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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眼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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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推开布满了冰渣的大巴车门,南方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我用冰凉的双手勒紧了那件穿的泛旧的棉袄,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汽车司机提醒大伙儿到站了,车厢内先前还是暖暖的热气,突然间冷气便灌满了整个车厢。

    人群缓缓走下列车,他们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扛着家乡的特产,陆陆续续走下汽车。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却远离他乡,顶着寒风,冒着大雪,他们有的为了梦想,有的为了生计,不管为了什么,都给这座城市蒙上了迷幻的色彩。

    很多年没下雪的上海,却在今年大雪纷飞,白皑皑的一片,好不让人心生怯意!

    我拖着那个跟了自己三年时间的行李箱,慢慢走出站台,凌晨2点时分,站台外已经渺无人烟,偶尔有一两个出租车司机在向我招手,但是仅剩的几张钞票,却在手心里捏出了汗。

    闪烁的霓虹灯像是一颗颗摧残的钻石,刺眼的光芒让略显寒颤的我显得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摸了一把自己这几日早已憔悴的脸,弱小的身体就像是世界的一粒尘埃,又或者是一片雪花。

    又冷又饿的我看见了远出有两个非常醒目的大字-“网吧”,此时就像是找到组织一般,也不管地面的积雪有多厚,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无视路边打招呼的出租司机和招客入住的老板,我心里的想法只是想在今晚先找个落脚的地点。

    对于十八岁的我来说,一个人远离他乡显然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我朝明,还是不远千里来到了这座城市,单薄的身影,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明明看着很近的距离的却感觉走了好久好久,期间甚至还差点滑倒在大路上。

    终于,离网吧大门越来越近,我加快了脚步,以为光明就在眼前,穿过了老旧的玻璃门,指示牌指引我网吧在二楼,把行李箱放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抖了抖身上的雪水,然后朝着二楼走去。

    原以为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原以为只要过了今晚,我朝明就能在这座城市闯出一片天地,然而就在今晚,彻底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当初怀着憧憬的心情来到这座城市,拿着身上仅剩的900块钱走到了今天,走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很多年以后,回忆起当初的决定,我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是后悔还是惋惜,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既然踏出了这一步,大步往前走便是!

    拖着瘦弱的身躯径直的往前走,走到楼梯拐角出的时候,突然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拿着两片甩刀出现在了我面前。

    两个人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染着长长的黄头发,脸上露着一丝邪气,一看就像是黑社会。

    不知道是老天故意和我作对还是命运本来就不公,瘦弱的我本想径直往楼下跑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两个黄毛仔已经成双面夹击把我围住,闪着白光的甩刀已经架在了自己本来就不宽阔的肩膀上,瞬时便夺了我手上的行李箱。

    我本想大声呼救,身旁的黄毛仔却威胁着我识趣一点,另外一个年龄看起来比较小的歹徒把我的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翻出了我洗的发白的运动鞋,以及几件破旧的衣服,但是凶狠的歹徒似乎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只是自己多么希望,歹徒能有一点良知,能有一点做人的本性,因为除掉来时的路费,我身上仅剩的600块钱似乎就是我的全部。

    那是我辍学之后在餐馆里面端了差不多2个月的盘子凑来的,这发烫的几百块钱对我来说就是救命的钱,然后上天还是没有眷顾我,很快歹徒就往我身上搜,开始我还想挣扎一下,紧紧按住放钱的口袋。

    歹徒看到了我按住了口袋,便露出了邪恶的微笑,我本想想反抗,死死的按住钱包,露出了一丝丝凶狠的表情,但是歹徒却丝毫没被我恐怖的眼神所吓到,而是一巴掌就甩在了我的脸上,紧接着又往我的腹部狠狠的揍了一拳,我终于失去了还手之力,任由歹徒把手伸到自己的兜里。

    歹徒拿到钱后便快速消失在了网吧,往雪地里跑去,我捂着发烫的左脸,踉跄的坐在台阶上,内心感觉翻江倒海,眼泪却在此时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我记得小时候只有妈妈打我的时候,我才会哭得天昏地暗。

    妈妈一边打我,爸爸便在一边劝阻,在我最深的印象中,爸爸就唯一一次打了我一巴掌,那次我却出奇的没有哭。

    那是我第一次偷爸爸的钱,他也没告诉妈妈,但是自从那次以后,父亲给我的零花钱却要比以往要多了。

    后来我才明白,父爱如山的道理,但是这座山却显得无比沉重,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每次打我的时候都会下狠心,我不知道那是爱还是恨,即使后来因为和爸爸感情不和而离开了我,离开了家,但是她始终是我的母亲,我始终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我想恨她,但是我却不知道恨她的理由是什么,是恨她对自己使用暴力,还是恨她放下一切离自己而去。

    但是我却记得,有那么几年的光阴,我们家还是一个幸福的家,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圆满幸福的家就突然变得支离破碎。

    父亲受不了这种压力,常常一个人在深夜里抽着2块钱一包的闷烟。后来父亲也离家了,说直白一点就是外出打工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爸爸第一次送我去学校的时候问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我牵着爸爸粗糙的手,大声告诉爸爸我的梦想是当一个大老板,然后赚很多很多的钱养家,让爸爸不再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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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却笑着说,看你脑袋这么大,说不定将来当大官也说不一定哦,我朝爸爸挤了个白眼,挣脱他的手,跑开了。

    在农村老家,Z市的一个小村庄,长大能当大官的人那都是祖上积德,是一件能光耀门楣的大事,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也没有出现一个当大官的人,也没有出现过很有钱的大老板,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虽然谈不上富有,但是乡里乡亲的都有个相互的照应,所以也就都过着朝九晚六,自由自在的日子。

    前些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向了村子里,有梦想的年轻人都往城里发展去了,每逢过年佳节,他们都会穿上靓丽的服装,提着大包小包的洋礼物,村里的人们都会投来赞许,羡慕的眼光,那时候我就默默的在心里面做着决定,长大以后,一定要走出村子,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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