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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我爷爷?”裴书萱好奇地问道,丝毫没有对薛意的惧怕,看着他似乎还有几分亲近。
“我……是吧,应该是了……你叫什么名字?”薛意颤巍巍开口。
裴书萱清晰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裴……书……萱。”薛意在口中反复念了几遍,隐隐有几分激动:“裴升荣是你?”
“是我爷爷。”
“你长得和他很像。”
“有多像?”
“眼睛、鼻子、嘴巴、长相,都很像!”
“好!好啊!好!”
两人重复着这样的对话,在其它人眼里却掀起滔天大浪。
薛新笺突然想到什么,看着苏子放:“她,她不会是那个……那个?”
“理论上,她是你堂妹。”苏子放轻轻开口。
不过由于师父随母姓,所以你们姓氏不一样。
此话一出,众人再看向桌边一老一少的目光又有不同。
“你爷爷,还好吗?”
“挺好,还能吃一笼小笼包。”
“你爸妈?”
“也好着呢,每天上班,晚上回来给我做饭。”
“那你?”
“我长痘痘了,她们非说我生病,让我来罗爷爷这里看病,我不想喝药,还让这个大骗子来给我做难吃的药膳!”裴书萱气鼓鼓道。
苏子放一阵愕然,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不吃药膳,这孩子也忒记仇了吧。
而且,都没吃过哪里知道好不好吃。
刚想辩解两句就看到薛意转过脸有几分生气:“把你的药膳拿过来,我亲自尝尝看好不好吃!”
苏子放:……
得,这下还看出亲疏远近了。
孙女一说话,连徒弟都不相信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淡薄啊!
不过薛意这么说,苏子放也没有办法,主动将食盒打开递过去给薛意检查。
“造型挺不错,有点意思。”
“味道的话?”薛意捡起一枚送入口中,露出几分满意:“也不错。”
“嗳,小萱,这个药膳味道还真的不苦,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尝?”薛意又捡起一枚送到裴书萱唇边哄着她。
“真的?”
“爷爷说的话,那还能有假?”
周边人就这样石化的看着薛意哄着裴书萱吃完剩下的半盘药膳,又让罗医生将她带回去重新检查,最后才露出好奇、期待、吃瓜的表情看向薛意。
“爷爷?”
“师父?”
“薛爷爷!”
几声问候同时说出,包含的意思实在很明白。
薛意看看四周,叹一口气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缓缓讲述起一个几十年前的故事。
当年薛若离因为龙井虾仁的缘故和裴明远分开,隐居在茶山做了一名采茶女,而裴明远则被裴家老家主禁足,很快指定了一名临州当地望族女子为妻。
本来按照这个情况两人一辈子再无瓜葛。
可偏偏不曾想到薛若离检查出身孕,几个月后生下薛意。
裴家裴明远为了完成家族交代的任务,也让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怀上裴家血脉,也就是裴书萱的爷爷裴升荣。
这个名字还是裴明远的老爹亲自取得。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当年裴家已经开始走向衰败,都开始用孩子的名字来标明志向,希望他成为带领裴家上升,走向繁荣的那个人。
然而裴明远父亲没有等到这一天,在裴升荣诞生后不到百日,老茶王阖然离世。
临死前,老茶王只做了一件事,让裴明远在祖祠发誓,与外面所有人断了联系,专心在家学习茶叶工艺五年,学会裴家绝学采茶制茶手艺。并立下血誓,只有裴明远学会祖传手艺,才允许他调动裴家偌大家业。
只可惜,时代大幕之下,多少屹立千百年的家族都没有能力斡旋,老茶王在世时还能守住家业,等到裴明远执掌裴家,百年基业不过笑谈。
先是开出五十根金条的报酬重金寻找薛若离踪迹。
找了三年没找到,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靠着福寿膏度日,又从平湖墅重新接了两个狐媚子进入裴家,终日莺声燕语耳鬓厮磨,什么春茶、秋茶,什么明前一芽一叶,都比不过嘴边一泡青烟。
这日子过得是神仙都不换。
可怜裴升荣还小,偌大一份家业全都是老茶王钦点的儿媳妇在照看。
本来裴升荣的母亲也是个有能耐的人,时代经商,对茶叶买卖也了解一二,跟着裴家老人学习半年后更是让裴家族老都惊叹裴明远娶了一个好媳妇,有她照拂,等到裴升荣长大,茶王裴家绝对是华夏第一茶叶世家。
不过再厉害的人也免不了吃亏,裴升荣的母亲在一次外出购茶时遭到茶商联合会的联手做局着了道,收了整整五千斤名茶。武灵的大红袍、茶马古道的普洱、徽省瓜片、毛峰……
收购的时候加了心眼,特意要了茶商联合会的认证签章,可没想到从申城运茶回临州,这么段路程就发生意外。
上车的时候,五千斤绝世好茶!
下车的时候,五千斤残茶碎末!
连换货七三的规矩都不遵守,足足五千斤陈茶废茶,不仅绝了裴家所有现金,连贷款和借款都全部搭上。
裴家集体去找茶商联合会讨要说法,却发现对方几家为了吞并裴家已经无所不用,将所有签署协议和盖章之人全部毒杀,制造出一起无头公案。
而协议所写采购皆是个人,无法追究责任。
一夜之间,百年茶王裴家轰然崩塌。
再也没有人见过裴明远,反倒是听说在茶山上多了一个带着孩子的美妇人,日后又在帝都开了茶行。
“我小时候,曾经在茶山上见过裴升荣。”薛意淡淡说了一句话。
“她和我小妈在在一起采茶,而我跟着我妈。”
这个场景描述极其简单,不过在场的人愣了两秒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裴明远爱的女人和娶的女人碰面,两人还都带着孩子。
天杀的修罗场啊!
不过接下来,薛意说的话却让他们瞬间失神。
“我妈看到小妈后没有生气,也没有欣喜,小妈也是这样。他们就这样望了一眼,然后让我跟升荣去外面捉虾玩。”
“后面,我就没有见过他们了。”
“而那次,也是升荣唯一喊我哥哥的记忆。”
薛意说完,一段尘封几十年的旧闻慢慢展开,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