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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冽行记得昨日,佰仟云突然登门造访,出现在寒氏居所洞中之时,所有人脸上的诧异之色。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踏足寒氏门庭,更不用说是圣女大驾光临了。
所有人皆是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接待。
寒冽行虽心有震动,却不露脸色。谁知那佰仟云竟然自来熟的和大家打着招呼,好奇的环视着整个洞庭,不停的去抚摸查看那些锻造装置,被人制止说危险,她才小心离手,一脸歉意,随和得毫无架子,犹如一个贪玩好奇的孩童。很快便让寒氏之人放下了紧张和不安,也都不知不觉的随她展开笑颜,与她讲解各个装置的作用。
寒冽行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恍惚。几万年前在寒氏,也有这么一个孩子,一副笑脸,在一众面色冷峻严肃之人中打闹玩笑,天资聪颖,也如眼前这个女子一般,有着极强的好奇心。
“寒爷爷。”佰仟云结束了参观,满足了好奇心后,走向寒冽行,表情认真:“我有些话,想与您说。”
入了里屋,佰仟云缓缓道来,寒冽行才震惊的知道,数万年前那位寒氏圣子,原来在三界,有着两世的经历,不仅如此,残魂还随着佰仟云一起回到了灵族,现如今正在那圣树魂皿之中,只待重生。
寒冽行百感交集,冷峻的脸上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情绪,喃喃说道:“原来寒彻,还在……他……回来了?!”
“原来他叫寒彻啊!”佰仟云说道,轻叹一声:“算起来,他也算历经三世,待圣果成熟,那便是他四世重生了,这家伙的命,也真是够坚韧的,我与他,缘分匪浅,他三世因我而生,也因我而灭!我今日来到此处,也许是冥冥中注定。他很聪明,圣子的记忆,寒氏一族的匠心精神,一直都在他的魂魄里面不曾忘却。坠落成魔,也非他所愿,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样的人,我也有心成全于他,也算是在成全我自己!”
寒冽行愁眉深锁,眼神深沉:“他既然已是身死之人,圣果重生,也便没了记忆,也不会再是什么圣子,只望他能重新开始,不再作恶,便已是我寒氏的之幸了!”
“我已经将母亲的圣女灵源,注入了他的魂花之中,如此一来,他日圣果成熟,他便会是圣子,不仅如此,我还会将我的灵力,尽数传与他,他是圣子,从来便是。若没有他,我也无法突破心经,我知道,若不是万年前他失了心智,那么,以他的天资和聪颖,他也必定能通晓清明,成为一代杰出圣子。”佰仟云说道,眼神真挚。
“灵主不可!”寒冽行一惊,失色道:“灵主此举实属荒唐,恕老夫直言,圣子之躯,自古皆有定数,不可妄自改命。那寒彻有自己的宿命,断不可让灵主虚耗灵力去供给栽培,这是折煞他啊!”
“寒爷爷,你听我说。”佰仟云见寒冽行惊慌失色,拉住他的手,目光恳切:“我希望您能同意,让我以圣子之身重生寒彻,因为只有他,才能了我心愿,还了他的情意,也只有他重生,我才能重回三界,与我的夫君团聚!”
“灵主你……”寒冽行愣住,望着佰仟云眼中翻滚的泪光,还有一脸的恳切:“此事过于重大,灵主当与族长商议方为妥当。老夫对此,无能为力,不……老夫感念灵主恩情,能将我弟寒彻之魂带回,灵源之事,自有因缘,望灵主尽早将其取回。”
“取不回了!”佰仟云说道:“仟云望寒爷爷体谅,我意已决,他圣花中灵源,已经被我替换掉了!此事与我而言至关重要,还望寒爷爷能成全我!”说罢朝着寒冽行一拜。
“灵主这是……你要折煞老夫吗!”寒冽行慌忙起身,将佰仟云扶起:“灵主既然心意已定,老夫无话可说,灵主可知,此举亦然违背常规,族长断不会答应!”
“我知道,寒爷爷,寒彻作为寒氏圣子,天资卓绝,寒氏一族,对我灵族功劳甚大。我既是圣女,那便要有圣女的决断和担当,此事我心里有数!”
圣堂之上,寒冽行回过神来,看着跪地的佰仟云,暗自感叹,这个女子,比起她的母亲,甚至比起史上记载的很多位圣女,显得那么不同,她天资如此清奇,轻松突破清明,身上的那股倔强的力量,敢于质疑和挑战先人族规,以及懂得顾全大局的筹划,就这份胆识和担当,异于常人,让人心生敬佩。何谓清明,或许她早已勘破,俨然通晓于大局之外了吧!
寒冽行替佰仟云说话,也不单是感恩与她对寒氏圣子的情谊,而是随心而行,觉得佰仟云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见众人皆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眼神一凝,面色不改:“老夫并非说客,灵主所言,让老夫感同身受。我寒氏历来擅长锻造炼制灵器,也从不炼制重复之物,所炼之器,皆各有所长,作用不同,功能不一,靠的便是不断的创新改变,最忌千篇一律,墨守成规。很多的灵器,都是在打破常规之中所得,灵器皆如是,人也亦然,若是这世间之人,都是一个样子,一种性情,那无异于行尸走肉,毫无生机可言。”
众人听了,均低头沉吟不语。
玉薄然表情变幻不定,寒冽行今日的言行,倒是让他对这个冷面无情的老头有些刮目相看。
他看了看地上的佰仟云,又看了看其他的两位长老,二人均是垂头不语,玉薄然暗暗摇头,这丫头的心,也真是太大了,不发落她也就罢了,她该偷着乐才是,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生生将此事演变至此,看那寒老头的表现,定是这丫头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
云幕尘对寒冽行的话也深有同感,回头看了看他的爷爷,那云萧瑟似乎不为所动,于是便开口说道:“寒长老所言,幕尘深有体会,云氏世代西医,虽医理有规律所循,可药理却是变化万千,若是一味地按照常规入药医治,也难免会有只察于表,不明于里的误诊,许多疑难杂症,尤无迹可寻,无书可考,用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所以也是需要不断探索的。幕尘以为,规矩法度,就如对症下药一般,没有对错,只有合适与否。望族长与众位长老、前辈三思。断然依照族规,定了灵主之罪事小,可灵族因此带来的后果,却是要所有人一起去承担的。”
众人齐齐一震,云幕尘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五十万年才转世的圣灵,若是贸然处置了,势必会改变整个灵族的局面和命运。
玉薄然陷入沉思,当初若不是自己以族规恐吓,那么玉紫芯的命运,会不会也不会如此凄惨,他不明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她的女儿入三界不敢回,定是怕受那族规所罚,云幕尘说话的时候,看了佰仟云一眼,玉薄然心里一阵寒栗,这丫头的性情,如此刚烈,照她那意思,三月之后,势必要重返三界,与那炫月双宿双栖,如今大张旗鼓的要改规换制,若是失败,以她的德行,不闹个天翻地覆,怎肯罢休?那炫月的身份,别人不知,玉薄然却是清清楚楚,加之佰仟云手中圣莲印记,与书中记载的五十万年前的那位圣女别无二致,两人轮回转世,纠葛数十万年不休,若是当年情景再现,必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两败俱伤的局面。
玉薄然顿了顿神,心里已有了计较,望着地上四人:“你们先起来,今日之事,非同小可,篡改旧制,也不是你佰仟云一人说了算的。就算寒长老支持,没有其他长老的首肯,以及众位掌事的同意,也是断不可行的。”说罢看了看云萧瑟和风鸣和:“不知道二位有何高见?”
风鸣和虽是族中长老,可也是玉薄然的灵侍,二人心意相通,自然知道玉薄然所想,便起身上前,将佰仟云扶起,其余三人也随着站了起来。
风鸣和环视四周,定定说道:“族长,诸位长老管事,老夫一介武夫,不擅研法制族规,我风氏一族,守护灵界,世代侍奉圣子圣女。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道理我懂,可两情相悦之事,又岂有规矩可区,对错可言?老夫惭愧,说起来我风氏也曾有不孝子违反族规,与他族通婚之例,按律已受严惩,我本无话可说,可是……”
风鸣和忽然声音哽咽,望着风俏言:“我每每看着这个孩子,便心如刀绞,也会不停的问自己,是否有错?逼得她狐族的母亲跳崖而亡,我亲自将自己的儿子,抽去灵源,断其筋脉,让他永远无法习武,甚至无力握剑。现如今又看着这个孩子,她与她的母亲,长得如此相似。大义灭亲,守住了灵族的规矩,却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家,个中滋味,不知诸位能否体会!我风鸣和一世,对族长或是对灵族,问心无愧。可唯独对自己的子女,却是万般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