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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清舒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攥着木牌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紧紧地攥着,甚至不顾木牌尖锐处戳破了掌心,渗出点点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压抑感。
她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
镜子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余清舒睫羽轻动,扯了扯唇角,垂下眼,松开木牌,“阿俏,对不起啊,我好像……真的很难原谅自己,也很难……不怪自己。”
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祈福木牌重新压在衣领下,用洗脸巾擦拭了脸上的水珠,转身走出浴室,径自走向床头柜,拉开抽屉。
有些空荡的抽屉里摆放着一瓶掌心大的药瓶,瓶身标注的都是英文,只有一张方方正正的贴纸上赫然写着“阿米替林”。
一种抗抑郁的药。
这是余清舒已经连续吃了四年的药。
这段时间,她都没怎么吃,而且情绪控制的都比较好。她还以为……她应该快好了,可方才站在浴室看着镜子里的阿俏,她恍然明白。
她没有好。
她还是会想起阿俏,然后情绪失控,甚至会出现想要伤害自己的行为。
余清舒睫羽轻动,拿起药瓶给自己倒了一颗,连水也没有,仰头将药丸丢进嘴里,生生咽了下去。
这药片生咽有点苦。
但这个苦,余清舒几乎习惯了。
她吃完药便换了身衣服走出卧室,刚走出来就听见玄关处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咔哒一声。
盛北延到了。
他一身黑色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出现在她的面前。
余清舒看着他,有那么一瞬的恍神,知道他走到眼前了,她才缓过神来,“不是说二十分钟吗?怎么这么快?”
“等不及。”盛北延道。
“什么?”
盛北延长臂一伸便将她抱进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那点不安全感。不知为何,明明亲耳听见余清舒承认了他们的关系,也真正的确认他们之间是情侣关系,他还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总会有种莫名的不安,怕她会突然就消失了。
“没什么。”鼻尖萦绕她发间的馨香,抚平了盛北延心中的燥然,“收拾好了吗?”
“嗯。”
“走吧。”盛北延牵住她的手,见她点头答应便带着她走向玄关。
余清舒想换鞋松开他的手,可盛北延愣是不肯松开,甚至为了不让她松开自己的手,还让她坐下来,他单手给她穿上鞋子。
“盛北延,你这是怎么了?”看他有点反常,余清舒有些哭笑不得,问。
穿好鞋子,盛北延和余清舒并肩离开酒店房间,进了电梯。
“我昨晚做了个噩梦。”盛北延道。
余清舒侧头,视线微抬,听见他说做噩梦,眉梢轻佻,还有点意外。
倒不是意外盛北延做噩梦,而是意外盛北延会主动说这些,要知道以前的战司濯也好,又或者是她认识的、是以前没有失忆的盛北延,都不会是那种会说这种撒娇话的人。
“什么噩梦?”
“我梦见你跳海突然就不见了。”说着,盛北延牵着她的手收紧了三分。
余清舒一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敛了眸光,“梦都是反的。”
话音刚落,嘀的一声,电梯抵达了酒店一楼大厅。助手正等在电梯口,看到余清舒和盛北延手牵手走出来,还有点恍神没反应过来。
虽然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真正看见的时候,让人有一种视觉冲击感。
但他不得不承认,盛北延跟余清舒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是一对非常养眼的存在。
“先生,洛——余小姐。”助手习惯性的脱口而出,字音未落便意识到自己叫错姓氏了,顿了一下,很快缓过来,恭敬地主动打招呼。
他还没有习惯洛旖这个名字眨眼间就变成了余清舒。
余清舒扯了扯唇角,轻颔首。
见余清舒看了助手一眼便默不作声稍稍往前一步,恰好挡住了余清舒看向助手的视线。随即淡淡的扫了助手一眼。
站在一边的助手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一抬眼,跟盛北延那冷丝丝的眼神对上。
他的心脏兀地一沉,大脑风暴似的快速转动,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到了盛北延。
所幸,他还没怎么回想,盛北延那道冷冷的视线就收了回去,牵着余清舒往大厅门口走去。
周遭那森冷的压迫感顿时消散,助手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但也没敢太松懈,咽了口唾沫,忙不迭的跟上去。
三人一前一后,刚走到大厅门口,身后便传来酒店大堂经理的声音。
“盛先生,盛先生请留步。”大堂经理小跑着过来。
盛北延停住,只见大堂经理手中拎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袋,喘了喘平缓自己的呼吸,而后双手将礼品袋递到他的面前,道:
“盛先生,这是我们总经理特地嘱咐要交给您的,这次项目考察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盛先生谅解。”
“不用。”盛北延语气平淡道,迟迟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大堂经理举着礼品袋,放也不是,举着也不是,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助手上前两步替他解围道:“经理,替我们跟你老板说一声谢谢,心意收到了。不过我们先生不喝酒。”
“这……”大堂经理没想到,愣了一下才讪讪收回手,“抱歉,是我们莽撞了。”
盛北延只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余清舒与他并肩往门口外走,眉梢轻佻,对盛北延道:“这大堂经理倒是挺精明的,你这才来了没一会儿,居然就特地准备好了酒。”
盛北延听了,只是轻扯唇角,牵着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按压了两下,似是在把玩。
“你喜欢那酒?”
“不喜欢。”余清舒摇头,“我也不爱喝酒。只是有点感慨这大堂经理是个会做事的,短短时间就能知道你来了这里,也难怪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了。”
助手跟在他们身后,一听,道:“余小姐不知道吗?先生其实一早就在酒店大厅了。”
话音落,余清舒和盛北延也正好走下台阶,站定在迈巴赫旁。
余清舒怔了一下,看向盛北延,“一早?”
盛北延给她打开车门,对上她不解的视线,沉声道:“也没有很早。”
“所以是什么时候?你早就在楼下,怎么没有上来?”
盛北延并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大掌抵着车门框,护着她上车,直到两人都在车里坐下,他才薄唇一张一翕,解释道:
“八点不到。”他说,“怕吵醒你。”
余清舒看着他,睫羽轻颤。
以盛北延的性格,如果他说八点不到,那就不能想当然的以为是七点五十多分,很大概率是七点出头就到酒店大厅等着了。而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是八点四十分,也就是说这个人起码是在酒店楼下等了一个半小时才打电话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