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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离学院位于大夏最东边的永州境内。
永州距大夏圣都仅两百余里,算的上是天子脚下,是以永州城内富庶祥和,气象森严,坐落其中的长离学院更是钟各处条件之优渥,号称剑道东宗,与常湖宫齐名,备受天下人修士们推崇。
现在并非长离学院对外招收弟子或举办院内活动的时候,但长离学院门口的修行者们仍然多了起来。
一切都因为那个万众瞩目的李青十“不日”将要拜入长离。
很多人都好奇这个能令大夏天帝亲自下敕书,直接封为次席的李青十到底有多惊才绝艳,是以每天都在等待着,只不过“不日”也已经不了三个月了,李青十还没有来。
“难道这个李青十真如传闻所说,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不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来,是怕自己的伎俩被众人拆穿么?”
这番论调早在李青十要加入长离的消息传出来的那天就甚嚣尘上,不过当时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毕竟没人相信谁仅凭小聪明和厚脸皮就能通过常湖试炼,更没人相信有人能欺瞒到大夏天帝。
更有许多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尤为痛恨这些言论,只说是有人因嫉恨编造出来的虚言。她们早把李青十视为和凌洛昭相提并论的大天才,成为自己英雄美人梦中的新主角,有人诋毁自己的英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当然受不了。
但这个英雄一直没出现的事实,令众人不得不重新思忖那些传闻的真实性。
一个不仅在长离学院,还在整个剑道圈中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李青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答应了不日将加入长离学院,李青十肯定已经来了,而且还听到了关于自己的言论,至于为什么还不露面反驳,答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至少从此刻开始,对李青十负面传闻的认同者已经远远多于李青十的支持者。
一句“今天李青十进长离了吗?”已经成为长离学院的弟子们这段时间听得最多的话,甚至有演变成永州城年度语录的趋势。
来往的试子们有事无事都喜欢问上两句,或真出于好奇,或出于故意打趣,但无论哪种,都让长离学院每天看守院门的弟子们不堪其扰。看守院门也渐渐演变成了恐怖程度仅次于在戒堂受戒的事情。
就在长离学院的弟子们正因为李青十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遥远的翠微山广柏崖上,有一声长啸忽然传了出来。
“我终于做到啦!”一名衣衫脏乱,披头散发的少年,站在悬崖前面的巨石上大吼道,声音引来一阵阵的回声。
这中气十足,胸臆澎湃的的少年自然是李青十了,此刻他双手高举,抬头注视着辽远的天空,仿佛天地间的鲜美空气都在往他口鼻里涌来。
李青十在广柏崖山洞中闭关研习剑道道藏已经满三个月,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本以为仍会毫无头绪,要真是这样,按照死老头的性格,说不清真会十年八年不放自己出来。本来忧愁不已,但忽然灵光迸溅。脑子里数根纠缠杂乱的丝线变得明了起来。不同的道藏理论在自己脑海里冲击博弈,互相印证、对比,道藏理论的对错好坏变得明晰。
这一切看似巧合,实则不然。李青十这段时间研习道藏,脑海中本就有各种道藏的理论在交织,这种交织的过程就好像不同修士间的混战,越站到最后,每位修士的优缺点、强弱也越发明显,同理,各种道藏理论也在这样的交织中显现出不同的特点,最后到达了一个瓶颈,喷发而出。
这种感觉极其玄妙,仿佛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一片意念化成的道藏之海,无数道藏的精华在这片海中发酵,升腾。这片海的出现甚至给自己身体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譬如自己身上忽然出现的污垢,和自己越发白皙的皮肤。
这些情况的发生让李青十很不解,“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悟道?”他喃喃自问道。但不管怎样,至少这样的感觉令自己很喜欢,所以他迫不及待的从门口堆好的巨石缝隙里爬了出来,看向了近三个月来最完美的一次夕阳,快意地大叫。
正在不远处假寐的老黑被这一声大叫吵醒,感到很是烦躁,察觉的发出声音的是李青十后,他熟练地往李青十所在的方向送去一个大大的白眼。
“嘎!”然后传出一声短促的鸣叫。
老黑愣住了,尖利的嘴巴微微张开。
李青十一身淡光流转,竟然是易经洗髓成功之像。
死老头最近根本没来过这里啊,这李青十怎么就易经洗髓成功了呢?老黑有限的脑袋瓜子想不到太复杂的原因,他只知道修行者但凡要踏入修行之门,易经洗髓是必经的道路。
而这项工作往往是由修行者的师傅来完成,毕竟易经洗髓成功之前,所有修行者都是凡夫俗子,当然没有自己易经洗髓的能力。可是这李青十,为什么就自己易经洗髓成功了呢?据说创界大战之时,倒是有些道统传承完整的宗门有相关的秘法,但无论怎样,都和李青十的情况无关。
难道死看书都可以易经洗髓,那能不能直接破镜呢?老黑心中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看向道藏拓本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走,老黑,带我去找死老头。”
看着不远处对自己挥手示意的李青十,老黑慢慢盘旋到山洞面前,微微躬身,李青十顺着老黑的背部爬上去,忽然说了声:“老黑,把书也带上。”
老黑眼睛一亮,一挥翅膀打碎了山洞口的岩石,把洞内的书席卷一空。它贼兮兮地看了李青十一眼,居然偷偷塞了十几本到自己的翅膀里,然后载着李青十往死老头的地方而去。
也是从这一刻起,世界上多了只努力学识字,甚至爱看书的怪异大鸭子。
“居然易经洗髓了,还不错。”死老头上下打量着李青十,仿佛在看一个名贵的标本:“看样子还真悟出点什么,说来听听。”
李青十把自己所悟所得一五一十地说了。
好多理论就连死老头都闻所未闻,但仔细一想,居然完全可行,死老头甚至觉得李青十悟出的这些东西就算给自己也能派的上用场,他面上当然不会表露出来,只一本正经地说道:“还算马马虎虎。”
“那我下山的事?”李青十见死老头心情不错,试探道。
看死老头忽然闭上眼睛,手指在藤椅上打着节拍,一脸沉思的样子,李青十大是紧张,汗水开始微微冒了出来。
少顷,等得李青十手心都已经开始湿凉,才听死老头出声道:“去叫小阮过来。”
“我已经来了。”
李青十还没来得及动身去叫,却见顾阮君右手怀抱着茶花,左手提着个打木箱走了进来。
李青十大喜过望,一把接过顾阮君手里的木箱,看向死老头。
却见死老头睁开眼睛,似乎很是不满道:“你这么积极干嘛。”
顾阮君没说话。
“快把这狗小子带着滚。”死老头胡子一吹,故作生气地说道。
“好嘞,死老头,可不要太想本剑仙,等我发达了,带你出去吃喝嫖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感受到来自顾阮君的恐怖杀气,李青十噤若寒蝉,打了个哈哈后,含糊说道:“小阮我们走吧。”
“嘎嘎嘎嘎嘎”老黑忽然发出阵阵叫声,看向死老头的眼神里充满希冀。
“你这黑鸭子从没下过山,跟过去干嘛,小心被炖来吃了。”死老头恨恨道。
“嘎嘎嘎嘎”。
“快滚快滚,都给我滚。”死老头骂骂咧咧道:“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李青十和顾阮君收敛了笑容,对着死老头拜了拜,方才转身出门。
“拜什么拜,我又没死,赶紧滚,顺便把这破木头和破文牒带上。”
两样东西随着死老头听起来很是急躁的话掉在地上。
李青十捡起来,和顾阮君对视笑了笑。
是一柄木剑和一张飞行文牒。
未来得与翠微山上众多熟识见面,也未来得及与这些熟识告别,李青十回也匆匆,去也匆匆。
四月份的天气有些回暖,只还有这几天的倒春寒。李青十和顾阮君有老黑背负前行,只数天,就到了永州。
永州城内一片繁荣,二人一鸟从天上下来,老老实实地步行进城。
长离学院门口,两位今天当值的守门人因为不断地应付前来询问李青十消息的人们,早已疲惫不堪,就连眼睑都有些合上了。
“哇,这只黑鹰好大!可真是威武神骏。”
有人指着老黑,话里大是赞赏之意。老黑一路行来,受到不少这样的恭维,甚至有人忍不住,想向李青十和顾阮君出钱买下自己。
“可不是,也不知这是什么神兽,这姿态也太漂亮了。”
“那少年少女说不定也是哪家大门大派的天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拉风的坐骑。”
“我不是坐骑!”老黑心头大叫道。
“是啊,已经绝迹的真龙,也不过就如此风范吧。”
那两位长离守门的弟子早已听到周围的议论,看着那两人一鸟走到长离学院门口,两人虽然好奇,但疲惫的心神已经让二人懒得理会了。
然后仍饱受恭维的老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得意的大叫:“嘎嘎!”
“师兄,我出现幻觉了,我感觉这只黑影在学鸭子叫。”
“师弟,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眼,很是心疼对方和自己。
然后,熟悉的问话又传进了两人的耳朵,“今天李青十入长离了吗?”
那年长的弟子情绪陡然激昂起来:“没有没有,我要说多少遍,没有!那个不学无术的无耻之徒李青十不会来了!别再问了!”
那弟子声音激动,显然心中憋屈得紧。
顾阮君看了眼李青十,似在询问。
你小子根本就没来过,怎么这无耻名头就这么响亮了,难道无耻可以像瘟疫一样传播吗?
李青十也很费解,但仍看向那两位长离弟子,轻声说道:“李青十来了啊?”
“嗯?”那两人看向李青十。
“我就是啊!”
“嗯?”
“嗯?”
惊疑声,此起彼伏,如同海啸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