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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诸葛瑾的嘴张得能放下个鸡蛋。
“我骗你做甚。前番东南总堂忽然举大军偷袭,北方总堂驻守人马不多,拼尽全力也未能守住。”
“那几位贤老?”
“四贤老被主公曹操即时救下,如今更入汉庭做了卫尉,重建夜锋;九贤老隐居荆州,准备接应迷帅等一行;而五贤老……”
有的话,是不用说出来的。
诸葛瑾看着段轩那黯淡的表情,便已然明白了。
“对了,方才轩哥称曹操为主公?”
“呵,也算是机缘吧。”段轩一笑,将自己易名“戏志才”的经历对诸葛瑾讲了一遍。
“哇~”诸葛瑾听完,脸上露出了神往的表情,“那轩哥你这段经历,该不会被后人写进史书吧?”
“呵呵,还是算了吧。一个刺客的生平,还是不要留给后人看了。”
“那多可惜啊。”诸葛瑾有些惋惜地摇头。
“你小子啊……”段轩看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释然地一笑。
还好他离开了夜锋,不然这种明朗的心性只怕早就不在了。
“对了,你二弟的病情如何了?”
段轩问的,是他那体弱的弟弟,诸葛亮。
其实诸葛氏主动联系夜锋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诸葛亮的病情。
诸葛瑾爱弟心切,更是强烈要求成为韩渊的弟子,因为韩渊是九贤老的夜帅,而九贤老……是知情的人口中公认的神医。
“一如以往,倒也算稳定。我此番来,便是想求教九贤老,顺便多学些医术,看能否将舍弟的病治好。”
“如今你已然知晓九贤老之所在了,不知有何打算?”
“我……轩哥,跟你实言,难得出来一次,我也不想立刻回去。”
“那不如这样,我如今去往徐州彭城,你若是不急,便与我一道。到了那里,你可稍作停留。”
确实,这趟路也不短,过了彭城还要经过东海才到琅琊。能与段轩结伴,有个可以谈心之人,自然比独自赶路要好。
就这样,二人结伴,向着彭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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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轩其实心里一直担心着独自在彭城的桓绮,只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徐州,彭城。
“好了,你们回去吧。”侯成冲护送他的四个士兵说道。
“别啊,将军,万一那歹人在院中埋伏,岂不是我等失职?”嘴上是这么说着,可这几个手下的眼中,却带着几分异样的坏笑,并不时地往侯成刚刚推开的门里望。
“看甚!看甚!我说了几次了,桓姑娘有苦衷,才借宿于此,我并未如何!滚滚滚!都滚!”
“好好好,”几个士兵大笑着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小声说一句:“做贼心虚。”
“唉……”侯成走进院子,转身将门带上。
“将军,回来了?饭已然弄好了,我先帮将军更衣吧。”
“不劳姑娘,不劳姑娘,我自己来便好。”看着走上前来的桓绮,侯成赶忙连连摆手。
一军之帅,其气必染全营。
吕布手下的这些将领,都有个通病,那就是不知如何应对女人。
桓绮到侯成这里暂住已然有段时间了,自从她来了以后,侯成便多少有些不自在。所以,他便改为三日一回家,其余时间便都在营中与将士们一起。
在他看来,被那群属下取笑,也好过独自面对一个女子。
桓绮住在这里的事,侯成反复嘱咐属下将士,千万不可说出去,所以这些属下也就只是在自己营内才拿侯成开玩笑,到了外面,则守口如瓶。
之所以要这样,是因为前不久才出了郝萌之事,而那件事的原因,他虽然不知细节,却也大概听说与凌鸳有关。
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自己的宅中便也来了这么个姑娘,侯成是真怕吕布多想,也怕其他将领生疑。
而这,便是段轩为何最先选他的原因之一。因为段轩料定,他会这么做。
如果是魏续、成廉一般的武将,便不会多想,只怕桓绮早就被全军认识了。
段轩和吕布军打交道的时间也算不短了,张辽、魏续、成廉直率,宋宪、侯成、曹性心细,陈宫、高顺、臧霸沉稳,段轩现在几乎能说出每个将领的性格特点。
只是他也没有算到,这么心细的人,竟也拿女人没有办法。
“姑娘,你住在此处,不过是为报仇,这些下人之事,着实不必。更何况,若是传扬出去,会毁了姑娘清誉。”
“噗!”桓绮一时没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怎的?”侯成赶忙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姑娘为何发笑?”
“听闻将军跟随吕将军出长安、走河北、夺兖州、争徐州,久经战阵。怎么今日在我个弱女子面前,反倒如此拘谨?”桓绮因为从小闯荡,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颇多,性格反倒很爽朗。
“我……”侯成一时语塞,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好了,将军快去更衣吧,不然饭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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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远在豫州皇宫之中,也有一个正在拘谨着不知如何开口之人——四贤老。
只是,他所面对的并非美女,而是大汉皇帝。
“深夜入宫惊扰陛下,还望恕罪。”四贤老微微躬身说道。
这是刘协给他的特权,因为年事已高,而且四贤老又是一生终于大汉的贤臣,所以各种觐见的俗礼全免去。
“唉,也怪朕日间太过繁忙。”
的确,百废待兴之时,每天需要刘协定夺的事情真的可以说是从早堆到晚。
“陛下日理万机,乃百姓之福。深夜入寝,臣本不该惊扰。只是此事臣反复想来,觉得还是不能在朝堂之上说。”
“哦?是何事?”
“陛下可知,我夜锋创立之时,所本道义乃是为苍生谋福。故而……”
说着,四贤老从袖间掏出一块铁牌,交给刘协。
“故而铸此令牌。一者为明身份,便于通往;二来也是为时刻提醒下属勿忘夜锋之大义。”
刘协将令牌接过手中。
很普通的一块长方形令牌,正面上方刻的是一张很普通的百姓面庞,下方刻的是一条龙,很驯服地趴着,中间是四个工整的字:“唯念苍生”。
尽管四贤老这块令牌已然被岁月褪去了光泽,但刘协却从那古朴的纹路中看到了夜锋的执拗和坚韧。
“贤老何意?”
“臣……”
“贤老,你夜锋为汉室、为天下所做之事,朕心中明白。无须顾虑,有话便直言。”
“是。”四贤老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如今夜锋部下皆用此牌,然臣想请示陛下,是否应作重铸?毕竟……毕竟这镌刻之物,有蔑视陛下之嫌。”
“哈哈哈哈,”刘协听完,不禁大笑。
四贤老究竟曾是汉臣,与那些出身山野之人,所想之事也不同。
“贤老多虑了。朕并非昏君,又岂会不知个中深意?此令牌无须重铸,继续沿用便好。唯念苍生……这亦是朕之心愿。若天下人人皆能如此,又岂会不太平?”
刘协拉过四贤老的手,将令牌稳稳地放在他手中。
“大汉想要恢复旧日荣光,还要多仰仗贤老之力啊。”
四贤老低下头,只是用颤抖的声音回道:“臣……定为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协不经意间看见,那块握在四贤老手中的令牌上,渐渐湿润了。
他再次握住了四贤老的手,微笑着说:“之前大汉负了贤老,今后,朕绝不会令贤老失望!”
……
回到汉锋营,四贤老并没有立刻就寝。
因为还有个人需要去探望——乔虎。
现在的乔虎,其实便也算半个废人了。
左腿的骨头,被昶傲全力一击砸成了寸碎。虽然被曹操救下之后,也曾遍寻名医,可无奈由于在途中颠簸,碎裂的骨茬又将脚筋划开,等到就医之时,已然无能为力了。
失去拉劲的脚筋已然收缩,只怕即便是九贤老在此,也未必能医好了。
为了能减轻痛楚勉强行走,乔虎一怒之下,竟倔强地要求将这半条废腿砍了去。
取而代之的,是拴在剩余半截大腿上的一段空木筒。
众人看着这样的乔虎,都是一脸的悲伤和惋惜,可他自己却只是笑笑,憨憨地说:“诸位放心,这东西动静大,我夜里不出来走动便是了,万一起夜,就直接在床上了。”
说完,他便哈哈大笑。
虽然众人也都笑了起来,可每个人的眼中,却都闪着泪花。
加入夜锋之人,都有一段残酷的过往,虽然终究是熬了过来,却也逃不出命运的玩弄。
或许,真的如同夜锋自己常说的那般:
长剑锋已损,犹可诛佞臣。青史声名败,炙血鉴忠心。
难道剑出夜锋,最终就必会残损吗……
……
乔虎房间的门并未关着,腿伤之后,他便也学起了识字看书。
听到身后有动静,乔虎赶忙回过头,却发现是四贤老来了,便要起身过来搀扶。
“好了,呵呵,不用起来,老夫自己还能走。”四贤老笑了起来。
虽然不比在总堂之时,但四贤老的身体却也还算硬朗。
“贤老,深夜过来,可有和事吩咐?”
“无事,就是来看望你一下,近来可还习惯么?”坐到乔虎身旁,四贤老拿过乔虎正在看的书翻了翻。
“一切都好,嘿嘿,”乔虎摸着自己的断腿说道,“就只是夜里有几次憋得着实难受。”
“你莫非夜里真个不走动?”
乔虎憨厚地点了点头。
“噗哧!”四贤老也被这孩子的憨劲逗乐了。
“对了,”笑了一会儿,四贤老忽然想起什么,“逵儿呢?”
贾逵回来之后无事,便一直和乔虎住在一处,顺便照顾他。
被四贤老这么一问,乔虎忽然有点扭捏。
“你可是不会对贤老说谎的,他去何处了?”四贤老这才察觉到不对。
“梁道……梁道觉得师傅有些不对,便独自去河内暗查了。”乔虎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啪!”四贤老听到这,心中一惊,手里的书掉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