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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心便是江湖。顾醒虽是来杀眼前人,却是救了郡守夫人一命,却不料郡守大人“公私分明”,险些动起手来。
这厢才把“谎话”给撂出来,郡守大人便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拉着顾醒追问道:“是何灵药,可否告知?冉某愿用全部家当来买。”
关心则乱,果然是这个道理。照常理来看,寻常人若是遇见这种事情,定会反复推敲,便知这其中必有蹊跷,可那郡守大人却是笃定顾醒不会欺瞒,已是心急如焚。
“这郡守大人咋就是个恋爱脑呢?”顾醒小声嘀咕道。
分明是听见了什么,郡守大人一把扯过顾醒衣衫,平常立刻上前握住了冉麒的手,怒目圆瞪。顾醒眼见两人要动手,便开口圆场道:“切莫冲动,我不过在思量怎么形容这个东西,毕竟绝非凡物,还是需要给我一点思量的时间啊。”
冉麒闻言便松开了手,平常见郡守大人并无发难之意,便也坐了回去,继续品茶看戏。平常到想看看,顾醒怎么往下编。
虽说刚才出手阻止,但若非性命之忧,自己也无需这般紧张,免得让人生疑。
顾醒见郡守冉大人目光如炬,对自己接下来的言语多少有些胆怯。但已是这般局面,再怎样也不会难堪到哪里去,便硬着头皮说道:“人极应时失常或应时不足所关联的天极或地极,其应象于病理易感或病理传变的天干或地支,称之为‘病因’。病因从天极下至地极,取其远,舍其近,立于轻重缓急;治则从地极上至天极,取其近,缓其远,法于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
看着郡守大人和平常一脸懵逼地样子,顾醒暗自好笑。是你要我讲的,讲了又听不懂,还不是一通忽悠,结果还是一样。
郡守大人思量了半天,终于蹦出几个字,“然后呢?”
顾醒低头浅笑,心中怒骂,“你这厮好生没趣,听不懂还要装懂,我便再戏耍你一番。”
想到这里,便接着说道:“肺类申金,申藏庚金,金气通于秋。故肺司肃降。由此可见,庚金显申类比‘干咳’或‘大便干结’等症状。尊夫人污秽尽出,虽说我只见眼耳口鼻,但可推测出股处亦有,故而用此法,定能药到病除。”
听完化名“叶西煜”的顾醒一番“高谈阔论”,已是由不得冉麒不相信了。这九渊七国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岂是他一方郡守能够识遍的。只是这世外高人真人不可貌相,眼前之人不容小觑啊。
眼见冉郡守频频点头,顾醒心中稍安,给平安使了个眼色,平安便抱拳说道:“我子侄自幼便博古通今,对医书典籍更是如数家珍,手过病案不下百件,冉大人尽可放心,尊夫人绝不会有闪失。”
冉郡守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忙抱拳说道:“那灵药之事还未告知,烦请叶小兄弟切勿藏私啊。”
顾醒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面露愁苦之色,又伸出双指点在自己眉心,最终念念有词,“心中急火燎,寸草方可尽。塞外漠北雪,便藏一株莲。”
说完便睁开,一副兴奋神色,“冉大人,恭喜恭喜。我刚才与那药灵通神,将你遭遇悉数告知。念你爱妻心切,便准将灵药赐予你,不过需待一日,药便自来。”
冉大人闻言抱拳单膝跪地,便要行叩拜大礼。顾醒见状一把拦住,口中连连称道:“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小人了。”
两人一番推让,好不容易才将冉大人拉了起来。这时,一名兵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见堂内有人,便闭口不言。郡守大人面色一凛,“何事惊慌?”
那兵士连忙抱拳行礼道:“皇甫校尉那边出了点状况,烦请大人过去看一下。”闻听此言,本是和颜悦色的冉郡守,有些挂不住,回头歉笑道:“两人稍事休息,我去去就来。”
平常正要开口答应,顾醒似想到了什么,便抢上一步,“我想去看看,不知冉大人是否给小人这个面子啊。”平常瞬间明白顾醒用意,便不再阻拦,只是静待冉郡守的下文。
眼见那兵士分外焦急,冉郡守已是来不及思量,便一口答应下来。但平常推说身体有恙,便要留府休息。这一出本是之前商量好的,没想到在这个当口用上了。
顾醒给平常使了个眼色,便跟着冉郡守疾步而去。平常也随着那仆从小哥,去那客房休息去了。至于他是否会“好好休息”,便不得而知了。
那兵士来时便已吩咐准备快马,三人三骑自西城门而出,快马扬鞭,向那屯军处奔去。顾醒昨夜瞧见皇甫权将流民押送出城,便心有疑窦。赶巧遇上这机会,断然没有不一探究竟的道理。
而自出门前,顾醒便与平常商量好,若是遇见此种情况,便留下一人在府中查探,好摸清楚“赊刀人”的秘密。顾醒本意是借探望郡守夫人的机会支开郡守,没想到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三骑绝尘而来,西城门外荒草丛生。不知此地从前世怎样一番光景,只是偶有看见一些蛛丝马迹,证明曾经有人来过。
冉郡守似有些急迫,并无解释攀谈之意,只是一个劲地抽动那马鞭,本已是极快的烈马,此时便有些烦躁。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一字排开的拒马外,三名训练有素的兵士立刻上前牵住缰绳,让跑的有些气喘吁吁的马慢慢安静下来。
冉郡守翻身下马,快步向营房走去,并未招呼顾醒随行。那兵士不知所以,也紧跟其后。顾醒自知定是出了大事,便跳下马鞍,往前奔去。
拒马外本是一众甲兵把守,个个黝黑面庞,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见郡守大人亲自,立刻挺枪于身前,整齐划一地喝道:“敬!”
郡守大人并未回应,只是疾步前奔。那队老兵略感意外,但却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待顾醒穿过这众老兵时,才看见他们盔甲上刀砍斧劈的痕迹,不觉肃然起敬。
待跑进营房时,皇甫权已是衣衫不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他旁边一众兵士,皆是如此。冉郡守本欲发怒,眼见此景,便是一惊。连忙朝那报信兵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皇甫校尉和这些百夫长全都……”
未等郡守大人问完,顾醒便从身后冲了上去,双指点在皇甫校尉脖颈处,面色凝重。
冉郡守连忙上前,在顾醒一旁蹲下,面色焦急。顾醒抬手收回,在身上使劲擦了擦,有些嫌弃。不知其意的冉郡守开口问道:“叶兄弟可是发现了什么?”
顾醒哦了一声,朝那营房一角的炊具里撇了一眼,就看见一条已被炖的烂熟的长虫,和一块块萝卜混在一起,顿时了然,“无大碍,食物中毒而已。”
冉郡守疑窦丛生,顾醒连忙解释,“就是吃坏了肚子,只是情况严重些,需要灌汤药方能救醒。不知这营房之中,可有随军的太医?”
冉郡守面露苦相,“哪里有什么太医,只有一个给牲口治病的郎中,勉强算是。虽说是个给牲口治病的主,但还得供着,缺医少食已是常态。”想到这里,不免哀叹一声。
顾醒自知救人要紧,虽说只是寻常食物中毒,但世间千百种疾病,若是迟治或是不治,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更何况此间已是倒下一片。
顾醒从怀中摸出寒玉金针,抽出其中三针便扎在天枢、冲阳、中脘三穴上。天枢位于肚脐左右,约莫两个指节,可稳住心脉,避免进一步恶化。而冲阳位于脚背上第二与第三脚趾之间,一针扎下,泄去毒素。
最后一针中脘,位于连接胸骨下端与肚脐的线中间,这一针最为关键,下针极其考究手法,三针齐下,便能暂缓症状,让那中毒之人渐渐苏醒过来。
待顾醒如法炮制悉数施针后,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皇甫校尉和百夫长们,纷纷醒转过来,只是身体有些虚弱,一时间站不起来。
当众人看见冉郡守亲自时,便想抱拳行礼,怎料这身体不听使唤,浑身瘫软无力。郡守大人抬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开口问道:“尔等是食用那何物?为何倒在这里?”
皇甫权有武道打底,恢复的快些,抱拳颤声道:“我等并未食用他物,只是今日打了条花蟒,便打了牙祭。”
顾醒闻言问道:“可是碗口粗细,浑身黄黑斑纹,蛇头呈三角状?你们还用它跟萝卜一起炖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这一幕让顾醒看得哭笑不得。这群傻子真是傻的可爱,虽说这条岩蟒毒性甚微,但不至于让人昏迷,倒是这萝卜,才是罪魁祸首。”
也不解释,顾醒只是出言提醒,“饮浓茶一日,便可‘药到病除’。”众人连忙抱拳称是。待此间事了,顾醒便也来抬脚走出营房,在门帘外等候。他心知此时留在营房内反而有碍,不如自行离去,免得于人尴尬。
冉郡守见顾醒转身走了出去,才回头对皇甫权问道:“昨夜你带队押送了数十人出城,可有此事?”
皇甫权闻言一惊,“是有此事,不知冉大人如何得知?”“那这群人到哪里去了?莫非被皇甫校尉给杀了?”冉麒有些光火,蹲下身望着皇甫权问道。
皇甫权此时有些虚弱,但却是正襟危坐抱拳说道:“大人误会了,属下昨夜提走的乃是本郡羁押的流寇,并非那日入城的流民。而这众流寇此时正在三十里外挖地建楼,人尽其用。”
“当真?”冉麒有些不信。“我皇甫权追随您数十年,顶天立地,岂会干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更何况我皇甫权镇守地数十年,虽是治军极严,却从未干过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属下可用身家性命担保。”
“原来如此,那我便放心了。”冉麒眼见冉麒言之凿凿,便放下心来,他不过担心皇甫权将流民随意砍杀,会惹出事端。如此一来,此前的行事,便可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