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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萝批完了最后一本奏折,抬头看见昭月和瞻星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
“你们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拘束,我还有点不习惯。”
“啊?殿下,你有什么吩咐吗。”昭月率先开口。
瞻星暗中扯了扯昭月的袖子,昭月看了瞻星一眼,瞻星把目光瞥向别处。
“吩咐倒是没有,你过来。”
花萝招了招手。
昭月走了过去:“殿,殿下……”
“坐。”花萝拍了拍一旁的椅子。
“我,我不敢……”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花萝紧紧的盯着瞻星和昭月,“还有瞻星,我让你们都过来。”
瞻星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说说,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杂役房有人为难你们了。”
还有人为难,瞻星心想,永远都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么。
谁知道她的神情被花萝给捕捉到了:“怎么回事,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没什么,殿下,你要是没有什么吩咐,我先下去了。”
“站住!”
花萝叫住瞻星:“到底有什么事,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瞻星的嘴角抽了抽:“回殿下,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说我也明白,我罚你们去杂役房,你们心里不痛快了。”花萝说道。
“没有,我们没有不痛快。”
瞻星随意说道。
花萝的语气还算平和:“自己好好想想,你们当真一点过错都没有?”
昭月和瞻星一时间都没说话了。
花萝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宽松了,那就……”
“没有没有!殿下,你多心了。”
昭月连忙打圆场:“是我们做的不对,要是我们拦住燕公子,好言相劝,说不定燕公子不会闯下如此大祸被关起来,还差一点被杀头,你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不敢怨恨你。”
“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真当我看不出来吗。”花萝质问道。
“我们,我们就是怕再惹你不高兴再进杂役房,真的!我害怕,呜呜呜……”
“阿萝,实话跟你说吧,杂役房的人并没有顾及我们是东宫出来的,这一个月来我和姐姐干了很多脏活累活,你看我的手,本来进去之前还嫩着呢,现在都变得这么粗糙了。”
花萝看了一眼昭月的手,她还记得原来昭月的手又嫩又滑,白皙纤长,简直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没什么两样,可是现在已经起了一个又一个的茧巴。
“所以,所以,我们只是害怕而已。”
“经过这件事,你们都觉得我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罚你们进杂役房,甚至杀了你们,对吗?”
瞻星再次沉默了,只有昭月抽抽搭搭的,耸动肩膀。
花萝站起身来拿过一个干净帕子,面色严峻的在昭月脸上擦了两把:“你们来了这么久了,自己说,我什么时候责罚过你们,这是第一次吧。”
“昭月,说实话,你觉得我真的如外界传闻那般不好相处吗?”
昭月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我是脾气暴躁的人吗?”
还没等昭月回答,花萝了自我回答了一句:“好像是有点……那我发脾气的频率高吗?”
“呃……”
“这样吧,举个例子,一个月发火三次及三次以上算频率高,一到三次算是中等,低于或等于一次算是正常。”
昭月自己想了想:“好像没有。”
花萝是很少发脾气。
“这就对了,其实,只要不触犯到我的底线一切都好说,我也可以现在就把底线亮明了。”
“我可以跟你们做一辈子的朋友,这点无须质疑,无论我是太子也好,还是将来登基为帝也好,只要你能把我当成朋友,那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若是将来你们要跟那些人一样和我做敌人,我也乐意奉陪,只是无论做哪方面敌人都好,哪怕情敌我们之间也都还尚有一丝余地,但绝对绝对不要做我的政敌。”
“只要是跟我成了政敌的人,不管什么身份都杀无赦,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念往昔情分,明白吗?”
“知、知道了。”
面对花萝咄咄逼人的眼神,昭月和瞻星不敢不答应。
说完之后,瞻星不可抑制的咳嗽了两声,抬起袖子的时候,露出手腕上一条长长的疤痕。
花萝一眼就看见了:“瞻星,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在杂役房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尖锐的东西划了个口子。”
“给我看看。”
“没什么,就是小伤而已。”瞻星把手往旁边缩。
“给我看看。”
花萝重复了一句抬起瞻星的手,揭开一看,伤口虽然结疤,但是还化脓了。
“伤口化脓了,要想痊愈必须得把脓挤出来,我来吧,忍着点疼。”
“啊?会不会特别疼。”瞻星皱着眉头。
“疼,当然疼,但再疼也要忍住,这么严重的伤口,你想让你的胳膊废掉就坐视不理吧。”
“昭月,拿些水来。”
“哦,好。”
昭月连忙打水去了。
过了一会儿,水打过来,花萝朝昭月伸出一只手:“银针。”
“啊?”
“我说,银针拿来。”
花萝看向昭月。
昭月连忙去拿了一根银针。
花萝往瞻星化脓的地方刺过去,瞻星连忙往后缩:“你,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是说了吗,忍着点疼,你要实在怕疼的话,来,把这个放进嘴里。”
花萝找了个木塞放进瞻星的手里,随后死死的抓住瞻星的那条胳膊。
甚至还没有开始动针,瞻星便呜呜呜的叫了起来。
花萝有些无奈:“我还没有开始,就疼了吗?”
昭月连忙捂着眼睛:“阿萝,这好脏啊,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要不找个医师代劳吧。”
花萝说道:“按理来说,宫中的女奴是没有资格看医师的,母后现在不承认你们的身份,若是请医师太出格了,你们要真想熬到我登基恢复你们王姬之尊的那天就低调点,别让母后找到什么把柄。”
昭月立刻噤若寒蝉,瞻星就这样被花萝死死的拽住胳膊,将里面的脓汁通通都挤了出来。
伤口又开始流血,花萝细心的替瞻星止血,又拿过一旁盆里栽着的一株草药,摘下两三片叶子放在嘴里嚼两下,“呸”的一声,将嚼碎草药敷在瞻星的手背上。
“好了,按住。”花萝让瞻星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按住伤口,“应该再过个两三天就没事了,这两天伤口不要碰水,要是觉得痒别去挠,忍着点。”
昭月很是意外:“阿萝,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花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曾经跟我阿爹学过两招。”
“对了,说起我阿爹,昭月,瞻星,我们去看看他吧,这帮人向来捧高踩低,万一为难他怎么办。”
昭月答应下来,就和瞻星一起随着花萝去大牢里见燕南星。
大牢的守卫没想到花萝竟然来了,诚然惶恐的跪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看看本太子的父亲,他还好吗。”
花萝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还、还好。”
花萝看见这人心虚的神色,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抬脚走了进去。
“太子殿下,大牢里晦气重,您千金之躯……”
花萝懒得跟他废话,对牢里面的守卫说道:“本太子的父亲在哪儿?”
“太子殿下,请跟我来。”
守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带着花萝来到关押燕南星的牢房。
还没走到目的地,有什么东西透过牢房的缝隙突然扔了出来,幸好花萝拉着昭月瞻星闪得快,否则就被砸中了。
紧接着,传来一声咆哮:“我不吃,滚!”
是燕南星的声音。
花萝顺着声音找到了关押燕南星的牢房,看见燕南星正坐在一团干草上,牢房阴暗潮湿,环境恶劣。
燕南星披头散发,原本一尘不染的衣服早已经肮脏凌乱不堪。
最过分的是,燕南星的手上和脚上还被绑了铁链。
“放肆!”
花萝看着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人:“好端端的,为什么给本太子的父亲戴上手铐脚链?还不快解了!”
“太子殿下,是陛下吩咐一定要给燕公子戴上手铐脚链。”
“陛下吩咐……”花萝深呼吸一口气:“好啊。”
她伸出自己的两只手腕:“要铐就连同本太子一起铐上吧,铐啊。”
“太子殿下息怒!”
监狱长走了过来,对着底下人说道:“一群饭桶,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还不快把燕公子的手铐脚链松开!”
就这样,守卫打开了监狱的门,也除去了燕南星手上脚上的枷锁。
花萝连忙走进去:“父亲,你怎么样。”
燕南星抬起头,看到花萝脸上的蛊纹没了,像是不可置信。
随后,燕南星捏住了花萝的手腕:“不对,蛊毒只是暂时用药物压制住了,蛊纹很快还会重现,你服了清心丹?”
花萝点点头:“父亲,你还好吗。”
正说着,她低下头看见一个肮脏的缺了个口的破碗里放着一小截半生不熟的山芋,抬脚把破碗踢飞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们就这样对待本太子的父亲,信不信本太子立刻砍了你们的狗头!”
难怪燕南星会发怒把这东西扔出去。
监狱长颤抖着声音道:“太、太子殿下息怒啊,并非属下刻意亏待燕公子,而是关在监狱里的犯人都吃这个,不信你可以去其他牢房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