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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斯非陋室,吾德亦不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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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有万千大志,手无缚鸡之力,天有不测风云,大概就是李青十现在的真实写照。

    他坐在戒堂的小黑屋里,回思起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光景。

    先是连遭大险,此刻也算是身陷囹圄,在长离学院里更是频遭欺辱,最惨的是这次纵火一事,学院里有心只惩罚李青十这个元凶,对鹿溪和吴银却网开一面。这就意味着在这个学子们人人谈之色变的戒堂里,李青十连个可以一起说话,排解心情郁结的人都没有。

    任谁看来,都不是一段让人愉悦的经历。

    但在小黑屋里赤脚面壁的李青十现在却显得很开心。他似乎还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事情,黑暗的回廊里传出了饱含喜意的哼歌声。

    这几个月的时间,李青十仿佛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来长离学院这么久,除了剑经楼和自己找材料、找风水宝地的时候曾经过的几个地方之外,其他地方,他甚至未曾踏足过一步。长离学院对李青十来说,其实大多数地方还很陌生。

    他也极少主动和院里的学子们交流,就算其他学子对他的评价和口碑已经降到了极低的地步,他也不管不顾。

    其实真的是李青十这段时间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无暇他顾而已。

    既然进了鼎鼎大名的长离学院,马上就可以开始修行之路,李青十当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这段时间以来,种种看似反常的行为,其实都是在为自己开始修行创造条件。

    他仔细思考过自己应该怎么开始修行。

    既然死老头暂时不让自己学剑,那么他可以等,一直等到所谓的机会出现。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既然要修行,当然得打好基础。而打基础当然得找一个好环境,这个环境不仅仅要灵气充裕,还要风水好,钟天地之灵秀,集万物之神韵。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不存在的,但不代表不能造一个这样的地方出来。比如,阵法!

    他遍寻诸典,回顾了在翠微山上看过的所有道藏,又在长离的剑经楼里细细研究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研究出了一门阵法。翠微山上秘典里记载的《神雷涣英大阵》和剑经楼里记载的《真火淬灵大阵》同样都是用以改变阵中灵气的大阵,凡阵成,大阵所在之处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灵气。

    可这两门阵法,一需要雷,一需要真火,可这两样东西若没有极高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凭空生出的。而且这真火必须要靠磅礴的修为不断维系,不然阵法自会瓦解。

    这门《真火淬灵大阵》其实颇为鸡肋,既有磅礴的修为,又何必借用大阵来获取灵气呢?

    李青十便灵机一动,雷电既然可引山火,那这两个大阵为什么不能结合在一起呢?

    于是他再次扎进剑经楼,看了很多在众人眼里属于末道之流的书籍,也举一反三,思考到了如何引雷,如何存储雷霆,然后用什么东西来维持烈火的燃烧,如何把烈火炼成真火……

    这些问题想出来固然简单,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却极为困难,这其中需要的算力是极为恐怖的。就连一根小小的铁棍,要在狂风之中撑得住,要成功引雷,其结构的设计也是极为复杂。更不用说如何通过从御部借来的炼丹炉、炼器炉,结合各种材料来把烈火淬炼成真火了。

    李青十布阵的方法,和世间所有的方法都不一样。世间阵法的布置,莫不需要修行者注入修为和不同属性的灵力,缺了人就不可能成阵。李青十的阵法却是完全借助天地之间的力量,就算没有人为,一样可行。

    他甚至在想,如果按照自己的思路持续下去,那世间很多东西岂不都可以只靠物力,不靠人力。甚至有一天,修行者不用祭炼,不用注入灵力,不用寻找珍材奇宝都可以练就可供飞行的法器。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想到在后世,掀起了一阵席卷整个寰宇的旋风。此不多表。

    他确定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后,就利用自己看到的堪舆之术,找到了了自己认为长离学院风水最好的一片地方。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是一片茅房,但既然是好地方,不管现在是做什么的,自然都得要。

    然后就是四处去找结阵所需要的材料。首先是解决火烧灼的问题。他在一本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写的偏门小书里看到,地下有一种黑水,摸起来就像炒菜用的油,经过提炼,可助烈火爆燃。他根据书中记载的方法,再次找到了茅房所在的地方。不由得再次汗颜。

    得到黑水之后,李青十去了御部和丹部,要来了好多制作引雷材料的东西。丹药主要是作为引子,引来空中灵气,更可以留存一点以备以后使用。

    万物俱备之后,李青十经过极为周密的计算,把所有材料整合在一起。可以说,只要天边惊雷一到,大阵必然可成。

    他曾经兴奋地对鹿溪等人说过,惊雷一来,只要烈火不熄,四天时间,阵必然可成。

    他自己知道阵需要四天才可成,但仍然告诉东山,只需要两天。

    老黑的脑袋瓜子自然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鹿溪吴银其实亦然。

    他这样说,自认为可以导致两个后果,一个自己已经在领受了,一个嘛……领受的应该不是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他再次莫名其妙地笑出声,守在小黑屋外面的长离弟子暗道一声这小子莫不是真的疯了,就不再言语,毕竟这叫李青十的小子是门内之耻,但凡是有气节的学子都不愿意跟他说话。只不过这小子到底在笑什么呢?

    李青十当然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闭上眼睛,似乎看到戒堂门外的热闹景象。因为,今天是自己被关进来的第二天了。

    正如李青十想象的一样,长离学院外面现在确实挺热闹。

    “这……这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今天的灵气有些奇怪?”一名正在接受教导的弟子惊呼出声。

    话音刚落,和他同处一个学堂内的学子们也一个个意识到了问题不对。

    “是啊,今日修行起来,这灵气似乎散逸地极快。”

    “不对,这是灵气变少了。”

    “灵气似乎在像一个方向流去,怎么回事?”

    一群人惊慌失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讲台上的教习。教习一脸凝重,但眼睛里也充满了疑惑。

    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呢?

    那教习叫了一名弟子出去打探,片刻后那试子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王教习,不只是咱们这里,整个学院的灵气都在往一个方向流去,就连各部总教习都被惊动了,现在正前往打探。”

    “嗯?”那教习大是疑惑,问道:“灵气向一个方向流去?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可知道灵气流向哪里?”

    那试子不可思议的神色更甚:“问题就在这里,我听几位刚从那边回来的师兄说,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入,”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涌入那李青十此前说过的大阵中!”

    此言一出,比天地相合还要令人惊诧,王教习眉头一皱:“李青十?就是那个两天前因为纵火被关进戒堂的李青十?”

    “是的。”

    一阵骚动之后,众人开始沉默不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李青十那家伙布置的居然真的是一门大阵?

    许多人连连摇头,本能地表示质疑,迫不及待地就要前去一探究竟。此时本属于王教习传习的时间,按院规,学生未经教习允许,不可轻易离开学堂。但灵气乃修行之根本,现在灵气有异,不得不查。王教习便没有阻止。

    于是,学堂里的学子们一齐涌了出来,跟上学堂外报着和自己一样想法的学子们,一同前往了李青十此前布阵的“茅房遗址。”

    直到到了“茅房遗址”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这里哪里还有半分茅房遗址的模样?

    位于众人眼前的,是一栋极为华丽艳美的小楼。小楼极为奇特,它没有屋顶,本该是屋顶存在的地方,被滚滚燃烧的烈火和泛着丝丝紫芒的电光所取代。小楼旁边是一个巨大的窝棚,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然后,小楼的上方,有一个凝聚着海量灵气的漩涡,来自四面八方的灵气正不断地汇入漩涡当中。

    “这?这真是李青十布置的阵法?”有学子嘴唇颤抖,惊吼出声。

    “当然啦,你们又怎么会知道青十哥哥的厉害?还把青十哥哥关起来。”鹿溪大声说着,娇俏的声音随着传了出来,然后,众人惊愕地看到鹿溪、吴银和那只硕大的黑鸭从烈火和紫电密布的小楼和窝棚中走了出来。

    “这地方能住人?”

    “是啊,不会烧死人吗?”

    “你们才会被烧死,青十哥哥早就计算好了,阵成之后住在里面完全没有问题,至于原因嘛,反正说给你们听你们也不明白的。”鹿溪声音里满是雀跃,似乎看到李青十阵成之后,自己也跟着扬眉吐气了一把。

    “这……”好多试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真是那个叫李青十的无耻废物布置出来的大阵?

    两天前,李青十和东山院长达成的惩罚条件传出来的时候,众学子们都跟着好好地嘲讽了一把,皆道这个号称无耻废物的李青十终于又要被收拾一顿,学院该清净一下了吧。

    第二天发生的事情也确实证明了众人的想法。这个李青十布置的假阵法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本人也被戒堂的人带走面壁思过半个月。

    当时的众人看到李青十被带走的时候脸上灿烂到无以复加的笑容,还以为这个小子最后的骗人把戏也被拆穿,再没有在学院里招摇撞骗的资本,终于精神出了问题。

    本来李青十被带走之后,院里已经下令要灭了这把火,可这下面的黑水着实古怪,极其助燃,这把火极难熄灭。而且灭火的时候黑水蔓延,反而助长火势,院里想到反正这把火也没什么危险,没必要浪费修为来灭火,就且再注意两天。

    终于在今天,这座李青十布置的大阵终于成了!

    只不过大阵初成,居然开始席卷院内的灵气,导致院里其他地方的灵气变得稀少。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伙才终于意识到李青十被带走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的原因。

    原来他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不是个傻子,是把我们当傻子!

    “这小子真是阴险!”有人怒喝道。

    “是啊,就算有点阵道上的微末本事,也不能损人利己,必须要请求院里面严惩!”

    “以为被关起来,就不能找他解决了?可真是打得一个好算盘!”

    众人义愤填膺,各执一词,但无不在声讨李青十的丑恶行径。

    “阵成又怎样?炼出来的小楼再华丽又怎样?还不是一个阴险小人!呸!”

    还在戒堂中的李青十似乎也听到了众人对自己的声讨,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身体也站直了些,面壁面得似乎更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