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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还得继续啊。
过去的那些年,在我最无助的那段狭长光阴里,一直不也没他吗?
我不是把生活过得很茁壮吗?
我只要继续倔强些,执着地爱恋自己的生命,就像13岁那年一样——忽视掉那些疤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我其实没见着华铭是怎么牵着那个幸运的女孩子走掉的。
华铮陪我坐在那池沿上,在我耳边都说了些什么,我起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自顾自地啃着,只想能立马攫取到甘甜。
一个,两个,三个…
等到拿起第四个时,它突然被人从我手中夺走。
它滚落在脚边,咕噜咕噜,像个雪球,几下就裹了厚厚的一层污灰尘土。
我恍然抬头,燥热的夏虫声瞬间灌入我耳中,刺激我耳膜。
眼前清隽的面孔,染着粉色的怒。还有些我不想看懂的不甘。
华铮侧脸看着我,道:
“子君,你就那么在乎我哥吗?”
“我哥陪你的日子,好像还没有我陪伴你的多吧?他什么时候起,在你心里这么重要了呢?”
“你再怎么难过,他看不见的,任由你的精神在这里怎么解离崩塌,他也看不见的…”
“你看,我早就说过,你找华铭不如找我,你偏不听…”
“107国道,那是你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吗?华铭说你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那你还至于失魂落魄成这样吗?”
“不打算和我说说吗?要是觉得难过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做垃圾桶倒倒苦水。甚至可以把我当做大哥来骂…”
“舍不得骂他吗?其实也不建议你骂他。再说了我一向自诩君子,你要是真骂开了,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附和你了…”
“刘子君,你看看我呀,我是傅华铮。你想想看,从你大一到现在,我才是那个一直在跟在你后面,追着你跑的人,你都没有发现吗?”
“洛阳这里,我们,不应该是先认识的吗?”
“刘子君,相识两年,我的这颗心跟着你动了2年。虽然刚你被大哥丢下,可它就在你旁边复杂地跳动,甚至带着些感动。你看,华铭都说过了:他对你那不是爱情。你也该清醒一下了是不是?”
“刘子君,你也许不会知道,这两年里,我在每个早晨醒来、晚上躺下,或走或停,多少次抱着手机悬停在你的那串号码上犹豫,要不要打给你,要不要和你说上几句,那怕听听你的呼吸也好…”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那一刻,我的双眼,早被泪水蜇得不痛不痒了,我抬头默默问他,“华铮,你告诉我,华铭他说的是真的吗?他们、真的要订婚了吗?”
他眉心撮起川字纹理,怒色把声调催重:“刘子君!我说了半天你还在记挂我哥吗?你竟然还在想他…”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用沉沉的音调讲了血淋淋的事实,却也是现实。
他说:“大哥他刚没有骗你。五一那天,几个家族长辈们齐聚中南海瀛台,定下了他俩的婚事。今年国庆,恰逢十年一大庆,两家的婚事,是几个家族能为祖国60岁华诞献上的最好的生日贺礼。也是几个大家族的既定的尊严和脸面。十一那天阅兵完,他们就会转站去西钓鱼台,当着所有大家族的面,举办一场空前浩大的订婚典礼。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家族传承:几个大家族里优秀的基因结合,以延续大家族的繁荣。看,我亲生父母他们畸形的爱情,注定是个悲剧。他们相遇之初就应该知道,他们是绝不会被家族所容。你一定会问:二叔二婶的爱情为何会存在?部分是因为那段感情是几个家族防不胜防的意外,但,更多的原因还是——?二叔他很幸运,他没被选作当家人。”
“几个家族的知情人,都不会允许再有第二桩意外发生。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他看我不太对,低低道:“我本不想这么残忍…”
他缄了口。
而我,眼眶里孕着的水,像冲出来的溪流,沿着眼角,蔓延到唇边。最后一直流淌到我的脖颈里。
他们是门庭相配的人。原来无论什么时代,都有所谓的门第之别。
而我,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乡村一野草。
随风摇曳,随水漂浮,仅此而已。
曾自命不凡地以为:只要努力,我会成参天大树。
只要努力拼搏,将来有一天能轻松地活在阳光里。能大着胆子去追逐自己的爱情。甚至傻到以为,那些不堪的过去都已彻底过去了。
在人人平等的社会里,在观念进步的社会里,不会再有人在乎我的那段过去。
简直是天真。
我如大梦初醒,却又像丢了灵魂,“原来,是这样。原来,不止华铭,对你、对你们这种人来说,我终究是不行的。”
“能和你们走到一起的,可以是万宝珠。甚至可以是李宝珠、王宝珠,都永远都不会是我这样的人…”
因为,我有秘密。倘若有一天,那个秘密被不慎揭破,无疑是一场地裂天塌。
华铮摇头,自嘲道:“没有所谓的‘我们’这些人。我不一样。我和华铭终归是不一样的,我生下来就是个例外。在家族眼里,我可比那个时候的二叔要轻多了。”
我涩声道:“但,我也是个例外。你们永远不会明白。”
在黑暗中独自长大,在绝望中挣扎到成人。终于,我看着似乎成了个正常的人。
从遥远的山村活到了这个城市里。我努力装得像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正常人。
我惜过命,做过噩梦,贪过生,怕过死。
拼命地哭过、痛过、绝望过。拼命地笑过、活过、绽放过。
那些年拼过的命,不能就那么白拼了。
对,生命,不能就这么罢了。
我要活着。我要更茁壮地活着。
我大口吞掉一口果肉,恰逢气息不宁,咳嗽了一下,灌入了夏日灼热的空气,气管里一阵刺痛。
我咳出果肉,咳出泪花。他忙帮我拍打着后背,我抬起胳膊阻拦住他,摇头,对他笑喘?道:“咳咳、华铮,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好,傅华铮你只是朋友而已。我大学里认识的好学长和好朋友。其实,我还有很多好朋友,她们应该就在不远处,一会儿应该会寻到我的。”
“你走吧,我想在这里静静。”
“你放心。我其实是个很贪生怕死的人。这个世界,我活着就是天赐的生命。虽然命运待我不是很友善,但我还是想对生命好点,因为我还没活够。你走吧,我会好好想想我和你哥的事情。但,我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顺便下个决心。”
华铮摇了摇头,他说不会打扰我,就干脆利索地坐在了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