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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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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低沉喑哑,竟不像若何发出的声音,但四人皆知,那正是他。

    “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看了眼角落里正瑟瑟发抖的若何,魜兀自摇了摇头,又飘回了房间一角。

    未曾想到若何会出声制止,青稞的脚步停下,眼中尽是疑惑。而原本想要出手拦截的若铭,听闻他的话,漆黑的眸子在眼眶中打转,随后抿唇一笑,在一旁观望了起来。

    “为什么?若何,你怎么了?”

    “我无事,你走吧...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他一字一顿地说完,就没了动静。

    阴郁的气氛弥漫在房间内,就连太守都说不出话来,凝神看着屏风,不知所想。

    “呵...”

    青稞的脸上蓦然呈现一个释然的笑意,未等众人反应,一个箭步走到屏风前,一只手抓住屏风边缘,用力一挥,将之收起。

    但见到屏风后的景象,他彻底愣住,瞳孔剧烈地抖动起来。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石质圆形浴缸,而在浴缸与墙壁的夹缝里,他看到了正蜷曲着身子,身体微颤,双手抱膝的若何。此时他依旧只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头埋得很低,墨玉般的黑发几乎把他的脸完全遮住。

    最后,他的注意力集中到地面,见到若何脚踝上的青黑色脚镣,他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

    “如果这都不算有事,那怎样才算?”

    忽地蹲下身子,他颤抖着手伸向若何的脚踝,但在距其还有一寸时,见其又向后缩了半寸。

    “不用管我...黄金钟丢失之过在我,我甘愿受罚,请你走吧。”

    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哭腔,他抬头说道。

    柔顺的发丝顺遂着他的动作滑向脑后,这一次,青稞清晰地看到他的脸。

    只见他眉头微蹙,眼角微红,低垂的眼睑周围还残留着点点泪痕。唇色鲜红,似是被他自己咬破了。整张脸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清瘦的身子躲在单薄的睡衣里,露出凸显的锁骨。

    若何的模样刺进青稞的每一根神经,他感觉像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泪水不受控制地自眼眶中滑落。

    “若何,不要让我心疼你。”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声线中带有一丝哽咽,他颤抖的手再次伸向若何,只不过这一次,是伸向他的脸颊。

    而这次,未等他的手靠近,身下的地面像是活过来一般,先是波动了两下,随后陡然上升成一堵扇形石墙,把若何围在里面。

    “就凭你,还没资格碰他。”

    若铭冰冷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青稞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带若何走。

    “八方木元,听我号令!”

    此言既出,周围的墙壁开始小幅度地震颤,室内众人立刻察觉到一股力量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

    “青稞!快停手!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太守联想到了青稞擅用的操纵植物枝蔓之术,心知不妙,忙拉住他的手臂,正色道。

    “太晚了。”

    一旁的魜迅速用侧脸贴紧墙壁,听出端倪,脸色微变,心中暗自叹息。

    “你...你可想好了,这么做的后果。”

    自知不可与之抗衡,若铭额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低声说道。

    然而此时的青稞,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眉头紧蹙,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元力上,双瞳早已变为暗绿色的旋涡状,木元的灵气自龙角处迸发,萦绕在他周身,呈一层绿色光雾。

    “快住手!再这样下去,整个土龙洞会坍塌的!”

    眼见着已经有植物的根茎渗透进来,太守脸上的不安转为惶恐,使劲摇晃青稞的肩膀,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只差一点了。”

    全然没有理会太守的话,青稞的目中早已没了高光,高幅度的施展元力使他头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了最原始的欲望。

    植物根茎像爬山虎一样不断蔓延,很快铺满了整个石壁,最终涌上围住若何的扇形石墙。

    “散!”

    一声令下,石墙如豆腐般不堪一击,被拆分成碎块。

    目的已经达到,青稞眼中逐渐恢复了高光,他定了定神,看向眼前的若何,却见他此时已经站起身,双臂自然地放在身体两侧,如墨的长发及腰,服帖地垂在身后,微长的刘海遮住一只眼,另一只眼无神地注视着前方。

    “若何,我来救你出去。”

    青稞费力地挪动着疲惫的身子,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向若何走去。

    太守感觉出若何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眨了眨眼,没有说什么。若铭此时脸色沉重,微微低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倒也没有上前阻拦。

    然而此时,若何的举动是四人都没想到的,他先是步履蹒跚地向青稞靠近,牵动得锁链“咔咔”作响。而后伸手搭在他的胸前,缓缓抬头,一对黑珍珠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时不明白他的意图,青稞先是一怔,而后心中百感交集,瞳中再次湿润,抬手正想握住他的手,却见他薄唇轻启——

    “救我?”

    带着一丝苦笑,若何语气稍顿,一只手忽得勒紧他的衣领,“你,还嫌害我不够是吗?”

    语出惊人,四人全都愣住了。

    他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入他的眼睛里,他的话,如一记重锤打在他的心上,而此时他,竟没有半句反驳,没有敢移动半分,就如木头般立在那里。

    空气再次凝重起来,而这种气氛是太守最不能容忍的。

    “若、若何,你别生气,青稞他就是这个性子,你别放在心上啊哈哈...”

    他额上浮出冷汗,在一边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我明白了。”

    蓦地,青稞眨了眨眼,积蓄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嘴角却再次勾起,轻轻握住他放在胸前的手,低头在他指尖轻吻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不好。”

    缓缓放下他的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青稞大人,我们明日,议事厅上见。”

    与他擦肩而过时,若铭低声说道。

    而若何,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瞳如无底的黑洞,看不到任何光亮。

    太守见状,连忙跟上青稞,走至门口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讪笑着向若铭行了礼,不再多说,径直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