时坠崖，想必也问不出什么，便话锋一转，“你对此地熟识，可知有何方法可回南夏？”
张芃芃耸耸肩，两臂交叠环于胸前：“要是有，我刚到南夏那会儿就可以回来了。”
齐晟沉默。
张芃芃怕他动了歪心思，发疯扯她去找回南夏的法子，趁早打消了他的念头：“此事定是高人所为，要是咱们凡人能想出来，那还叫高人吗？既来之则安之，你就权当体验新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话说得可真轻巧，齐晟冷哼一声，依旧沉默，半晌才道：“朕是担心灏儿。”
她一愣，提及儿子，前几日平复过的想念之情，又冒上心头。
但灏儿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知晓这个儿子有多独立，早已能独当一面，齐晟有什么可担心的？
难道是担心这施术之人对他们下手，是想害灏儿？
张芃芃一问，他便点头承认了，她心中一柔，走过来安慰：“担心什么，咱们灏儿本事大着呢，你能放心将皇位传给他，不就说明他堪当大任了吗？再说，要是真有事儿，他总得自己去面对，咱们迟早会离开的，现在只是早些罢了。”
“你倒是心宽。”
不心宽能如何？
她要是不心宽，当时发现自己穿成了女人，早该为了男人的尊严去自宫……不，去自尽了，可如今不还是活得好好的。横竖是回不去了，不如趁早想想如何生存下去比较实际。
不过齐晟是真幸运，起码他一窍不通，还有她这个地头蛇……额，暂且这么形容吧，只要有她在旁边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但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出去。
她是女的，好说，横着走出去都没人会管。
可齐晟……
张芃芃自认做不出丢他在这里自己先走的无情之举，可带着他一块儿走出去，他冷着脸看起来不怎么在乎，她嫌丢人啊，不可不可。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齐晟瞥见她那欲盖弥彰的贼兮兮的表情，心道无甚好事，外面早已没了动静，起身便要拉门出去。
“等等，急什么。”张芃芃拦在门前，一指挑了挑他的前襟，“先脱了这个。”
“胡……”
“胡闹你个头！”来来去去净会说这句，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告诉你，这不是南夏的外袍，是我们现代的东西，叫浴袍，沐浴的浴，顾名思义就是洗完澡穿身上的袍子。你这么穿在外面出去走，别人会以为你脑子进水的。”
齐晟皱眉，显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她扯了衣带，但他还记得自己答应的事，没有做太多的反对，只问：“你们这儿，习惯穿里衣出门？”
额，里衣？
张芃芃看了看他身上的长袖长裤，还真有些像，只好耐心解释：“这边没有里衣的说法，除了最贴身的小衣外，其他的都是外衣，就相当于外袍，可以穿出去见人的……你看我身上不也只穿了这样一套吗？”
齐晟板着脸，依旧一副无法赞同的神情。
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观念的，她也不强求，将浴袍搭在臂弯处，对他说：“等会儿你闭上眼，我扶着你走出去，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能睁开，直到我松开你的手为止。”
齐晟不解：“为何？”
张芃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里是女厕。”
他微微一愣，随即瞪大眼，不信：“不可能，朕明明见一大娘自另一边出来……”
那个提着桶的灰衣大娘？
张芃芃扶额：“那是清洁阿姨，负责搞卫生的……就是清洗茅厕的人，一般是男女厕全包的……而且门上有字写着，你没看到？”
齐晟抿了抿唇，面无表情：“朕没看到。”
“……”好吧，她无言以对，心里默默叹气，看来帮他适应现代的生活，并不如想象中的容易啊。
“赶紧闭上眼，走了。”
“闭眼做什么？”
张芃芃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没想到皇上您是这种人……进了女厕，您这一路走出去，是想看光姑娘们的屁股吗？”
“休要胡说八道，朕闭眼便是。”齐晟低声斥道，合上眼，背脊笔挺，帝王之尊毕现，明明穿着一身平淡不起眼的病员服，却难掩一身贵气，令人不敢直视，要不是地方太小，她可能就跪下去了。
哎，奴性，得改得改。
张芃芃上前搀住他的手，拉开门：“闭好了啊，我要扶你出去了。”
齐晟点头。
这一出了隔间，还没走两步，便有一姑娘走了进来。张芃芃余光里瞧了她一眼，赶在她尖叫前“恰时”开口道：“你眼睛看不见就慢点走，别急，我扶着你。”
俨然是盲人走错了厕所而她好心扶他出来的模样，还顺带朝姑娘抱歉一笑。
姑娘顿时明白了，不疑有他，也笑了笑。
凭借以假乱真的演技以及齐晟不知情的配合，有惊无险地走出了女厕，非但没有丢人，还收获了不少赞许目光的张芃芃，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这口气还未松到底，便又提了起来。
迎面奔来的两位大妈，气势汹汹，眼冒精光，臃肿的身躯在奔跑时不住抖动，张芃芃眯眼看了看，觉得简直是糟蹋了那身护士服……
等等，大妈们眼冒精光的对象，似乎是……齐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