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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知道?”花萝反问道。
郭女官摇了摇头:“殿下这是何意。”
郭女官一脸的疑惑。
花萝看着郭女官,与其对视,发现郭女官眼神坦坦荡荡,竟然丝毫看不出端倪,只能微不可闻的点点头,就这样转身走了。
花萝回来的时候,瞻星是第一个看到她的:“阿萝,你可算是回来了,鱼给你留了一半,就是有点凉了,快来吃吧。”
“我不饿,你们分了吃吧。”
花萝说着,又独自回到隔壁房间。
留下瞻星和昭月面面相觑,不知道花萝这是怎么了。
“姐姐。”昭月满头雾水,“阿萝像是有心事啊。”
“就算有心事,阿萝也很少会把自己单独关在房间里,今天这是怎么了。”
瞻星就不明白了,她们明明都已经出宫了,难道花萝还能隔空和女帝吵起来?
不,这一次和先前花萝跟女帝吵完之后的状态不一样。
花萝如果是跟女帝吵完架回来,肯定会一脸愤怒,可这一次好像就只是愁云满面。
就在瞻星犹豫着要不要问问花萝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花萝突然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瓷白色的药瓶。
“你们杵在这儿干什么。”花萝问道。
“阿萝,你没事吧。”昭月走过去关心的询问。
“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刚才出去干嘛了。”
“没什么,随便溜达溜达。”花萝随口敷衍道。
“翾殊君,你该上药了。”
原来,花萝刚才只是去给燕无缺拿药了而已,不是想把自己单独关在房间,瞻星昭月松了一口气。
燕无一连忙说道:“姐姐,要不你还是把药给我吧,我哥他脸皮比较薄,你总是给他上药他会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还是我来吧。”
花萝发现自从到了这里就经常跟燕无一抢活干,她只是想做点事弥补自己的过错,有这么难吗。
“好吧。”燕无一只好让花萝上药。
燕无缺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花萝转头看向瞻星昭月:“我要给翾殊君上药,要脱衣服,你们还要留在这里吗?”
“哦,我们走,我们这就走!”瞻星昭月连忙溜出房间,燕无一也跟在瞻星昭月身后出去了。
花萝坐在床边,一边打开瓶子一边问:“翾殊君,你的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没有。”燕无缺回答道。
花萝掀开被子对燕无缺说了一声:“要是弄疼了,你跟我说一声。”
随后,把手伸向燕无缺的腰带。
在床上躺着被一个女人脱衣服是什么感觉?燕无缺活了十七年,算是第一次体会到,无端端的有点无所适从。
花萝目光坦然,她只是上药而已,又不是做别的。
扒开衣服,露出里面还算很有型的身材,红肿的地方果然比前些天好很多了,看来这药还是很有效的。
燕无缺就这样看着花萝给他上药,感受来自花萝指腹微凉的触感。
花萝略微倾斜身子,披在后背的长发斜斜的落了下来,时不时轻扫着燕无缺的肌肤,有些痒。
过程中,花萝略微抬起眸子,这才察觉到燕无缺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
燕无缺见自己被发现了,下意识的想移开目光,可是他又想起移开目光貌似是心虚的表现,还会显得贼眉鼠眼的,他要一直这么做,搞不好真会让花萝以为他心怀不轨。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两个呼吸的时间,竟然默契的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双方都觉得非常后悔且尴尬。
燕无缺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表面平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完了完了,无端端的,他就怎么笑场了,这也没什么好笑的,他在笑什么?
花萝则觉得这么尴尬的气氛应该赶紧想个办法揭过去,她把药瓶盖上,将沾满药膏的手放在清水里洗干净,轻轻甩了几下。
“翾殊君,一直以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燕无缺一脸不解。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孩子的典范吧,呃……我想问问,这样的话你自身压力大不大?”花萝一边说,一边拿帕子将手擦干。
“这个……”燕无缺手托着腮,认真的想了想,“压力当然是有,而且现在比以前更大了。”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达到天底下父母望子成龙的程度了吗。”这次轮到花萝不解了。
天启国做官的途径有三个。
第一个,凭实力,也就是修士的修为,若是能通过天启国专门机构的四级修为验证,再通过一系列考核,就可以成为武官。
第二个,被破格提拔,女帝、丞相、花萝都有破格提拔的权利,其他的官员只能举荐,由女帝批准。
不过,花萝和丞相只能提拔五品以下的官职,五品以上还是需要女帝亲自做主的,而且丞相和花萝没有直接将平民提拔为官员的资格,只有女帝才有提拔任何人的资格。
第三个,就是如今最普遍的办法——参加科举,需要通过三轮州试才能做入京做官,通过一轮二轮的可以参加各个州的考核,由一州之主筛选为地方官员。
其实,像燕无缺这样三轮州试一口气通关的人是少数,一般的学子想做京官大多都要花上十几二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才能三轮通关,也有终其一生都过不了的。
新一批未来朝堂的官员中,燕无缺绝对是最年轻的一个。
可以说,燕无缺已经做到读书人的最高境界了,所以花萝才说燕无缺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燕无缺细数道:“以前读书的时候,考试想考个好成绩,所以天天温习功课,不敢懈怠。后来要参加州试了,又想着至少要通关一轮,这么多年的书也不算白读。通关一轮之后,接连五年都能享受国家下发的补贴,还有机会当上地方官员,相当于有了正式供奉。”
“通关一轮之后,又想顺利通关二轮,顺利通过二轮之后,又想全部通关,如今州试三轮都通关了,按照规矩有朝一日要进京赴职,又怕自己适应不了朝堂,不能当个好官,毕竟书里学到的东西只是纸上谈兵。”
燕无缺说完顿了一下,自嘲道:“殿下听着,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点贪心,永不满足?”
花萝摇了摇头:“人上了一个阶段后有新的追求很正常,总比混吃等死躺平要好,我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官。”
花萝此话一出,算是给燕无缺吃了颗定心丸。
燕无缺不是没有想过,他和花萝订了婚约之后,将来花萝登基他就是皇夫,花萝或许会不让他掌权,也不让他做官。
这样的话,他这么多年的书当真是白读了,纵使有荣华富贵又如何,没有追求,像躺平的闲鱼一般活着实在无趣。
如今,花萝这话就是明确表示会让他掌权了。
花萝的确是这样想的,其实一般历代帝王都不太担心会被外人谋权篡位。
毕竟花族是得天独厚的优良血脉,天生的血脉压制摆在那,否则花族也不会统治天启国万年之久了。
一般帝王家着重堤防的是自己的亲人、兄弟姐妹、甚至儿女。
现如今与女帝治理朝堂的大臣和诸侯都是曾经跟着女帝打天下的能人,如今天启国太平安稳,这些身处太平盛世的学子真的能与女帝身边那批经过大风大浪的才干相比?
随着女帝退位,跟在女帝身边的那批人差不多也该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朝堂渐渐改朝换代,涌入新鲜血液,花萝实在不知道等她登基以后朝堂又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燕无缺将来会是天启国的一根有力的顶梁柱,实在犯不着为了她的婚姻折损一根大梁。
一阵沉默间,花萝又百无聊赖的继续跟燕无缺闲扯:“翾殊君,燕诸侯平时对你要求高吗,会不会很严格?还是你自己给自己压力。”
“我爹还好吧,他只会告诉我凡事尽力了就好,我娘也是,说起来算是我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他们都很好。”
听见燕无缺这样说,花萝话里掩饰不住的羡慕:“我真羡慕你。”
“殿下……压力也很大吗?”
燕无缺大概理解,他们这些普通人就算有压力,也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前途。
而花萝就不一样了,她的手里可握着天启国的未来。
天启国又不是什么无名小国,而是一个二十二亿人口的泱泱大国,要想治理起来谈何容易。
“是,不过我的压力主要来源并不是这个国家。”
“我……我的母后和你父母不同,她就从来都不觉得我有什么压力,所以还在不断给我施加压力,她甚至还觉得我过得很舒心,很快活,毕竟别人想要的我都有了,她觉得我应该是这世上活得最开心的人,可事实并非如此。”
燕无缺不知道该怎么说,关于花萝和女帝水火不容的事他也有耳闻:“殿下,看得出来,陛下还是很爱你,很为你考虑的,无论结果如何,她的初衷应该是想做个好母亲。”
“翾殊君,不是天底下所有人的爱都让人感到温暖,有些人的爱是刺人的荆棘,裹挟着束缚、操控、甚至是染了鲜血的罪孽,这……会让人觉得沉重。”花萝说着一些只有她才能听懂的话。
“总而言之,要是我母后有你父母一半开明就好了,我有时甚至怀疑,母后其实不希望我日子过得太开心,太惬意。她就是想让我把她受过的苦都尝一遍,她自己淋过雨,就非要把我的伞也撕烂不可。”
燕无缺很是惊讶,花萝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这样的话:“殿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陛下毕竟是你母亲,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会不希望自己孩子过得舒心的?”
花萝长出了一口气:“但愿是我的错觉吧,翾殊君,你的父母会在你五六岁的时候逼你一天写一万个字,写到手抖都不让停下吗?”
燕无缺缓缓的摇摇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的确督促过我看书、写字,不过久而久之,他发现我很自觉,比他想象的用功,就不再盯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