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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太阳落山之际,光芒透过窗户洒入了室内。
凤翎萱猛然惊醒,环顾四周,物是人非。
她做梦了……
百岁光阴如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
今早春来,明朝花谢。
-幼时
-凤凰非梧桐不栖,愿朕的小凤凰以后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梧桐,父皇便赐你小名梧桐。
-今日是桐儿的三岁生辰,父皇让你骑马马,好不好?
-好……
-桐儿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啊?
-桐儿想要父皇和皇兄们一起陪我玩,我们就玩躲猫猫,好不好呀?
回忆过往,父皇总能满足自己所有的要求,她想要的,从始至终,就没有得不到的。
-十二岁那年
-翎萱,你在云麓书院一定要听先生的话,明白吗?要照顾好自己。
-翎萱明白,父皇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最后的离开
-翎萱,又要走了吗?,不在多住几天吗?在云麓还习惯吗?
-父皇放心,翎萱一切都好,就是翎萱担忧父皇的身体,父皇要保重龙体呀!翎萱就先走了。
凤翎萱不曾想,这竟是自己与父皇的最后一次见面,再次离开,却不料,天人永隔。
梧桐,是父皇起的小名。
桐儿,是父皇叫的小名。
可自从自己选择要去云麓书院的那天起,父皇就在也没有唤过她桐儿了。
父皇也再也不会这么唤她了。
泪湿襟,回想起过往种种,仿佛就如同昨日重现,历历在目。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这人生就像一场幻梦,宁愿蹉跎于虚无的美好,宁愿逃避于现实的残酷,终其一生,不愿醒来。
-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缘聚缘灭缘会尽,梦来梦去梦成空。
-梦里见了见不到的人,梦里见了不能见的人,梦里梦到不愿醒的梦。
这也是凤翎萱一生的遗憾。
凤翎萱起身,许是昨晚于陛下共枕时心烦意乱,没有睡好,才使得今日困意来袭,昏睡半日。
她望向窗外的那一片小池塘。
这里和东骊的凤仪宫一模一样,连那片小池塘,也一模一样。
可却再也没有人,能像小时候一样,可以陪自己在池塘里捉泥鳅,采荷花,莲藕了。
原来这样也能睹物思人。
每当伤心的时候,凤翎萱就会去御花园散心。
她独自一人来到了御花园。
此时,西凌瑜正在凉亭里闲坐,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手拿折扇,一席青衣。
他看见凤贵妃朝这边走来,缓步上前迎去,合扇,揖礼,“贵妃娘娘”
“宣王殿下”凤翎萱点头示意。
“贵妃娘娘可是来此散心的?”西凌瑜寒暄的问道。
“正是,不知宣王殿下来此是为何?”
西凌瑜打开扇面,粲然一笑,“本王为等贵妃娘娘而来。”
凤翎萱不解,“等本宫?”
西凌瑜相邀凤翎萱前往凉亭圆桌。
凤翎萱却之不恭,踱步走去,端坐于桌前。
宣王亦是如此。
“皇兄知道贵妃娘娘有逛御花园的习惯,派我在此等候贵妃娘娘。”
“陛下总会知道本宫今日会来这御花园?”
细想一下,确实如此,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凤翎萱每日都会来这御花园闲逛,她喜欢这百花争艳的样子。
她也曾想过,是因为西凌瑾太过了解她。
西凌瑾回答说,“今日朝堂之事,本王也听说了。”
凤翎萱低头浅笑。
“贵妃娘娘的神彩琉璃光可谓是出神入化。”
而凤翎萱眼神飘忽迷离的低下了头,却从容淡定的说道,“谬赞,自是比不过几位皇兄。”
可西凌瑜,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贵妃娘娘就别谦虚了,东骊的开创上神是华胥娘娘,这神彩琉璃光可是只能女子修炼,若不然,贵妃娘娘诞生之际,为何东骊会举国同庆,难道真的是因为娘娘是东骊唯一的帝姬?其实不然吧,是因为娘娘是唯一一个可以习得这神彩琉璃光的人?而且,娘娘可是这天底下唯一一个会神彩琉璃光的人,本王说的可否正确?”
凤翎萱深邃的眼睛立马骤亮了起来,她抬头对上西凌瑜的双眼,微笑颔首,“宣王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其实这只是西凌瑾的猜测,因为半信半疑,所以,就让西凌瑜来求证一下,可现在看凤翎萱的反应,难道此事是真的?
“本王前几日去兰舟茶馆喝茶,听说书先生说起的。”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理由。
“此等秘闻,民间如何得知?”凤翎萱很是好奇。
在东骊,也就只有皇室子弟,才知道这神采琉璃光只能皇室女子习得。
凤翎萱的几位皇兄,武功自然都是出类拔萃的,可那也只是内力和招式所结合,并没有功法的加持。
所以,先帝将凤翎萱送入云麓书院,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为了掩饰神彩琉璃光的真相,也是为了保护她。
“民间自是不知,可江湖就大有不同,再说了,那兰舟茶馆是皇兄的产业,只怕此事,早已在民间和江湖上广为流传,就连今日早朝之事,也已经被说书先生写入了话本。”西凌瑜理所当然的说道。
广为流传?拜谁所赐?
这兰舟茶馆的说书先生,听的自然是朝廷的信息,他说的话,岂会有假?
即使百姓们不知道这兰舟茶馆是陛下名下的产业,那又如何?
这茶馆之地,一直就是消息的聚集地,这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人尽皆知了。
“江湖?”
凤翎萱对这个词可是知之甚少。
西凌瑾见凤翎萱不懂,详细的解说道,“贵妃娘娘从小生活在宫里,虽师承云麓学院,但也未曾看过那人间繁华,袅袅红尘。这民间的江湖可比这朝堂的江湖好玩多了。”
听了西凌瑜的一番话,顿时让凤翎萱充满了向往。
“但愿自己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活的恣意自在,不被俗事所羁绊,回首仍是笑靥如花。”
凤翎萱是真的很想过那样的生活,若有来世,她一定不要生在皇室,生在富贵人家,她想过母后口中的生活,纵使母后也事与愿违。
“那…贵妃娘娘可曾想过离开?”
西凌瑾的问题目的性太强,凤翎萱不可能没有察觉。
她一语道破,“是陛下让你问的,对吗?”
西凌瑜毫不伪装笑容,果然瞒不住她。
“所以,答案如何?”他继续问了下去,西凌瑜原以为凤翎萱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
但明显凤翎萱在思虑了很久之后说道,“不知道,但此时从未想过。”
“那以后呢?贵妃娘娘就敢说自己从未想过吗?”
凤翎萱怔住了,声音逐渐放慢放轻,“想过,可那又如何?”
“我生于这宫墙中,长于这宫墙中,早已不想被束缚在这宫墙中了。”
说完,便灰心丧气的走了。
凤翎萱走后,西凌瑜将圆桌底部的齿轮转动,桌子下降,楼梯现,西凌瑜摸黑走了下去,是一条漆黑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铜门。
西凌瑜走了进去,这里是凉亭下方的密室。
“该问的都问了,你怎么看?”
西凌瑾坐于密室之内,这里应有尽有,像是逃生暗道。
这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有一面屏风。
“什么怎么看?”西凌瑾故作矜持,假装不懂。
两人的对话,是那么的没有架子。
西凌瑾没有一点帝王的样子,西凌瑜也丝毫没有刚刚的风姿特秀。
“她说的,你没有听见吗?”
西凌瑾瞬间严肃了起来,“私下你怎么称呼我,都可以,但对翎萱,不能不敬。”
“好好好,那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她……”
西凌瑾瞪了他一眼。
“听见贵妃娘娘的话啊?”西凌瑜立马更改。
这才让西凌瑾重新低下了脑袋。
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听见了。”
“那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呢?这不像你呀?”
西凌瑾叹了口气,显然是想过了很多办法,可没有一种办法是可行的,是可以将她留下的。
况且,他不想勉强凤翎萱,所以不会使用一切强硬点手段。
只能无奈的说,“她若想走,我拦得住吗?”
毫无疑问,拦不住。
而西凌瑜也没有一点犹豫,直接说道,“拦不住。”
“那不就得了。”
西凌瑜惊叹,自己的皇兄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这还是他吗?
自己的女人,都想着离开了,还无动于衷,究竟是因为不爱,还是爱的太深。所以,无论她做怎样的决定,他都欣然接受?
此时的气氛,连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西凌瑜便打岔道,“唉,皇兄,究竟是你的凌云浮图生厉害,还是……贵妃娘娘的神彩琉璃光厉害?”
西凌瑜正在迫不及待的等着答案,而西凌瑾就抬头冲他邪魅一笑,“要问哪个厉害,那就神彩琉璃光吧,反正我是不会对她出手的。”
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可以让你试一试凌云浮图生的威力!”
如果此时凤翎萱在的话,应该能听出此话的猫腻。
因为这句话表明西凌瑜并不会凌云浮图生,所以他并不是西珺的皇子。
他的身份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