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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贝希姆并非因为战败或者畏惧而驱使傀儡卡门离开,而是因为和丽诺尔的战斗造成的骚动的确十分的碍事。他并不是珍惜周围民众的生命,在他看来这些人和老沃恩父子一样,都是烙印战争的赛程中可以被随意左右,不值得怜悯的无意义之物。
他真正怕的是国教审判庭。
如今,来自青森学院的魔法师们还没有离开丁弗斯城,而那日他在骑士驻地抢人时施展的黑魔法已经触怒了丁弗斯城的高层,不管是国教审判庭的异端审判官还是骑士们,或者还有一些异端猎人。
贝希姆作为黑魔法师,某种意义上因为自己的任性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不利的位置。
至于在薇儿家里,那个宏伟烙印的持有者提及的阿德里安·莱文,那个曾经威尔斯兄弟猎杀的对象,他还暂时没有找到。正因如此,他才决定先去试探丽诺尔。
丽诺尔在解放烙印时展开的烙印力场,和他刚来到丁弗斯城体会到的一模一样,在合理的怀疑丽诺尔的身份后,他依然觉得丽诺尔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能被轻易拿捏的小鸡仔,他没想到丽诺尔有能力反抗,而且反抗的如此激烈。
贝希姆也没有想到丽诺尔竟然有这样的力量,不但能够使用永恒大骑士团的华丽剑术,还能将烙印恩惠和霜寒魔法和剑术结合在一起。他本来这次只是抱着试探丽诺尔的态度,想在丽诺尔回家之后通过【吝啬芥末先生】爆破小楼来伪造燃气爆炸的方式将丽诺尔杀死,但是丽诺尔竟然鬼使神差的躲过了这次伏击,并且还伤到了自己的傀儡卡门。
但是一时间的撤退不代表贝希姆没有办法料理丽诺尔,贝希姆在这一次战斗中还没有使出自己的全力。
丽诺尔·汉弗雷斯,逃走的克莱顿·威尔斯,以及还未寻得踪迹的阿德里安·莱文,贝希姆正在小小的丁弗斯城内和三方同时开战。
想到这里,贝希姆竟然还有一丝得意的自豪,他现在的自源魔力循环能够进行五周循环,身上的【金玉其外】也不安分的蠢蠢欲动,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了将自身的烙印突破到宏伟烙印的边缘。
只需要再猎杀丁弗斯城内这三个烙印持有者,如果有能力再去研究研究薇儿身上接近“起源”的黑魔法,他就能突破到宏伟烙印,不管是回到青森城面对【另日朝阳】,还是赢下烙印战争,他都十分的自信。
但是在如此的风头之下,他可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离开自己的工坊,后续的猎杀就让傀儡卡门去完成,虽然卡门受了一点来自丽诺尔的伤害,但是并无大碍。
对了,卡门·威尔斯本身就是审判庭的人,这个身份本身就很好完成调查。
贝希姆看向了工坊一角被揉成一团的审判庭侍卫制服,心中已经打好了下一步行动的算盘。
……
格林菲尔区,赫尔墨斯商会分部。
阿德里安裹着毯子,端着一杯酒站在靠海的窗户前,窗帘紧紧的拉住,连月光都只能朦胧的穿透,只留下一个小小缝隙能看到风暴海汹涌而冰冷的海面。
这几日的禁闭生活让他蓬头垢面,他不是不想离开这座他建成的小小监牢,而是他不敢离开。
就在刚才,一股寒冷的烙印力场猛然展开,阿德里安知道,又一位烙印持有者今晚在丁弗斯城开始了自己的战斗。
“这就是你要去蒙特卡洛的真正原因?”
在房间的阴影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阿德里安问道。
“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我只敢对你说了。”
阿德里安猛地喝完了酒杯里的酒,将杯子重重的砸在旁边的红木茶几上。
“我想也是如此,天不怕地不怕,梦想着能征服丝帕利亚大漩涡的阿德里安大船长,如今竟然只敢缩在赫尔墨斯商会的客房里闭门不出。”
“你还有心思取笑我。”阿德里安满是胡茬的脸上挤出一个苦笑,回应道。
“算啦,不开你的玩笑了,既然你信任我,告诉了我你的秘密,我也跟你讲讲我这只手是怎么丢的好了。”
……
西上城区,丁弗斯国教大教堂内。
克莱顿·威尔斯跪在斯托利亚的圣像前,颤抖手中死死捏着代表初皇斯托利亚的黄金剑杖徽记。
今晚,他已经将《斯托利亚真典》的《颂歌》部分背诵了数十遍,祈求着初皇斯托利亚,或者已经被列为异端的“正义之米凯尔”赐予他能够击败那个操使傀儡的烙印持有者的力量。
靠着烙印【香蕉公司】的气味追踪,他很清楚贝希姆的位置,但是他并没有报告给审判庭,也没有告诉梅菲尔德家族。
为大哥卡门·威尔斯复仇这件事,必须得由他的手完成。
他抬头看着白石雕刻的初皇斯托利亚塑像,清冷的月光从天窗中射入,在神圣塑像的脸上留下一片威严而肃穆的惨白光晕。
……
港口区,集市后方,老沃恩的百货商店废墟前。
地区骑士们首先封锁了这片区域,在接到周围群众关于黑魔法的报告后,审判庭的审判官和侍从们也赶到。从美梦中吵醒的人们正在自家窗口和封锁线之外围观,丽诺尔已经在他们来临之前就离开了现场,她也不想被卷入黑魔法的事件之中,她听说过国教审判庭的行动纲领,落入他们手中漫长的问讯,恐怕比死还要折磨。
如同宅邸的那一日,丽诺尔压住了心里的悲痛,她急忙抓起地上残破的老沃恩的《斯托利亚真典》,掩盖住身上的伤口后装作来看热闹的路人。
她披着皮毛大衣,蹲在不远处的墙角处,细细的飞雪落在她的头上,她紧紧抱着黑色的书本,像她第一天来到丁弗斯城一般。
事实也是如此,她刚刚在丁弗斯城有一个能被暂时称为家的地方,现在也被烙印战争无情的夺走了。
“小丽。”
一个人停在了丽诺尔的面前,在她头上撑起了一把伞。
丽诺尔怯生生的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是薇儿。
今天的薇儿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和精致考究的服装搭配,也十分反常的没有戴帽子,她穿着一件灰白色的松垮毛衣以及一条黑色的宽松长裤,一头银灰长发杂乱无章地披在背后。
丽诺尔看得出来,今天的薇儿十分的虚弱,她的脸色苍白,皮肤粗糙无比,嘴唇都甚至失去了血色,每次呼吸都十分的痛苦,浑身都在打颤。她的眼中也遍布黑色的血丝,原本淡紫色的瞳孔中也失去了神采,变成了完全的灰色。
“罗斯,老沃恩他们……”
“我知道的。”
薇儿咬紧了牙关慢慢的蹲下,丢下手中的伞,轻轻的抱住了丽诺尔。
她的今天也一样难过。
在凌晨时分,她从雪地里的血泊中猛然醒来,身上开放的伤口和贝希姆的极端处刑的痛感让她感觉到她还活着。
但是她……真的能被称为活着吗?她看了看自己小腹上的撕裂伤,脏器的残片还挂在身上,地上冰冷的黑色液体也散发着难以名状的腥臭,受到这样的极端拷问和肉体伤害,恐怕普通的人类已经死掉了数十次了。
她又想起了几小时前,贝希姆一边折磨着她一边说出的话,那时候的薇儿已经失去理智,但是意识依然清醒,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贝希姆对自己的所有形容。
薇儿莱蒂·卡斯蒂利亚,你是一具行走的尸体啊。
如此一来,她自幼以来对自身存在的无边无际的怀疑感,终于是确确实实的被证明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那里似乎有东西正在慢慢的跳跃悸动着。从那东西中流出的阴暗但温暖的无名力量,正在缓缓地修复她的身体……或是让她拒绝死亡。
她不知道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后对贝希姆说了什么,她的记忆仅停留在贝希姆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出屋子的那一刻,随后她意识到,既然贝希姆已经找上门来,那么就说明他的攻势已经全面展开,丽诺尔,阿德里安都在危险之中。
就当是自己犯蠢吧,当时接下了贝希姆的委托,将她与身边的人推入火坑。
薇儿不由得嘲笑了一下自己,她抽动了一下嘴角,但是每个细胞中痛觉的残留依然存在,每一次肌肉的活动都像是重复着昨晚经历的一切。
她像一个四分五裂的布偶娃娃,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行走在烧红的雪地上,笨拙的用针线将残破的自己缝起。
直到今夜,莱蒂传来了信息,她知道丽诺尔遭遇了贝希姆的袭击,于是她蹒跚着来到了这里。
薇儿依然抱着丽诺尔,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神诞日的雪落了他们满身,围观的群众们也已经散去,她一直看着不远处百货商店的废墟,骑士们清理了废墟,老沃恩和罗斯满是尘土的身体从中运出,交付给审判庭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走吧,小丽,我们回家。”
她拍了拍小丽的背,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