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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塞勒的声音不高,冰冷没有情绪,每个字都吐得极慢,“羽,早晚会离开这里。觉得撒个娇,打赢同伴,她就会同意带上谁?!一年前的事情,都被最近的安逸磨忘了吧……”
银露珠首先变了脸,翠绿的眸瞳透出暗红的血气;另外两人面色也是一白。
塞勒挥了挥手,示意亚伯度收回束缚。回首看了白羽一眼,凛凛的一双眼里,掩住了晶莹剔透,转为不透明的深渊,似镜子看不到底。
“就算她真的答应了,你们有信心不拖后腿,不连累她吗?”
“我、我们……”
虽然塞勒只有十七岁,但身上突然暴增的气压整个笼罩在几人身上,顿时令其他人手足无措起来,连说话都开始结巴。巴龙的眼神闪躲,银露珠咬着唇,艾登稍微好些,但也有些畏缩。
威压,白羽也感觉到了。虽然这种程度对她来说并未产生影响,可再过几年,她也不敢肯定。
这是神族的能力之一吗?政府见不得光的实验室,极力想要研究的异能。
“说清楚。”压力仍在持续,有增无减。这小鬼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优势,几步走到四人中间站定,身高优势,居高临下俯视跌坐在地上的人。
“羽——”寻求帮助的不是银露珠,而是亚伯度。这孩子一年来,头脑精明,心思更是缜密。懂得把握时机与火候,适当地求饶。看来神族的威压确实有一定分量,这么会儿功夫,就顶不住了。
不过人小鬼大的少年,这次就料错了。这可是塞勒建立威信的最佳、也是唯一机会,如此有趣的事情,她可不打算更替看戏的身份。
白羽摊摊手,态度依旧。
承认强者,服从,然后崇拜,发誓跟随,每一步都不可或缺。
“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命运,注定要绑在一起。从一开始,你们遭遇父母抛弃,被迫跟随我,被扔到了这里,就该明白没得选择。要么懦弱的死在异乡,要么强到夺回本属于你们的姓氏。站在最的高位置。”
孩子们漂亮的眸子里难得的坚定,只是深处,有着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脆弱与担忧:
“我们,可以吗?”
她倒是忘记了,小不点之前提过的,这些孩子原本的贵族身份。正巧今天从外面带回来的这份资料中是与圣教有关联,还有圣子的消息。得空她要好好翻翻,看起来有趣得紧。
“嗯。”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迟疑,塞勒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又问道,“三位圣子候选,为何你们想要加入我阵营?”
“因为你够强。”替众人回答地是巴龙,单凭武力不再塞勒之下。
说完,众人被点醒了一般,抬头瞬也不瞬地望向塞勒。
“所以,你们想依靠吗?依靠我。以同伴的身份,活着回去,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塞勒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面的话语吐出地略显吃力,显然不在他所期望的范畴里,但却必须面对的事实:
“即便那时羽不再身边,不会保护你们;别人要你们命的时候,她会转身消失;那时候,你们可能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这样,也无所谓吗?”
“如果失去就夺回来,有什么关系。”
“羽不在身边,我也可以杀掉威胁的人。”
“切,说这么多大道理干嘛?羽走了,就去追啊!失去了就抢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人?!”
所有人笑了,绚烂又明媚。塞勒也跟着笑,笑容里斯斯文文的,很是好看。
明明是一群小朋友,却用很慎重的表情,抬起右手锤向心脏的位置,三下,刚好。白羽虽然不知道这手势的意思,却感受到几人此时终于坦诚接受对方的心情。
哎!塞勒这小鬼,有些厉害呢!
晚饭后,找到塞勒单独聊天的白羽,没有过问打架的原委,令他暗暗吁出一口气。
不过这可能意味着,她根本不关心。念此,银眸不由得暗了暗,低着头,碎发盖住了眼睛,并未打算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最近查到一些圣教的事情,与你有关。”
白羽开门见山,虽然知道塞勒暗中让亚伯度监控她,不过那小子的跟踪术并未成熟,很容易就被甩掉。事情还是得摊开来说比较好,现在正好是个契机。
“一年之后,圣教有个成人礼是不是?届时将举行天选仪式,会从候选人中挑选一位。这里是另外两位圣子及支持家族的资料,以及部分书信往来,你可以参考看看。我随意翻了翻,有些棘手。那些曾经支持你的家族除了一家外,几乎都投奔了其他两位麾下。粗略估计,想来已判定你们死亡了……”
塞勒没想到她想说的是居然是他们的事情。有些诧异地走向床边,挨着她坐下,接过对方手里的资料夹,打开来随意地翻了翻,完整而全面的圣教近期动向,事无巨细,还算有用。
“不用担心,如果我们的踪迹被发现了,那身边首先会出现一位监视者,就像死掉的那位长老一样。”他解释道,这方面圣教的长老会可一点都不会怠慢分毫。
白羽对于他的靠近起初有些不习惯,翘起腿,上身微微后倾,双手撑在身后。
敏感的塞勒当然发现了,假装不在意维持原姿势不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全身的汗毛此时都是立起来的。异能蓄势待发,像只不安的兔子,既警惕又渴望与她亲近。
“带你们出来却被干掉的长老不是叛逃者,那你们不是逃出来的?!”
既然不是叛逃,为何近两年来没有圣教的人追查他们的踪迹?这几个孩子相貌都很出众,身在禁苑怎可能不会被人出卖消息?照这种毫无波澜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在上面人授意的情况下离开的。
“最初的目的是历练,”塞勒悠悠然地开口,目光里没有太多情绪,“不过抵达这里就不太对劲了。这边有自己的宗教信仰,长安政|府不仅仅是不合作,完全是抵触圣教的。一不小心上了套,带我们来的人不是守护者,而是监视者;收了贿赂,被内部的对手干掉了。”
“对手为何不继续追究,一网打尽?”白羽眯了眯眼。
“我们抹去了资料,伪装成了死亡。”塞勒偏头笑了笑,“修改数据这种事,对于我们来讲,现在是小儿科。”
也对!巴龙这方面的天赋惊人。
“羽还想知道些什么?我会尽量知无不言。”那人蓦然回首,翘起二郎腿,单手托腮,神情放松,笑得风月静好。
白羽望着他许久,沉默着,眼神微怔。
这孩子还没成年就已经这般祸害了么?倘若真有一天站在万人之上,那得迷死多少姑娘啊!
察觉自己有些失神,她轻咳了一声,错开了视线。突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唇角上扬,笑得像只狐狸,凑近他压低声音:
“出事的那天,是你动了他们通讯器的手脚?”
塞勒的银眸一阵恍惚,半晌反应过来她所指的是一年前才刚刚到这间屋子,发生的帮派冲突事件。摇了摇头,同样很轻地细语:
“不是他们,是只有银露珠。她手里的GPS看不到其他人的准确位置。”
白羽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银露珠自己跑出去,先是误入了帮派的地盘,满心以为会有人来寻她,却发现GPS失灵了,只好往回走。但返程的路上遇到了突发,GPS被遗落;所以艾登跟亚伯度才会因寻GPS而错过了银露珠。
“之前有过节?”纯粹的好奇。
“嗯——算是吧!家族恩怨,一报还一报,已经两清了。”
今晚其实算彻底解决了。但塞勒并不打算再多说,她也就没问。
这几个孩子除去异能外,身份都不简单。当初应下小不点儿掺合这趟浑水的时候,她是不是应该先思量一下后面的麻烦呢?
想到这儿,顿时有些后悔,不由得皱了皱鼻子,眸光沉沉:
“绑架贵族少年,在你们那边怎么判刑的?”
对方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如春风般柔软:
“你放心,不会比杀人判得重的……”
“……”别看平时不吱声,可怼起人来一点都不弱啊!
二人之后便无话。塞勒却不知为何赖在她床上不起来。今日心情不错,她也没有赶人的意思。杏眼微熏,眸瞳有些涣散,不知在想什么。
“羽——”
“嗯?”
那人在耳畔低低地唤她,声音暗哑。她答得似乎也有些漫不经心。
可突然间,塞勒倾身向前,两只手支在她身体的两侧。如初次相见时那样,靠得很近,鼻翼几乎贴在一起,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银色的眸瞳幽暗,闪烁着亮晶晶地期待:
“如果有一天,我比羽厉害了,羽……会不会成为我的?”
白羽没有躲,一双幽眸深不见底,而面前的银灰色眼睛同样深邃难懂。
她敛去笑容,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
“不会。”
“为什么?”
一丝受伤的情绪闪过银眸,转瞬即逝。
“我是我,不会属于谁。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坚定、桀骜,冷漠。
银眸笼罩上一层烟霞,夜色中有些看不清,只能感觉他的目光里多了些东西。一瞬间让她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提起脖领,猝不及防地扔了出去。
那人砰然落地,她才反应过来许是下手重了些,压在他身后的柜子碎了个彻底。
蹙了蹙眉、托腮,忍不住开始认真思考,是换家具,还是干脆换个地方。现在不仅外面的客厅满地狼藉,就连她的衣柜也报废了。
于是,翻出衣兜内早就从盖娅那里拿回来的电话,开了机。看了一眼仍坐在地上的塞勒,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打电话,讨要那一直没兑现的礼物。
错过了身后,目送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的银眸里,暗暗涌动的情绪。
阿努比斯接起来电话的速度很快,仿佛是专程等待着她的来电一般。重视的态度,总能令她忍不住觉得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着。
“这么晚了,还不睡?”嗓音一如既往的暗哑,自带低音炮功能。
被帝王宠爱着,这种感觉有些奇妙。雀跃地不真实,摸不透也抓不着,像是两股声音在身体当中打架,一个在享受着,另一个在不停的泼冷水。
“有事?”见她不说话,他便补了一句,声音中透着几分笑意。
“看上一栋别墅,找你来兑现礼物。”
她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恰巧落在纷繁满是碎屑的地板上面。不由得好笑地扬了扬眉,发出一声叹息。
“行。看上哪栋了?”他一贯很大方,对女人如是。
“朱雀大街36号。”想了想,声音有片刻的停顿,“就任务里,那位做医疗的富商买下来的那套。我看挂出牌子售卖已经许久了。”
那边突然间陷入明显的安静,持续时间足足有一分钟之久,久得差点令白羽以为掉线了。特意拿下来,瞅了瞅。再次带回去的时候,对方终于回复声响,只是语气中的慵懒已消失无踪,反而被一种轻巧地试探取代:
“可以。不过,只是因为它放出来售卖的原因吗?”
她吞咽下口中的凉白开,眼底的波动似有漫天星辰在闪烁,可惜对方此刻看不见。只能听到她的笑,揶揄又随意:
“呵!是呀!难得有这么好的地段……”
“好。”他暂时性接受了他的说辞,“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永远的有条件啊!她就知道。朱唇悄无声息地扬起弧度: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