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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戏台上的倾城夫人,正端着一盏茶冷冷望着状若猪狗争食的众人。店小二此时正站在她身侧,一言不发。
“怎地,觉着委屈?”倾城夫人轻饮了一口杯中茶,慢条斯理的问道。
店小二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环顾四周,确认蓝沁并不在此处后,这才用一种嗔怪的语调说道:“阿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倾城夫人闻言不悦,“跟你讲了多少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叫我倾城夫人!”
店小二嘴唇微动,本想在说些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只是挤出一丝尴尬笑容,“倾城夫人,那蓝沁该如何处置?”
倾城夫人闻言放下手中茶盏,顺了顺已有几根白发的青丝,冷声道:“既然她可以不顾多年情分,我也不必留手。待二层楼上再有动作,便立即动手。”
店小二闻声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问道:“那陈浮生等人……”
“任何他们自生自灭吧,若是李存进胆敢出手相救,我们也不必阻拦,便送他个顺水人情又能如何?”倾城夫人说完,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似乎对眼前一切,眼不见为净。
店小二也不再犹豫,又走出白纱后,站在了戏台一侧,闭上眼嘴中数着数,“一、二、三……”当他数到“九”的时候,猛然睁开眼睛,眼中寒芒一闪。随即闪身朝着戏台下跃去。在他刚才所在之处,赫然出现三把飞刀,泛着幽绿,已淬满剧毒。
白纱后的倾城夫人早已不见了人影,只余下场中众人还在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店小二跃下戏台,随即钻入人群中,那出手之人,正是从客栈外归来的蓝沁。此时的她一身劲服,还有片片铁甲,不似刚才那般模样。
陈浮生眼见场中之人战况越发激烈,耳廓中却听见一声声机扩响动的细微之音,不觉沉声道:“此处已不安全,随我来。”几人刚跑出不远,便瞧见气喘吁吁的魏无忌,还没有等到他言语,便将它一把拽住,向着二层楼拖去。
魏无忌此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许是刚才从楼梯上下来时,误踩了什么机关,才这般狼狈。众人正准备冲上二层楼,却被店小二抬手拦下,老黄头正要动手,却瞧见店小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手示意众人跟他走。
几人互望一眼后,齐齐望向陈浮生,陈浮生沉吟片刻一点头,便率先跟了上去。
店小二掀起戏台旁的遮挡,便钻入其中。陈浮生未有任何停滞,也跟了进去。众人见陈浮生并未发出任何动静,也开始鱼贯而入。待众人齐齐聚在此处后,店小二才拽起一个铜环,仰倒一拉,顿时众人面前出现一条向下延伸的密道。
店小二没有丝毫解释,率先钻入密道中消失不见。陈浮生回头朝着众人打了个手势,也跟了上去。待到最后一人老黄头也钻入其中,那密道入口慢慢关闭,竟无半点接口的痕迹。
此时场中众人一开始大开杀戒,而那些白衣人却悄悄隐去了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
二层楼上的李存进,突然毫无征兆的推开扉窗,将手中茶盏重重掷向地面,只听一声瓷器坠地的脆响,客栈外的兵士如闻军令,立马开始朝着太平客栈攻来。太平客栈闭塞的大堂内,轰然响起巨木撞击之声,声若兽吼,状若崩岩。
场内众人纷纷停手,转头望向开始抖动的墙壁,二层楼中的十八人,却在此时纷纷打开扉窗跃下,站在了戏台之上。场下众人再也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世外高人和皇族贵胄,他们此时只担心自己的小命,会不会就此不保。
可还没来得及多想,“嗖嗖嗖”的箭矢破门之声传来,让在场众人彻底乱作一团。此时身处此间,竟是无处可藏,只能抓住身前人用以抵挡。可身前人怎会甘心做这“人肉盾牌”,也开始拼死反抗起来。
而戏台之上的十八人,却如瞧着一群死人一样,脸上并无太多的真情流露。而通文馆李存进,也身处其间,彻底将身形隐没在众人之中,若不是仔细瞧去,竟是看不出来。
而那宝相庄严的虏国公,却是震怒异常,出言怒斥道:“是谁胆敢在此大开杀戒?还不快快报上名来。若是被老夫揪出来,小心……”
化为说完,虏国公便觉着背后升腾起一阵杀意,随即反手一挡,抗下了这致命一击。出手之人自然是与之不太对付的摩柯机关城铁老,此时的他满身铁甲,面露讥讽之色,“虏国公,来到此处,就别想着回去了,就此安息吧。”
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的虏国公此时竟是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以为老夫来此,会毫无准备?”
说着便往旁一撤,十八人中骤然有六人同时出手,朝着铁老袭来。铁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从腰侧摸出几枚铁丸,朝着几人出手掷去。那几人既然敢冒死来此,自然不会只是有三脚猫的功夫,只见这六人分别拿出趁手兵刃,或挡,或砍,或削,或撞,将这几颗铁丸纷纷拦下,不让其在存进一步。
铁老本就没有对几颗铁丸寄予厚望,只见他周身散出几条铁链,扭身朝着几人击去。这铁链来势汹汹,似为活物。可天下之大,哪有瞧见过这种奇怪的东西,还如长在人身上一般,随心而动。
那六名护从皆是脸色一变,却未吐露一言,纷纷排开阵势,向着铁老冲去。只见一人高高跃起,被铁链贯穿胸膛,又重重坠地,已是生死不知。而那铁链又被其收了回来,此时的铁老就如一头“人形蜘蛛”,气势惊人。
其余五人并未有丝毫怯弱,三人攻其左路,两人攻其右路。可铁老却是不慌不忙,几根铁链游刃有余。而在一旁观战的虏国公,不知何时已溜到了铁老身后。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手起刀落,将他头颅削下,扔入人群之中。
李存进面容微动,其余九人中,除两人隔岸观火外,皆是站到了李存进身边,一副欲虏国公为敌的模样。
虏国公瞧着这一幕,朗声大笑:“李存进,来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受死吧。”
剩下无名护从朝着李存进冲去,可还未近身,便被一人风卷残云般杀了个干净。只见一名女子赫然站在场中,撩了撩头发,轻笑道:“虏国公,这是做什么?”
出手之人自然是率众冲入太平客栈的蓝沁,彼时见着只觉着她美若天仙,却不知还有一副蛇蝎心肠。古语有云,最难消受美人恩,便是这般道理。美人的刀尖上,都淬满了剧毒,轻轻碰一下,便死无葬身之地。
那五人也是六阶上品的高手,却是没在其手下走过一招,可见此女内劲深厚,对敌果决,深不可测。
虏国公此时已是笑不出来,可这么些年的面容下,却一时半会难以收敛,还是带着那佛像笑容,却是冷冷说道:“李存进,你敢杀我?”
李存进大手一挥,场下众兵士纷纷停下了杀戮。此时李存进才哈哈大笑道:“怎么,路还想与老夫一较高下?”
未等虏国公开口,场中响起倾城夫人的声音,“真是一出又一出的好戏上演啊。”
李存进闻言朗声道:“倾城夫人,你听好了,太平客栈自今日起,就此在江湖除名。”
倾城夫人却是一声冷笑,“你说除名就除名,问过他们的意思吗?”此时四周突然涌出数百白衣人,手持朴刀,开始砍杀这些肆无忌惮大开杀戒的兵士。
李存进却是丝毫不慌,波澜不惊地说道:“你以为我就这点人马?”说完便是一拍手,太平客栈外又响起重重疾行之声,便随着三呼重器,形成一股无形的威慑。
李存进傲然笑道:“倾城夫人,就连你贴身侍婢,太平客栈二当家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来跟我斗?”
倾城夫人不再言语,似乎没有反驳的余地。场中众人已被屠戮殆尽。而那些白衣人又如潮水般退去,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此时蓝沁才幽怨道:“主公,怎么不见陈浮生?”
此时李存进才想起陈浮生,略微环视了一眼,却并未瞧见那张男默女泪的惊世面容。这才暗道一声,“不好!中计了!”
只听将轰隆一声,戏台轰然倒塌,台上几人纷纷跃下,周遭又有无数暗箭射来。李存进皱眉叱问道:“蓝沁,你干的好事!”蓝沁却是一脸委屈道:“主公,奴家确实不知,只知道此处乃是一座机关要穴,却不知还有诸多变化。”
李存进稳住了身形,整了整衣衫,“无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陈浮生等人,以免此间事情败露。至于虏国公嘛,先行扣押,送回洛阳,听候国主发落。”
虏国公依旧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斥声道:“李存勖无恶不作,人神共愤,早晚会遭报应的。”
李存进却是一脸不屑,“报应迟早回来,但你却瞧不见了。快,带下去,好生伺候。”
当李存进再次审视四周时,倾城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存进,休要猖狂,你我之间的恩怨,还没有完。”又是一声轰然巨响,二层楼上的厢房纷纷朝着场中砸下,李存进只能快步朝着客栈外奔去,还不忘骂骂咧咧,“好你个妖婆子,我们走着瞧。”
蓝沁在轰然倒塌之声中慢慢走出,自烟尘中现身,当她回望这一呆七载之地,难免有些感伤。却迅速掩面,轻叹了一声,摆手扇掉眼前的烟尘,彻底与此处断绝。
屹立百年的太平客栈,竟在一夕之间倾覆,沦为后人谈资,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