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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妲珂莉给我看看。”
丽诺尔把妲珂莉递给娅瑟,这把半透明的水晶大剑,远比看起来要沉重的多,蚀刻并未解放的丽诺尔光是拿起它都觉得十分费劲。
“这把剑上果然没有任何的谱线,这果然并非是存在于物质界的东西。”
“这算是奇迹武装的特性吧,”丽诺尔拉了拉肩膀上的绷带小声道,“那些寄宿了故事,成为奇迹武装载体的东西,它们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被锚定在历史之中永不磨灭,奇迹武装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哪怕罗塞塔学院都只公布了馆藏的七件,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拿在手里。”
“什么奇迹武装,让我看看!”阿雪本来靠在丽诺尔身上半睡,一听两个人又背着她讨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赶紧醒了过来,伸手便去拿平放在娅瑟膝盖上的大剑,这一下似乎用力过猛,扯到了她的伤口,痛的她嗷的叫了一声。
“你可消停会儿吧,阿雪,都伤成这样了。”丽诺尔苦笑着,帮阿雪拿了过来。
“真漂亮啊,就是看起来很容易碎的样子……你们说,这东西寄宿了能被称为奇迹的故事?”
阿雪一只手拿起大剑细细观察着,不时地发出赞叹声,沉重的大剑在她手里如若无物。
“差不多,其实关于奇迹武装的起源一直都是一个未解之谜,广义上的推测就是大概就是你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见证这件事情的物件就会成为奇迹武装,自此超越了物质界,进入更上层的世界层级之中。”
“那我们在法明戴尔的故事,会不会也被记录下来称为奇迹武装呢!比如……比如你的杰芙琳!”阿雪敲了敲水晶一样的剑身道。
“怎么可能,我们在法明戴尔经历的一切,还远不能称为奇迹或者传奇……”丽诺尔原本开心地笑着,但是表情渐渐地变成了苦笑,她又想起了自己那个被毁坏的宝物。
“抱歉。”
阿雪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将大剑提起来,立在丽诺尔身边,把头默默地靠在雕像上再次假寐了起来。
“没关系的,我也希望,我们的故事也会成为奇迹或者传奇,一个身负蚀刻和泪之瘟疫苟延残喘的人,一只世界上最后的巨龙,还有一个来自明一帝国的傻女人在遗落的城池里找寻神迹什么的,想想也挺浪漫,”
丽诺尔用绷带一圈一圈的缠绕着剑柄,她的手心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这样或许能让她在未来的战斗中舒服一些。作为奇迹武装的妲珂莉无法存入学者手环,应该是学者手环的位格太低,无法作为奇迹的容器。
“奇迹武装是存在锚定,永恒不灭的,若是能把杰芙琳修好的话……”
“你说的来自明一的傻女人,不会是我吧。”阿雪闭着眼睛说。
丽诺尔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这次从法明戴尔离开,我想我要找一些医学上的书来看一下了,”娅瑟也累得不行,她还在维持着给两个人止痛用的龙语奇迹,否则遍体鳞伤的丽诺尔和阿雪,恐怕会痛的直接晕过去,“你继续这样,我真的怕你哪一天会突然在我面前死去。”
“唉……”丽诺尔叹了口气,自从她被打上蚀刻之后,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忍饥挨饿,骨折和大出血已经是家常便饭,那该死的【凝霜踏雪】就像诅咒一样,每次都把她的身体修复的完好如初,迎接下一次的身心折磨,而那只存在于贝希姆话语中的另一个蚀刻,她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单纯的因为畏惧蚀刻仪式,不想杀戮他人洗去蚀刻,还是为了回归过去的平凡生活。
法明戴尔之内危机四伏,后面的路她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在下水道以及雅尼罗姆王战后,她对这次寻找神迹旅途的自信已经被消磨的所剩无几。更何况,阿雪本来就是她半路上拉进来帮忙的,她的战斗和打法又是如此的刚猛和不留余力,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
丽诺尔摘下手套,看着自己正在溃烂的手心。
泪之瘟疫已经蔓延了她的全身,她的四肢除去疼痛,还有时不时的无力,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丽诺尔,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可能会伤害到你……”
娅瑟小心翼翼地问道,丽诺尔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问吧。”丽诺尔和阿雪一样,也靠着背后的雕像准备休息。
“关于你的……第二个蚀刻。”
娅瑟的语气带着细微的恐惧,但丽诺尔没有察觉到。
“我现在只知道它不允许我死去,而且,当情绪激动的时候,或者濒临死亡的时候,我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的记忆很乱,非常乱,我也不知道。”
“拜托你,丽诺尔,仔细想想,把你感受到的东西,听到的东西,尽力告诉我好吗?”
丽诺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潜入自己记忆的深海之中,不断发掘着刚才经历的一切,那一刻所有的感受。
“红色,那种,如同血液一样的红色,它,不,是她……她在向我嘶吼……”
紧闭着眼睛的丽诺尔微微蹙眉。
“她说,我生来就是为了复仇的……丽诺尔,生来就是为了复仇的,她说……活下去,那就像是另一个我一样。”
“还有吗?”
“我记不清了,但是这些话语已经出现过好多次了,在丁弗斯城,在银锤镇,在凛冬学院的门前,在上一次我摔下下水管的时候,还有这次……”
丽诺尔眼皮微颤,长长的睫毛晃动着,光是回想这些事情对她来说都十分的困难。
“抱歉,娅瑟,我的头很痛,我的记忆像是缺失了什么东西一样,那些所有的事情都只有碎片,甚至是过去我记住的一些东西,现在也开始破碎了,我知道有些发生过的事情存在,但是我却无法把它们连续的拼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最后一个问题,以你对自己的了解,你觉得自己……性格有没有变化?”
“没有。”
“我知道了。”
娅瑟了解丽诺尔,但是还没有那么了解,不过她在凛冬学院的图书馆里学到了一个形容性格的名词:偏执。
丽诺尔就是个偏执到疯狂的家伙,或者是为了达成一些目的,或者是为了守护心中的部分准则,丽诺尔可以牺牲一切,她有时候会崩溃,但是在崩溃之后她总是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转头专心的奔赴向下一场痛苦的试炼之中。这份偏执就连丽诺尔自己都察觉不到,但是娅瑟却能看的真切,丽诺尔那娇俏可人的外表之下,隐藏的却是极端的自我毁灭倾向。
而刚刚自废墟中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娅瑟看到了丽诺尔继续这样下去自我毁灭的终点,她不自觉地掩饰和隐藏真正被剥离,陷入彻头彻尾的疯狂之中的模样。
就连身为萨尔丁,人类情感薄弱的娅瑟都感到极致的恐惧,这或许,就是她身边的少女在不久之后的样子。
“睡一会儿吧,好好养伤。”
娅瑟扯了扯丽诺尔腿上盖着的毯子,这座墓室中的冻雾还在流动,整个空间内十分的寒冷,就连火柴都无法擦亮,但是重伤的阿雪和丽诺尔已经难以行动,只能忍受着寒冷在此暂作休息,身体好一些之后再想办法登上头顶的地板,寻找公主的头颅。
“关于妲珂莉,在我送走雅尼罗姆王的时候,它在向我低语,给我展示了关于雅尼罗姆王的幻景。”丽诺尔闭着眼睛,说着梦话一般的向娅瑟说。
“低语?”
“嗯,关于雅尼罗姆王……他和公主一样,都是在和泪之瘟疫对抗的可怜人,在第一次泪之瘟疫爆发的时候,那时候的公主还是一个小女孩,雅尼罗姆王和公主做了同样的事情,他拿着妲珂莉,在弥蒂尔的第一教堂中不断地向神明祈祷,但是弥蒂尔终究没有回应他。”
“他也同样感染了泪之瘟疫,身体正在不断地崩溃之中,他认为泪之瘟疫的爆发是自己的罪孽和作为国王的失责,于是他让肃正骑士们修建好了这座寂霜之墓,将那些黑色的泪骸,也就是第一次泪之瘟疫爆发的感染者们的尸骸囚禁在这里,那些那些自坟墓中苏醒的黑色泪骸会被他吃掉,将泪之瘟疫和他们的怨恨封印在自己的体内。”
“和公主做的事情很像,但是公主使用的是弥蒂尔的神迹,雅尼罗姆王做的,是在没有神迹的情况下承受他人的泪之瘟疫。”娅瑟回应说。
“是啊……雅尼罗姆王以为自己成功了,寂霜之墓藏骨塔成功的将泪之瘟疫封印,但是在他死后不久,泪之瘟疫再次爆发,在一片混乱之中,一些黑色泪骸也从这座塔里逃了出去,在城内造成了不小的骚乱……在比第一次爆发还要强的破坏下,这次挺身而出的是他的女儿,忧愁公主赫卡忒。”
“而雅尼罗姆王一直徘徊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死后也依然执行着自己的使命,日复一日的吞噬者那些黑色泪骸,泪之瘟疫的力量淤积在他的体内,才让他变成了这副不死之躯……这也是为什么他看到我的时候发了疯的攻击我,因为在他眼里,我身上的泪之瘟疫就是他要吃下去的东西。”
“他也许,最后是把我当成赫卡忒了吧……”
丽诺尔轻叹着讲出了她看到的雅尼罗姆王的故事,这故事中弥漫着深深的哀伤,不管是泪之国的悲剧,还是雅尼罗姆王的使命,但是对于泪之瘟疫的起源还是没有任何的说明。
“还有,妲珂莉它并不属于我,我能清楚的感觉得到。”
“从我在凛冬学院看到的奇迹武装的记载来看,奇迹武装会选择自己的主人,只有有主人的奇迹武装才能展现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否则便和凡物无异,不过从你能遏制住雅尼罗姆王的再生来看……这把剑理应是展现了其上的奇迹才对。”娅瑟轻轻的摸着妲珂莉,水晶剑身上月光一样的光华已经熄灭,剑身变为了灰色,也不再透明。
“谁知道呢,按照赫卡忒的说法,这把剑的主人应该是雅尼罗姆王才对,法明戴尔的王权象征,它选择的是能够成为泪之国国王的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够使用……”丽诺尔一边说着,一边咳嗽了两声,旁边的阿雪也皱着眉头不安的翻了个身。
“唔,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忘了我还在维持你们两个身上止痛的【苍空交奏】。”
“如果觉得累的话就把我身上的停掉吧,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蚀刻应该已经修复了我一部分的伤势,这点疼痛我应该还是受得了的。”
“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