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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蒙城是二人回山途中必经之路,位于大夏东南两境的中线,是贯通各大线路的一处险塞。
李青十在常湖宫的地理志中对这个地方着重研究过好几遍,如果有人要夺自己身怀的宝物,在这个地方动手最为适宜。更何况二人此时尚处于一片密林之中,更多了几分危险。
顾阮君看着李青十紧紧皱着眉头的样子,只道李青十知道形势之严峻,此刻也未有一刻放松,不由大是欣慰。
“你说我们不能动用法器,为什么就不能骑一匹马呢?”李青十一脸严肃,似乎细细思索了片刻,摇摇头喃喃道:“失策失策,应该弄一匹进来的。哦不行,马可不懂得什么地方该走,什么地方不该走,还是不弄了。”他想通关节,眉宇间又飞舞起来,抬起头却正撞见一脸怒容的顾阮君,僵硬的笑容瞬间挂在脸上,慢慢敛去……
“缩地成寸?二位年纪轻轻竟身怀传说中的仙人绝技,倒真令我惊讶。”顾阮君还没来得及出言教训李青十,密林中便传来一道人声,二人大惊,忙作抵御状态,一时间,密密麻麻地黑影窜出来,分散四周,看这数量,不下数十人。李青十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好大的手笔,对付两个人都要出动这么多人,难道这次凶多吉少了吗。心中不由得略有些慌乱。
但想到两人身处具象世界中,似乎拥有比杀手们更大的速度优势,利用具象世界的诡谲,二人似乎还有一线生机。最多不过到时候的打斗自己多几个对照现实的步骤罢了。想到这里,心中稍定。
二人面前现出一老头,他面色蜡黄,黑髯密布,活脱脱一个人熊。顾阮君瞄了一眼,眼色微寒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不紧不慢地道:“杀山中人,大多无名无姓,区区贱名无足挂齿。”
杀山?似乎二人挑剑之日听到的那位六百年前一日挑剑九万余的柳生偠,便是杀山主了?李青十渐渐想起在典籍上记载过的杀山情况。
杀山自赵氏建立至今,已历八百余年,虽不如常湖宫底蕴深厚,但行事高调,能人辈出,可谓世上一大凶门。其宗旨难明,历任杀山主更是十足十的怪人,无论是赵氏还是现今的柳生偠,行事均令常人费解,不知其意,同时代的宗师也大多不愿深谈,往往语焉不详。
夏历当中曾有记载:大夏王朝历,晋英六十七年,杀山始立。八十一年,时任杀山主赵氏,年四十六,得至规中境。政和二十三年,赵氏入夏朝皇宫,败,人头悬于中门。二十四年,大夏兴兵灭杀山,柳生偠继任杀山主,与夏战,柳生偠重伤,大夏兵溃而回,从此不理杀山。
久而久之,杀山逐渐发展壮大,成为世称的天下第一凶门。
这伙人分明是冲着二人来得,顾阮君看了下李青十,却见他突然窜出,正挡在自己前面,把木剑舞的密不透风,嘴中叽叽喳喳念念有词,喘息如牛,显然累得不轻,虽然心中微热,仍不禁一阵恼怒,暗道:这夯货,真是脑子有病。
李青十舞了半天,“哇呀呀呀”喊个不停,却发现没人搭理自己,不由得暗自尴尬。想到自己被众杀手吓破了胆,慌乱之下乱打乱撞,心中也颇觉惭愧。他轻咳一声,整了整喉咙,莫名其妙地一声大喝:“哈!”众杀手目光一扫,面色疑惑不解,片刻间恢复如常。那老人见状,笑呵呵道:“少侠从常湖宫拿了什么东西,还请交出来吧?”
李青十见这杀手头子搭理自己,把木剑一横,一脸正气地凛然道:“尔等勿要多言,你等杀手草菅人命,满手血腥,人人得而诛之,我今日来,便是要替天行道!但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动手伤人,你等速速离去,我便饶你们一命。”
那老人轻笑一声,道:“谢过少侠提醒,但我等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而且,恐怕边上这位修为绝顶却精神遭受重创的女侠更有资格说这句话吧。哦对了,要是不答应啊,这位女侠貌美如花,到时候的日子可不好过。”
李青十闻看向顾阮君,却见顾阮君双目炯炯,也正向自己看来,想到顾阮君伤势未愈,自己又无半点修为,唯一会的请剑本事,现在的自己也最多请出零星几把,在这位爷面前恐怕也无济于事。
顾阮君闻言却是杀机暴涨,怒声道:“给我闭嘴!”
那人道:“女侠不要动气,你可是这位的宝贝,要是出了什么事,少侠肯定心疼得紧。”
顾阮君听到那黄脸老者说道自己是李青十的宝贝,心里忽起一丝异样的感受,但又觉得这样的情绪现在出现,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李青十看了顾阮君一眼,见她目光如炬,很是戒备地看着四周,心念一转,暗道自己自觉力有不逮,也得拼尽性命,勉力护之。当即下定决心,左手紧紧攥着木剑,挡在顾阮君身前。
“小阮,我体质特殊,应该不好死,要是等会我能拖住他们,你便好好逃跑吧,这具象之中,你只要多走三角构造,便不易坍塌,只要你能在具象中尽速飞逃,他们决计难找到你。”
“你也闭嘴!把剑给我!”顾阮君柳眉倒竖,一把夺过李青十手中剑,冷冷看着眼前的黄脸老者。
黄脸老者只觉自己似乎身处万丈冰窟之中,四周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仿若寒冰的杀气。身为玄赤中境的自己居然看不透这个女娃的修为,但直觉告诉自己,如果是这个女娃全盛时期,自己恐怕不是对手,当下暗暗下定决心,不敢再拖下去。
“众杀手听令!”黄脸老者一声令下,百人齐齐整肃,“好好招待招待二位大侠。”
说罢,那老者目光微凝,拿出一个血红色的令牌,看了二人一眼,阴恻恻一笑道:“舒楼的纳子棋盘吗?给我破!”
二人大惊失色,这老者居然看出了己方的底牌,看来杀山杀手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不做好完全准备,绝不轻易出手。
具象顷刻间瓦解,二人转眼间来到现实,纳子棋盘从手中跌落,嵌入地上的松土。
一百人一同出手,铺天盖地的血箭茫无边际,顾阮君咽下一口鲜血,开始祭炼木剑,一瞬间,利刃出鞘,如同惊鸿照影。
李青十仍挡在顾阮君身前,慌慌张张地挥舞双手,血箭的攻势被顾阮君木剑阻隔,威力大减,自己几手三脚猫的防身功夫也勉力能护住周身。众杀手久攻不下,接连变换阵法,他们心存顾忌,不敢要了二人的命,便变道而来,齐攻向二人的双腿。
众杀手从头顶掠下,李青十本事低微,难以阻挡,硬着头皮接了几招,顿时口喷鲜血。杀手们一击奏效,立马再动,李青十心急如焚,回身和顾阮君背靠在一起。
木剑三尺青芒,染血而归,林木中掉下不知道多少具杀手的尸体。
“女侠真是好身手啊,”那黄脸老者见状,心中大骇,如果真要活捉两人,恐怕极是危险,忙道:“保那小子和木盒即可,其他人生死不论!那小子也只要留一口气。”
众杀手一时大意,被顾阮君三尺青芒震得虎口酸麻,本就面色凝重,攻势更厉,此刻听了黄脸老者命令,杀机更显凌厉。
李青十苦不堪言,难以招架,对自己毫无修为更增添了几分懊恼,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看向顾阮君,只见她呼吸紊乱,面色发青,显然伤情加重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嗖”的一声箭啸,血箭正中李青十的肩膀,这箭上附有剧毒,他顿觉痛入肺腑,手脚发颤,跪倒在地。顾阮君见李青十受创,心中担忧,但自己无暇顾及,只得耐住慌乱抵御。
众杀手乘胜追击,飞箭急袭,李青十难以动弹,知道此关不过,自己多半是要身死与此了。他强忍痛楚,手指颤抖拉了拉顾阮君的衣袖。
顾阮君看着李青十肩膀上稀少的几不可见的金色血液,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冷冷道:“不行!站我身后,还有机会!”
站我身后!呵呵,站我身后?李青十自嘲两声,心中大颤,自己堂堂男子汉,居然在遇到危难的时候,连生命都无法掌控,还要靠一个身受重伤的弱女子救?虽然和顾阮君从小感情深厚,对常人说自己依靠顾阮君的说法一直不以为意,但此刻生死存亡之际,顾阮君下意识的话还是刺痛了被自己藏在心里的卑微的自尊心。毕竟啊,顾阮君保护自己已经成为两人都默许的习惯了,这种感觉令自己很难受,很委顿,很难堪,也很愤怒。
他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撑着的手却被一箭当开,背上又中了数箭,只得匍匐行进。
话未说完,顾阮君忽然也单手撑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忙回身想要把顾阮君抱身下,却被一杀手拘住脖颈,那杀手手上用力,听得颈骨咯吱作响,李青十脸上青筋暴起,咿咿呀呀做不得声。
顾阮君余光看来,大惊失色,忙用尽真气,飞出木剑,那杀手躲避偷袭,手指一松,李青十倒地不起。顾阮君少了木剑,赤手空拳如何能是数十个杀手的对手,登时背部中箭,双膝跪地,杀手尽围在身旁,那黄脸老人见状,说道:“先把两个人带回去。”
二人闻听此言,面无血色,急气上涌,就要挣扎起身,但毒气攻心,身子摇摇欲坠,被一杀手手敲后脑,二人便委顿在地,意识模糊。
那黄脸老者用手一扬,杀手们会意,拔出匕首,划向李青十和顾阮君手脚上的筋,然后负手而立,转身就欲离开。
“铿!”的一声剑鸣,十来个杀手齐齐被震上半空,黄脸老者霍然转身,见众杀手眼睛死死地盯住李青十。
李青十面色微寒,强自支撑起身,把远处的木剑摄入手中,颤巍巍地道:“小阮,我再用一次,为你荡尽这满林邪祟。”
他伸了伸懒腰,金色的光芒在身上若隐若现。
“这次,换你站我身后了!”李青十意气风发,身上的伤势似乎痊愈了,背后一尊金色黄袍的虚影慢慢显现出来。
林中寒风乍起,平地起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