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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梦回、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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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李旭家人离开的整整五个年头了,唯一的姐姐李雪梅为了方便照顾他,把他从医院接到了自己的家里,不过随着病情的加重,又加上李旭的心灰意冷,能剩下的生命已经不多。

    不过这样对李旭来说,可能也是一种解脱,唯一让他放不下的,就是那个一直默默忍受着一切痛苦的姐姐,在这五年来,对他不离不弃的照顾,这种付出使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平时一般很少出门的李旭,今天吃过午饭后,和姐姐、姐夫说好要出去转一转,在姐姐的再三要求多穿点衣物的情况下,李旭被包裹的犹如一个粽子般。

    走出房门的李旭,身穿一件羽绒服外套,下身一条厚实的纯棉运动裤,脚上一双雪靴,看上去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对于已经瘦弱的不成人形的李旭来说,只要暖和,哪还会去在乎外在的观感。

    头上戴了一顶黑色棉帽的李旭,从姐姐李雪梅家出来后,在行人怪异的眼光中,他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个和张静相遇的公园里,这里当然也是今天李旭出来的目的地。

    坐在他和张静第一次见面时,她坐过的那张石凳上,眼神慢慢的迷离起来,看着眼前的公园,那草地、石凳、还有一池还算清澈的湖水,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过,但那位佳人如今却已经是香消玉殒、阴阳两相隔。

    “静静我好想你...你离开五年了,在我的心里,却没有一刻的忘记过你,你的微笑...你的温柔...你的善解人意,都是那么深深的让我着迷”时而自言自语的李旭,不知不觉间,一坐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随着夕阳的落下,周围的景物,很快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公园的路灯,似乎是还没有来得及及时打开,使一切都变得模糊不堪。

    黑暗中一个声音轻轻的响起,“是时候离开了,姐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亲人,把这辈子我欠你的一并还上,下辈子就由我来做哥哥,让我来照顾你....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下去照顾爸妈了,同时也为你和姐夫祈福...”。

    【写到这里却想起了我姐,谢谢你姐,你辛苦了】

    李旭缓缓从兜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他已经坐了一个下午的石凳上,站起那瘦弱的身躯,往四下看了一眼后,见周围已无人烟,则毅然决然的一步步走向他前面的人工湖,毫无留恋的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一片水花溅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临死前的挣扎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见李旭的身体缓缓的沉了下去。

    当失去意识的刹那,在李旭迷迷糊糊中,感觉回到了姐姐李雪梅的家,看到姐姐正非常着急的要往门外走,嘴里还说着:“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我得去找小旭,他的身体那么差,晚饭又还没回来吃,要是有个什么事怎么办啊,小旭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啊,姐姐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此时姐夫张斌紧追而出,同时嘴里还喊道:“梅梅你等等我,外面冷,来把外套穿上,我陪你一起去找”。

    见姐姐着急的样子,李旭快步走了上去,开口阻止道:“姐姐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说着就要去拉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李雪梅,可当手伸过去时,却像是水面被风吹过荡起的一圈圈涟漪,姐姐,姐夫的身影已然消失。

    接着画面一转,李旭已来到大街上,当他仔细一看,这不正是自己姐家小区后面的那条新北街吗,同时他还看到在前面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两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相片,正一脸着急的问几个正路过的年轻男女。

    李旭认出,那正是自己的姐姐和姐夫,他们见那几个年轻男女都是摇摇头后就离开了,之后两人又四下看了看后、见空空的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此时一股绝望爬上了李雪梅的脸颊,本就虚弱的她,再也忍不住的蹲下身子失声痛哭起来。

    旁边的张斌也跟着蹲下,然后伸手抱住了李雪梅那颤抖的身体,开口低声安慰道“世上好人那么多,就算小旭有什么事,也会有好心人送去医院的,只是还没找到联系我们的方法,你不要伤心了,我们再去找找看”。

    一番安慰下,见李雪梅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张斌也就不再耽搁,把李雪梅扶起后,接着搀扶着李雪梅向着前方走去,在昏黄的路灯下,灯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李旭在后面大声的喊叫着,他想让姐姐、姐夫停下来,然后告诉他们,不用去找了,自己就在他们的身边,他好怕,怕自己去拉他们,又像刚才一样,眼前就像幻影般突然就消失,可一切都是那么的枉然,就在李旭看到那对无助的夫妻消失在街的尽头时。

    画面一暗,李旭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已是白天的公园人工湖旁,充足的光线下,使得李旭微微的眯上了眼睛,经过适应后,李旭看到自己的四周围着好多的人,对着他这边指指点点,可是却没有一丝声音传人自己的耳中。

    就在李旭奇怪的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突然入耳,吓了一跳的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趴在一块白布盖着的物体上,失声痛哭着。

    而在趴着人的旁边,有一个男人,李旭正好认识,那是自己的姐夫张斌,从没见过他流泪的李旭,尽然看到有两行清泪从被眼镜挡住眼睛里流了出来,在那无语言的看着旁边那个爬在白布上痛哭的女人。

    还一边伸出左手在那颤抖的背上滑动着、轻拍着,仿佛是要把那个女人的悲伤给抹除般,好奇之下,李旭不禁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块白布的前面。

    也许是巧合,只见一阵风吹过,刚好把白布的一角给吹了开来,李旭惊讶的发现,那躺在白布下面的,竟然是一张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见那张被黑色棉帽包裹下的脸,此时已是苍白无比,毫无血色。

    李旭看看自己,又看看躺着的那个自己,一抹惧怕爬上了他的脸颊,“自己已经死了吗?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鬼魂而已吗?怪不得自己怎么喊他们都听不到”.

    看着那个爬在自己躯体上的柔弱身躯,李旭恐惧了,就在他想要用什么办法过去跟自己姐姐说声对不起的时候……。

    就见李雪梅突然从李旭的尸体上爬了起来,转过身跌跌撞撞跑到运尸车旁,给一位穿白挂的中年验尸官跪下,就是几个响头磕在了地上,声音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用力,磕完头后,又见李雪梅抬起头来,眼神求助的看向那个验尸官。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弟弟……他还没有死,我刚才还看到,他还在对着我笑呢……求求你…求求你了,只要你能让我弟弟醒过来,我就给你做牛做马,求你了…呜…”,恳求完后,头又不停的往的往地上磕。

    因用力过猛的原因,使得李雪梅的额头很快就被地上那坚硬的水泥地给碰破了皮,血液从伤口中流出,而她却一无所知,导致血水越积越多,慢慢的形成了一滩刺眼的血红,在水泥地上是那么的醒目。

    李旭看到这一幕,疯狂的跑到李雪梅的旁边,拼命的想把自己的姐姐从冰冷的水泥地上给拉起来,可抓到的除了空气还是空气。

    绝望让李旭只有无力跪下,双目看着满脸是血的姐姐,那磕头的碰地声,就像一把大锤,狠狠的敲击着他的心脏,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弥漫了整个心头,这时的李旭真的好想有个人能帮帮他,是的,他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绝情的选择自杀。

    正无助彷徨的时候,李旭看到自己的姐夫走了过来,他好像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慌忙的跪爬了过去,对着姐夫就是不停的一阵猛磕头,嘴里大声的哀求道:“姐夫求你........,求你把姐姐拉起来吧,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了......求你了......”。

    可李旭做的这一切,张斌又怎么能够看得到呢,他李旭本就不属于这幅画面中的一角,他只是一个看客而已,对接下去的剧情根本就不会有所改变的。

    张斌无情的从李旭身体中穿过、来到李雪梅的身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接着蹲下,把跪着的李雪梅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看着那张满是泪水和血迹的脸蛋,张斌双眼满是痛惜之色,默默无语的掏出自己已经捂热的棉质手帕,为她小心的清理着伤口。

    仿佛老天都被这个场景给深深的触动了一般,只见一片一片的雪花从天空之中飘落了下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雪花落下,很快便把整个公园都给覆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不过那滩鲜红的血迹,并没有及时的被大雪给掩盖,反而是被血液的余温,把雪花给融化了开来。

    随着时间流逝,只有余温的血液,又怎能敌得过那冰寒呢,没一会,就被一层积雪埋藏了起来,仿佛就像是老天再也不忍心看到刚才的那一幕般,决定用大雪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