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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这次显然有种不把山顶炸成粉就罢休的意思,炮击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80发150毫米炮弹把整个山顶犁了个遍。
别说山顶的绿色消失了,就连山坡上的绿色也消失不见,军曾经可以藏的灌木丛全部炸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烧焦皮的浓重硝烟味儿。
因为,还停留在阵地上的军尸体基本上都被炸成了粉末,倒是省了收尸的功夫。
两个小时中军的火炮倒也不是没停过,在炮火渐停的间隙,军在笠原川的命令下,头缠着白巾,脱去军服,以决死之姿向着阵地发起过进攻,但在距离阵地前20米着刺刀就要发动最后的冲锋时,迟大奎动用冲锋枪和驳壳枪最后的弹药组成了一片带来死亡的火力网。
敢死的信心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汹涌澎湃的子弹,在付出超过百人的死伤后,残余的七十多名军终究还是退却了。
他们没有冲进阵地,自然,后面已经列好队准备纵马上山的骑兵联队也没有机会。
撤退下来的军,笠原川罕见的没有暴怒也没有惩罚他们,只是让他们列队在400米外的山脚下,然后,站在战壕里看着头顶划过的“流星”,军重炮在得到前方请求继续炮击的报告后,再度开炮。
又是一个小时。
然后,这帮撤退下来的残兵败将被架着机枪的督战队,再次迫上山,轻重机枪这次再没有摆在两翼,而是就在他们的后方。
用黑洞洞的枪口告诉他们,死在中国人的阵地上,他们会获得勇士称号,而若是死在自己人的机枪下,那将以逃兵的名义记录在案。
被急了眼的笠原川祭出最凶狠的一招,已经不再是顾惜什么伤亡,而是,用人命去消耗对手,不管是生命还是弹药,哪怕是一条人命换一颗子弹呢!
本人骨子里的凶残,不光是对中国人,其实对自己也是一样。这一招也不是笠原川的独创,30年前曾经被称之为本“军神”的乃木希典这老货就这么干过,只不过那规模可比这大的多了。
1904年俄两国因为利益,在中国的旅顺展开了一场剧烈的厮杀,乃木希典成为俄战争中陆地战场的主将,为了打赢这场战争,他效仿华夏古人抬着三口棺材出征,意思是愿意为天皇战死沙场,谁知道,这几个棺材还真派上了用场,因为乃木希典的过错指挥,他的两个儿直接就被坑死了。
乃木希典干了什么呢?
他以3个师团、2个准备团、2个野战炮兵旅团共5.6万人军力和386门大炮,向旅顺3.3万俄军发起3次总攻,历时150。这位疯狂的军“军神”在用人海,地道,夜袭,等等招数皆无用之后,就组织了连续数拨以三千五百名头绑白布的敢死队冲击。这种可怕到极致的自杀般地进攻,一天之内就战死万人,最终整个战役结束,5.6万军伤亡达5万余人,两个儿子也装进了棺材。
但终究在本人前赴后继的用人体换子弹的攻击下,俄国人崩溃了,此次战争以军成功告终。虽然这老货打赢了,却因为伤亡过大闹死闹活的要自杀,最终还是那个坐在皇位上的小胡子出马才把这个冷血的屠夫给安抚下来。
笠原川现在玩的,就是这招,你很硬是吗?那我们就拼人多,拼到你没子弹没人为止。
70多名已经没有退路的军冲上了山,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虽然最终他们依旧全灭,但笠原川的战术成功了。
在70名军发动决死冲锋的时候,中方阵地上还能发出的连续火力已经比之先前少之又少,甚至让20多名军冲进了阵地。
已经列队的骑兵等着军大佐的命令,准备发动冲锋,但笠原川却冷酷的放弃了。
70多名军,在他的计划里本就是弃子,为了一些弃子,他又怎么可能压上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弃子的作用,不过是消耗中国人而已。挥挥手,另一个早就列队等候多时的步兵中队纷纷脱下军服,有的则在寒风中撕开白衬衣的扣子露出膛展示自己必死的决心。
表面面无表的军大佐心在滴血,这已经是第31步兵联队属下最后一个满编步兵中队,其余步兵中队都是半残,战斗力削弱近半,也可以算是笠原川最后的力量。
如果这还不行,那笠原川就只能像铃木美通所说的那样,以大佐之尊亲自带领着三个步兵大队长和一帮残兵败将们发起冲锋了。
根据通报,炮击会再进行20分钟,20分钟后,将会有180名步兵和50名骑兵发起最后的冲锋。
笠原川和31步兵联队那边是动了血本,而迟大奎这边,其实也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
刚刚又干掉一波死不后退的小股军,山顶就再次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甚至都顾不得收回战死弟兄的遗体,还能动弹的士兵拖着还能喘气的全部躲回到山背后的反斜面战壕中。
如果没有这个,迟大奎和他的士兵们早就和山顶上的岩石一起被军重炮炸成灰烬了。
迟大奎头缠着绷带,步履蹒跚的在战壕里巡视着士兵们的状况,他知道,他还有十分钟时间,十分钟一过,他就将带着剩下的所有人冲出坑道,继续阻挡军的进攻。
是的,所有人,早在前一场攻防战中,就已经没了预备队,70多号人,全部上了战场,包括两名兼职卫生员的通信兵。卫生员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止血包早已用完,而如果不守住阵地,不管活的还是死的,都得完蛋。
迟大奎现在只想知道,他还有多少能开枪的士兵。
战壕不短,足有一百多米,士兵们都没有说话,背靠着战壕壁要么闭目养神抓紧宝贵的十分钟恢复体力,要么大口的喝水和吃式牛罐头补充能量,但迟大奎只用了一分钟就走过了最后一名士兵。
一共23人,迟大奎心里猛地一阵抽痛,只半天啊!将近80号人,就剩这么点儿了?
“锤头,山顶上还留了几个观察哨?”迟大奎习惯的吼道。如果依照惯例还留了2个或是3个,那好歹还能有二十五六个。
可惜,没人答应。
“锤头。。。。。”迟大奎不得不再度提高自己的嗓门。
军猛烈而持续不断的炮击已经让这里的所有人的听力都出现了问题,就连普通的对话都得扯着嗓子吼。
“长官,锤头死了。”排在最后坐着的士兵的声音向从天外传来。
迟大奎明明看见他是张着嘴巴大喊,但声音却是细若蚊吟。“死了?”迟大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是的,他想起来了,半个小时前战斗至最激烈处军已经冲到距离阵地不过三十米的位置,眼见唯一剩下的一捷克式轻机枪手被寇重机枪扫中,锤头毅然扑过去接过机枪连续打出了三个弹夹的子弹将寇重新打退,但他也被寇躲在后方的机枪中,92式重机枪连续七八发子弹几乎将他的膛打出一个碗口大的洞。
连一句话都没说,那名警卫营出的老兵就倒在了阵地上,阵亡了。
“胡子。。。。。。”迟大奎刚喊完,就闭上了嘴。
外号胡子的胡长山也死了,能成为精准手的他因为枪法精准,毙杀五名军后被军掷弹筒兵盯上,连续两枚榴弹在他边爆炸,将那个高一米七几的粗壮汉子炸得只剩1.4米,两条小腿连同一条胳膊被炸飞的胡子不愿意拖累弟兄们,用仅有的一只手拿起刺刀径直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迟大奎没有继续喊下去了,仰首看天,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可是,巨大的悲伤依旧使得眼泪不可遏制的顺着紧闭双眼的眼角肆意流淌。
在焦黑的满布灰尘的脸上冲出两道无比鲜明的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怎么能不悲伤?那些他能叫得出名字的都是他警卫营的老兵,仅剩的一个还躺在坑道最里面重伤昏迷不醒。
追随他一起加入决死队的八个兄弟,已经战死了七个。
人与其说怕死,不如说是怕孤独!!
死亡的深渊里,还会有人陪吗?迟大奎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在这里,兄弟都走了,唯有他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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