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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十和梁小元撑着船已有小会儿,此时穿过一片雾气,眼前豁然开朗,大燚崖对岸也出现在眼前,待经过约莫十来块浮石的距离,就将上岸。
通关在即,李青十和梁小元心中的感受不可谓不奇特,这本来是常湖用以试炼试子们心性的关隘,大燚崖也纯是测验神魂和心欲,到头来,二人却并未经受太多关于心欲方面的考验,便一路畅行无阻,即将通关,想到那位在几个老妪铁钩的心欲考验之下身死道消的试子,二人都生出些世事难料之感。
梁小元的观感还要略有不同,他在此前大燚崖的浮石上,也不是没有过心欲和神魂之类的攻击,但似乎有李青十在旁,这类攻击竟然也全然无用了。
现在又因为李青十的一句话,连这三个行状诡异的老妪都给开了后门,自己可真是承情不小。
其他试子们自然也不是傻子,看着李青十和梁小元上船,再一对比李青十的言语,现在已经反应过来,那三个老妪居然为了给自己找眼珠作出承诺的试子大行方便之门。
如果不是亲自经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恐怕是没人愿意相信的了。
只是这个李青十,这个李青十啊,这样一个无能且无耻的废材,凭什么随口一说的话,偏偏就能撞上这点?难道真的是祸害反而运气好?
当然不会有人觉得是李青十自己想到的这一点,毕竟一个不学无术,只会躲在女人背后,且在险象环生之际还能口不择言的人,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这样一想,众人对李青十鄙夷更盛,场上众人竟大多生出许多不忿之感。
“后面似乎有人在骂你。”梁小元接过李青十手中的竹竿,慢慢说道,眼角似有些揶揄的笑意。
李青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伸了个懒腰,大咧咧的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把杆撑到底,再划,我不是……跟你吹,说不定啊,这大燚崖有多深……这竹竿就有多长,你不要强求,哎,可累死我了,要不是本剑仙感受不到……感受不到这大燚崖和这红海的压力,恐怕命都要……”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脚下的船寸步未进,仔细看过去,梁小元的脸憋得通红,正用力地撑着竹竿,牙齿龇着,脸似乎都拧成了一团。
“小元老弟,做不到不要强求哦,你不像本剑仙这么天赋绝伦,不行就还是我来吧,累就累点儿呗……”
梁小元气极,喝道:“闭嘴!”他脸上鲜红如血,一脸怒容,索性整个抱住竹竿,往后死命儿地怼。
船身未动,只在海面上起了点点涟漪。
梁小元心中气闷,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当机立断,一把扔掉手中的竹竿,对李青十道:“你来!”似乎说出这句话很失了些风度,他索性别过头去,根本不看李青十。
看着梁小元气呼呼的模样,李青十觉得好笑,“小元老弟你咋跟个娘们儿似的,这竿得这样撑,哈!”他一声喝叫,船身又缓缓地恢复了行动。
梁小元白了他一眼,坐在船上根本不说话。他现在很挫败,见李青十撑的这么轻松,不由得怀疑起这个人莫不是扮猪吃老虎,实际上是个修为磅礴的高人。
这念头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但不是这样,这个人为什么又能屡屡创造奇迹呢,自己与之一比,反倒是不值一提。
“小元老弟,你说他们骂我,知道为啥吗?”李青十突然问道。
李青十看着船边的涟漪,懒洋洋地回道:“为啥?”
李青十沉默了下来,梁小元好奇地回头,看到李青十一脸严肃,很快就听到了李青十认真总结的回答:“因为我帅!他们嫉妒。”
“无聊。”梁小元真是后悔去问出这个答案。不过要说嫉妒,自己好像是有点,不过和场上的其他人是不是一样的嫉妒,他就不知道了。
“你不信,不信你问老太婆。”
“少年郎,好看。”胤婆呵呵笑道,声音里满是慈祥。
“你咋这么讨厌?”看着胤婆都为李青十说话,梁小元心中颇为不爽。
“不知道,作者给的人设不好呗。”
“啥?”
正思忖间,忽然觉得后面声音嘈杂了起来,梁小元回头看去,但见许多试子们七嘴八舌的在说着些什么东西,依稀分辨,大概就是和李青十此前和胤婆说的差不多的东西。
“我,我愿为前辈找寻眼睛!”
“我,我等也是!”
……
相同的表述声此起彼伏,剩下的两尊胤婆分身,慈祥地看着眼前的试子们,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好孩子!快上船来!”
众试子们喜不自胜,齐齐拥上船,却见有的试子们已然上船,有的却直接游向了红海,从被红海淹没的浮石上掉了下来,融入了滚滚海水。
试子们状若癫狂,许多尖叫着,兴奋地往骷髅饿殍的眼前扑过去,直到成为饿殍的口中餐,都浑然未决。
“少年郎,少年郎,待看心诚否,才能去前方。”尚留在后面的两尊胤婆分身齐齐唱道。
不管是什么事情,往往第一个主动提出做点什么的人,他的提议更容易令人信赖。如果是第二个、第三个或者更多人再跟随第一个主动提议的人说出和其一样的想法,便很容易遭受怀疑。听到意见的人就会想,这是因为看到第一个提议的人得到了好处,为了好处才昧心跟随吗?
李青十是主动提出的,其他人便是沿着李青十说过的话在复述,这就很令人怀疑是诚意还是仅为了目的的权宜之计。所以,凡意志不坚者,胤婆也不同意上船,毕竟自己出来一次不容易,如果影响到自己的计划,未免得不偿失。
所以,胤婆让大燚崖本身对于神魂的试炼突然显露出来,仅为测验诸位试子们的意志。
然后,许多试子们便陡然消失,化作无边红海的一部分。
劫后余生的试子们,都在争相攀爬船舷,有的人眼见站定,便被拉了下来,有的人立足不稳,却又被海水淹没。
胤婆的甄别还在继续。
是啊,现在新的问题也已经出现,红海不停飞涨,但船只有两条。自然是容不下所有人的。
眼见着红海渡客的凶厉之像,所有人心中都知道,此次渡海,要么成功,要么被大浪吞噬,别无选择。
大燚崖的弃试机会只在试炼开始之前有一次,不像洞幽桥上,随时可言弃试二字,这一关考验的心性不仅来自于大燚崖的神通,还来自于自己的选择,既然没有选择弃试,便只能向前。
就算有人肯强行后退,恐怕此生的修为也就到头了。一往无前的锐气磨没了,还有什么逆天修行的勇气。修行如踩钢丝过独木桥,务必慎之又慎,道心不坚,乃是大忌。
那边大燚崖上还没下场的试子们,看到现在,也明白了场上的情况,知道开始通关的时机已经到了,趁着还没下场,尚可动用法术,有人直接施法荡走了正在红海中抢夺登船的部分试子。这些被荡走的试子们情况当然不会好,要么被饿殍撕咬,要么溺于渗水,消失不见。
白净大是不忍,她面露慈悲,口呼佛号,瞬间,一块巨大的纱布便笼在了下方船只的上空,把十余名身处险境的试子吸纳在内,而后用手一挥,纱布便在红海上方缓缓飘扬,她口中默念佛号,苦苦支撑着纱布。
白净修为高深,但祭炼出这块芥子纱并不容易,护住这其中的十余人,已经是她极限了。至于剩下的还在攀爬相争的试子们,自己是无法再兼顾了。
场外,广坛法师目光柔和,很是得意地看了一眼珏明师太,却见珏明师太一样目露赞赏,对自己的目光毫无察觉,不觉意兴阑珊。
“白净小师傅深具佛性,前途无量。”燕昭侯由衷道。
广坛法师很是高兴,对红海渡客的担心仿佛都冲淡了。
白净要想护住这几个人,当然不可能下场,只得留在大燚崖上施法,撑到异象消失的那一刻,这样说来,肯定是没有办法再与其他试子们争夺了。
阳蕊鸣眼见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还是令自己和师姐深恶痛绝的应天寺小黑脸,心中颇为高兴。
只是她一转头,便看见李青十即将到岸的船帆,心中的高兴顿时消失不见,她眼神怨毒,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大喊道:“那边还有一艘船!”
一石激起三层浪。
正在后面两条船边苦苦争斗的试子们,想要涌入血海,在饿殍环伺之间用血铺一条通往对面的路,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还未下场的试子们未必不能。
李青十暗骂一声老鸡婆,加快了撑船的速度。
大燚崖畔正被红海浪潮猛烈的冲刷,李青十已经可以感受到因此而飞溅的泉水,似乎就快要到了……
“把船划回来!”有人厉喝出声。
然后,同样的声音如同大浪一般,一层覆压一层的奔涌过来。
李青十充耳不闻。
万千法器如雨落一般,齐齐杀向李青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