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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描写的正是西湖之景,从巴蜀一路北上,李玄常半道下船,慢悠悠的来到了西湖。
李玄常来到断桥之上,阳光撒在湖面上边碧波闪闪,金光万道。水鸟时而掠过蓝天白云,时而轻拂水面,真是风景如画的人间仙境,此景美不胜收。
他拿出一个包裹,捧出里面的骨灰撒在湖面上。静静的湖面不生一丝波澜,恰如李玄常的内心,平淡,安然。他此刻,没有得意,没有江湖厮杀的凶狠,只有淡淡的感慨。这,就是江湖。
西湖是梦想;生活是现实。而西湖就是生活,它同样会面对“生、老、病、死”,就像花开花落一样,西湖也会迎来自己人生的不同旅程。
那么人呢?人也一样,自从李玄常被追杀的那一刻起,他就逃不掉了。为了自己,他只能杀人,其实他更愿意当一个过客,与人论道,行逍遥,坐逍遥,见识不同的风采。但是,那样的日子只是梦想而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下至乡间小民,上至江湖朝堂,哪里都有争斗,算计。
或许,人类是世界上唯一一种在温饱之后还会残杀同类的生物吧。人类的骨子里隐藏着嗜血的本质,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只不过被礼法,规矩压制住了。而江湖,就是礼仪,法度管不到的地方,也正是因此,江湖多争斗,多厮杀。
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天涯是路人。那位龙翻江的手下已经诠释了一切,他本来收手离开,李玄常未必能将他击杀。但是,他选择了厮杀,想用自己的性命来埋葬他的过去。于是,他死了,走的很安详。他的遗愿,自己也替他达成,愿他死后伴着西湖长眠。
也罢,是时候向江湖人告知他的存在了。李玄常虽然在巴蜀横扫匪盗,但是他从来都是独行,没人知道这件事是他干的。
他“死而复生”,重出江湖的消息也没多少人知道,想找到燕南天,但凭他一个人是很难做到的。因此,他选择高调做事,江湖暗花悬赏。
来到杭州,他就先挑了这里最大的帮派,随后放话:有知道燕南天行踪的可以到他这领赏,查明真实,可得三百两。若知道具体位置的,查明真实,可得五百两。带他过来的,可得一千两。
借由帮派之口,这件事很快就在杭州传开,随即传遍大江南北。传言有很多,有的说,江枫死而复生,要联合燕南天找十二星相报仇。也有的说,江枫会一种神功,短短时间内武功大进。还有的说,他谋害燕南天,得到了他的传承。各种各样的说法不一,谁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玄常发布完消息就在西湖旁边买了一间庭院住下了,每天习武练剑,有空就到西湖边走走。
李玄常身着一身月白色衣衫,旁边放着黑剑,躺在一艘租来的渔船上钓鱼,时不时拿起酒壶慢饮一口,船头上则是一对卖唱的祖孙再用吴侬软语唱着戏曲,李玄常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唱的是白蛇传,背枕西湖,醉梦青白二仙,日子好不痛快。
听着听着,李玄常不由得就想起了邀月和怜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移花宫干什么?时不时也在想他。但外面的事情不解决,他是不可能回去的。
他在西湖边的这段时间,一是为了等燕南天的消息,他不认为有人能找到燕南天,只不过想让他听到消息,来找自己罢了。二是在等龙翻江等人的动作。这么久了,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消息了,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很有可能会再派人来找他麻烦。
船头老翁的唱腔十分沧桑,一旁不知是他的孙女还是孙媳妇,大概三十出头的娇俏船娘,容貌温婉娇媚,穿着青花色的长裙,挽着袖子轻摇船桨。嘴里时不时喝着老翁的戏曲。
“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一句唱完,还时不时偷看李玄常一眼,兼有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和江湖野性的韵味。
只可惜,李玄常虽然察觉到她的目光,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注定也只能看看罢了,那是她遥不可及的人。
唱着,唱着,老翁的曲子就变了调,听着还是那个感觉,但李玄常却仍在声音中品味到了那种悲凉无奈,世道艰辛的感觉。
是啊,在西湖渡船,一辈子都待在船上,说不定连出生都是在船上,只有这个方寸的空间。谁不想亲自踏上土地,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屋宅院?但是对于他们来讲,那只是奢望而已。
远处一艘华丽的游船上,几个青衫白袍的士子正在饮酒作乐,身边是几个娇媚如花的侍妾在作陪。吵吵嚷嚷,好不热闹,与远处的恬淡安宁似是两个不同的天地。
双方的船不知不觉的靠近了,船上的士子喝得热火朝天,醉醺醺的。下方的小船,飘荡着苍凉悲伤的戏曲。
正在喝酒的士子,双眼迷离间,脸色通红的叫嚷道:“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在这里号丧,赶紧让他滚。”
旁边一个稍微清醒点的士子站起身瞅了瞅外面,说道:“是这里摆渡的船家,离我们不远。”
“嗝,一个船夫而已,来人,开船撞过去,我要让他们变成落汤鸡。美人,你说好不好啊?”打了个酒嗝,那个醉酒的士子嚣张的叫嚷道,说完,还亲了怀里的女子一口,惹得她一阵娇笑。
“呵呵,公子说的都对。”那女子脸上虽是挂着笑,实际上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不过转瞬即逝,没人发现。
“公子,赶快跳湖吧,对面的大船要撞过来了。”李玄常被娇俏的船娘摇醒,映入眼帘的一副面色煞白,梨花带雨的俏脸。
听闻船娘的话,李玄常不由得皱皱眉,怎么回事?转头望去,对面一艘大船迎面而来,不足十米的距离,即使想躲也躲不了。船翁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准备跳船逃走。
要是被这大船一撞,掉到水里,即使是熟悉水性,也未必能够生还,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李玄常一跃而起,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任谁被扫了兴致,脸色都不会太好,更别说对方要对他出手。好不容易在西湖修养这么久,将身上的杀气都收敛起来,没想到又要动手了。
将黑剑系在腰上,李玄常身形一闪,就拎着船娘和老翁从小船上离去,船头轻轻一踏,不过一丈的距离,一闪即过。
轻轻的将惊魂未定,面色惨白的船娘和老翁放下,李玄常回过头,刚刚待过的小船已经直接撞上大船的龙骨,没有意外,“嘭”的一声,破破烂烂的变成几块,而大船竟是稳稳当当颤都没颤一下。要是人在上面,估计都能直接撞死。
简直是找死,李玄常面色愈发的阴沉了。黑剑在手,直接朝着船舱里的几个士子走过去。
一场冲突,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