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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那怪婴向着自己伸出手来,丽诺尔心中一横,七八根冰枪接连射出,伴随着一声怪婴的惨嚎,那东西被冰枪贯穿身体固定在地上。
那巨婴扭曲肿胀的头颅就像一个充满了泪水的水球,被丽诺尔的冰枪这么一戳,水球直接爆炸开来,内部的液体铺满了地板和墙面,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瞬间弥漫在空间之内。但是那怪婴还没死去,没有妲珂莉的丽诺尔并不能斩杀泪中之骸,怪婴的身体拖着皱巴巴的头在地上依然哀嚎蠕动着,而那些没有失活的黑色泪水变成一缕一缕的触手,正在缓缓地回到地上的恶心身躯之内。
“噫……”丽诺尔踩过在地上爬行着的触手,直剑划过,又补了几根冰枪,虽然不能彻底将这恶心怪物杀死,但是至少能让它重组的慢一些,她来到这道通路的路口,其中一侧已经完全坍塌无法前行,而另一侧,则是那怪婴前来的方向,在黑暗之中隐约有什么东西响动。
丽诺尔回头看了一下在自己身后挣扎怪叫重组着的怪婴,一声一声的尖叫叫的她胆寒,但是除此之外,这里没有其他离开的路,她只能硬着头皮拿着辉石灯走入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两侧生锈破败的铁栅栏大开着,内部蜷缩着一团又一团的泪中之骸,正如他们刚进入法明戴尔看到的一样,是那种半透明的怪物,只要击碎内部的骨骸就能将其杀死。但是出人意料的,他们并没有攻击路过的丽诺尔,也没有从牢房之中离开,任由丽诺尔路过。
她贴着粘腻潮湿的墙壁从隧道之中探出头来,这里和上面的黑暗不一样,墙壁上镶嵌着许多发着蓝色微光的水晶,能够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并且就在不远处,不时地传来铁链晃动和步伐的踢踏声,以及不知道是什么人拿着铁器摩擦地面和哀嚎的声音。
丽诺尔熄灭了手里拿着的两盏辉石小灯,在确认周围没人之后快步来到了尖锐的铁栅栏之前向下看去,整个地下监牢大概的样子被她尽收眼底。
这座地下监牢像是用一个裂谷改造而来的,两侧的岩壁被挖掘出了监狱和牢房,还有向山体内延伸的隧道。丽诺尔所在的位置是从上往下数的第三层。平行的层之间用石制的桥梁连接,有些桥梁已经坍塌断裂,最上方的天花板上,蓝色的石头发着光将下面照亮,但是无法触及最底层,她只能模糊的看到在她之下,还有另外的五层之深。
“这监牢也太大了。”丽诺尔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寻找着离开这里的方法,既然监牢在要塞的底部,那么往上爬应该是没问题的。她这么想着,一边蹑手蹑脚的贴着墙壁和牢房寻找向上攀登的楼梯。
刚向前走了没一会儿,一只肮脏的手猛地从丽诺尔身侧的监牢里伸了出来拦在她的面前,一张扭曲腐烂的脸突然死死的贴着栅栏,没有眼球填满泪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赫卡忒,你是赫卡忒……嘿嘿,公主殿下……”
丽诺尔摇了摇头,赶紧快步离开,继续小步往前走着,她路过的每个阴影中的牢房,都投来了幽幽的直视目光,她觉得自己才像在监牢之内,那些看着她的目光才是来自监牢之外,就像是在看着一只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啊啊……是赫卡忒殿下……”
“她也被泪之瘟疫感染了……嘿嘿……”
“泪之瘟疫的诅咒,泪之瘟疫的诅咒啊……把我们害成这样的恶魔啊……”
“嘻嘻嘻嘻嘻嘻……”
一只又一只腐烂扭曲的手从监牢之内伸出,向着丽诺尔所在的方向抓挠着,牢房之内的声音带着虚弱的呻吟,但是每个声音的语气都不一样,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惋惜,或是愤怒。之前赫卡忒说过,这坐监牢之内关押的人,都是曾经反对过雅尼罗姆王,反对过泪之瘟疫的人,他们被关押在永无天日的监牢之中,作为法明戴尔的叛国罪人,永远无法离开。
说来也奇怪,这些人明明已经感染了泪之瘟疫,他们的身体上也有了感染腐烂的症状,但是他们居然没有完全堕落为怪物,不但能说话,似乎还保持着能够思考的能力。
“我不是赫卡忒……”丽诺尔小声说着,但是牢房之内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
“赫卡忒!赫卡忒!赫卡忒!你这罪人!”
那一双双的手握住了栏杆,不知道这些肉体已经腐烂的人哪里来的力量,他们撼动着监牢的栅栏门,土块和石子落了下来,这布满锈迹的栅栏门居然被硬生生地推倒,瘦弱濡湿的人形从里面跑出,一股脑的向丽诺尔蜂拥而去。
“我说了我不是赫卡忒!”
人群就像是腐臭的洪流,而丽诺尔像是洪流中的一只小舟,【凝霜踏雪】的冰枪和直剑撕扯着涌动而来的人们——这些人在千年之前便已死去,再次杀死他们,丽诺尔并没有任何的负罪感——粘稠的血液,泪水伴随着破碎的腐臭血肉洒满地面,也喷溅在了丽诺尔身上。那些半身被斩断的人还没有死去,在地上挣扎爬行着握住了丽诺尔的脚踝,然后被丽诺尔踩碎。
这一层整个乱成了一锅粥,不只是丽诺尔最近的两个牢房关押的罪人跑了出来,随着喧嚣的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栅栏被推倒。似人非人的怪物狂涌了出来,将丽诺尔包裹在血肉组成的包围圈中,彻底堵住了她寻找出口的去路,丽诺尔也没想到,她那张长得像赫卡忒的脸,居然给她惹出了这样的事端。
寒气冻结着周围的一切,冰枪贯穿肉体,直剑撕裂血肉,但是这些泪之瘟疫的怪物无法杀死,更无法杀尽,丽诺尔的体力终于支撑不住,她的小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扯动了一下,整个人向地上倒在了那没过了脚踝的腥臭血水中。这些濡湿人形终于得到了机会将丽诺尔放到,他们蜂拥上来,扯住了丽诺尔的手臂,尖锐但是干裂的指甲抓挠着她的身体和脸庞。
而在纷纷的人海和对赫卡忒的咒骂,哀嚎,以及古怪的怪笑,以及丽诺尔的尖叫声中。一声铁链抽动破空的声音传来。只听得刷一声,红光闪过,一整片濡湿人形的头颅齐齐飞起,又是一挥,那些无头的身体被从中斩断倒地。
丽诺尔的衣服已经几乎被抓裂,身体裸漏在外的地方也被抓挠出了寸寸血痕,四肢险些被这些怪物活生生的拽下来。但是面前成排的濡湿人形被从中斩断,丽诺尔自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她忍着身上的剧痛,【凝霜踏雪】和弥蒂尔之冬一齐解放,她重重的拍了一下地板,地上的腐臭血水掀起血浪,而又在空中冻住,带着尖刺的冰墙将她和身后的濡湿人形隔开。
但正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道红光从正前方袭来,还没来得及站起的丽诺尔手中一握,一把新的冰霜制成的手半剑再度生成,砰的一下,蓝色的剑刃和那红光打在一起,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丽诺尔定睛看去,缠绕在剑身上的,是一根半个手腕粗的,如同被烧红一样的铁鞭,而在那铁鞭的顶端,沉重的尖锥微微晃动。丽诺尔手中冰雪凝成的剑刃在铁鞭的融化之下嘶嘶作响,成团的白色蒸汽冒出。
顺着铁鞭袭来的方向往去,在跨越两侧监牢的石桥桥口上,赫然站着一个两米高的人,它穿着古怪的绿色长袍,长长的下摆在地上拖动。铁做的面具覆盖在脸,他的手指病态的苍白,用两根有着黑色长指甲的指头拎着铁鞭的握把,脚下是蠕动着的尸体。
透过愈来愈浓的蒸汽,丽诺尔向他面具的眼窝看去,但是下一秒,丽诺尔瞬间后悔了这个决定。
她自己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在对视的一瞬间,丽诺尔清楚的感受到了在自己的肉身之内的灵魂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灵魂和身体的连接仿佛被关闭了一样,下一刻灵魂就会从眼眶之中飞走。
丽诺尔用力的闭上了眼睛,猛地晃起了自己的头,与此同时,那只握着铁鞭的苍白的手突然一拉,巨大的力量顺着铁鞭和剑身传递到了丽诺尔身上,她整个人便向着那绿袍铁面人飞去,与此同时,手中临时的霜之刃也随之断裂。
没有杰芙琳和妲珂莉的丽诺尔的战斗力确实被削弱了许多,但是她的装备之中,还有一把来自德洛斯的武器。
砰!砰!砰!
三蓬银色的烟雾喷出,三枚旋转的银色尖锐弹丸出膛,两前一后射向那拿着烙铁鞭的铁面人,巨大的后坐力硬是让在半空中的丽诺尔刹住了车,整个人摔在了满是血污的地面上,手中精致墓碑再次转动,随着咔咔两声,杠杆抬起又放下,魔力已经再次在精致墓碑之内将子弹制造完毕。
一发子弹撕开了铁面人的胸口,留下了一个拳头那么大小的空洞,黑色的粘稠泪水汨汨流出,但是那家伙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手腕一抬,烙铁鞭在空中转了个圈,如同喷着火焰的毒蛇一样抽向丽诺尔。
砰!
但是丽诺尔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还没忘记精致墓碑的过载模式,将所有的魔力积蓄在一发子弹上,虽然整发弹片会全部扩散,但是在短成之内的威力可是会大幅提升!
她的目标不是身后的濡湿人形,也不是身前的铁面人,而是她左手边的栅栏,栅栏之下,便是整个监牢空而深邃的中庭。随着枪火再次喷发,早就年久失修的栅栏被精致墓碑的过载模式掀开,在烙铁鞭即将打到她之前,她纵身一跃——
向着监牢的底部跃去!
但是这样下去一定会死,丽诺尔曾经在下水道里可是差点被硬生生的摔死,多亏了她那股强到可怕的求生意志,以及学院的治愈药剂才侥幸生存,从第三层到幽深难视的监牢之底的高度,可是比那下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如此,上方成堆的濡湿人形,也同样紧紧跟着丽诺尔跳了下来。
丽诺尔的【凝霜踏雪】和“弥蒂尔之冬”都没有关闭,只见缠绕着她身体的雪花和寒气顺着旁边的承重柱爬行,一根冰柱赫然在其上生长,丽诺尔半蹲在冰柱之上,看着头顶跟着他坠落下来的濡湿人形落到底部,摔成稀碎的肉泥。
“呸。”
丽诺尔喘着粗气吐了一口混着泪之瘟疫的口水,她浑身的衣服已经泪水和污血浸透,甚至衣领上还挂着半只耳朵。她连忙将其抖落,又吐了几口恶心的口水之后,再次向上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她的魔力还剩余很多,只要利用这跟石柱,就能爬到最上层,离开这座监牢。
然而就是这么向上一张望,丽诺尔的心凉了半截。
或许是她在第三层打斗的声音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她的头顶上的每一层栅栏之后,阴瘆瘆的站着那个戴着面具的怪人,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手中的烙铁鞭慢慢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