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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小姐,你可以不用再攻过来了。”
身体破溃的赫克托歪歪扭扭的站在水潭之中,周围已经风平浪静,没有龙雷,没有音爆,也没有心火挥出的火幕和爆燃,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成人形,灰雾如同血液一样从他身上缺失的地方汨汨流出,融入湖水。阿雪双手垂下,上半身直立着就跪在他面前的不远处,蓝色的心火还在体表慢慢的燃烧,她身上的皮肉混着不再燃烧的鲜血一同变成了粘稠的泪水落下,手臂和脸颊之处已经露出了阴惨惨的白骨。
“连你这样的人都能掌握弥蒂尔之冬,而且居然伤到了我。”
赫克托不成形的身体翻动着,十分艰难的在体表形成了一个堪称人样的外壳。
“你的朋友,娅瑟小姐,她的血应该是要流干了……”回答赫克托的不是言语,而是唐雪背后射来的一束细丝般的龙雷,赫克托仅剩灰雾的右手轻轻的挥动了一下,那道龙雷便被瞬间弹开,直接被打散,“那我的时代,我曾听说过萨尔丁的言语和血液之中存在着秘法,现在的我可是拥有者来自形成界的弥蒂尔权能,居然能令我……如此的狼狈,这便是神话的初始,文明的起源所持有的力量。”
“我尊重你们两位的选择,不管是想要阻拦我染指山谷之外的世界,还是想为丽诺尔小姐复仇,我看到了你们身上具备的潜能,唐雪小姐,就算是法明戴尔的随军神官,都不敢像你一样让泪之瘟疫贯彻全身,娅瑟小姐,神话之中萨尔丁伤害自己会有惩罚,你们两个为了阻拦我付出的代价堪称残忍,这是你们为了自己的世界做出的牺牲,作为法明戴尔的国王,我对你们的僭越之罪不可原谅,但是作为个人,我对你们二位充满尊重。”
赫克托的手指微微挥动,阿雪的身体立刻倒向一旁,现在的阿雪体内已经完全被泪之瘟疫占据了,估计只要几分钟,她全身的皮肉便会融烂殆尽,变成一团泪中之骸。
而娅瑟在最后打出一道龙雷之后,身下的龙血符阵金色的光芒彻底熄灭,被渐渐汹涌的水流冲走,她的身体也垮了下去,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只有浅浅的金色飞灰还在飘散,那些她能够支配的血液已经全部用在了授血仪式里,现在她的身体里仅剩作为萨尔丁生命之源,心脏中的心血,这些血液是萨尔丁绝不能使用,也无法使用的。
“很抱歉,但是法明戴尔的辉煌未来已成定局,无可阻挡,你们二位便可以安然的离去,化作灰雾陪伴丽诺尔小姐吧。”
已经重新凝结出人形轮廓的赫克托并没有管已经败北的阿雪和娅瑟,他只是自顾自的转过身去,刚才平静的湖水再度涌动,灰雾也从湖底向外涌动而出,只不过这次没有了他人干扰,灰雾的喷涌更加剧烈,整个地下空洞被侵蚀出了嘶嘶地声音,并且在不断地震动着,教堂区彻底被环雾湖的湖水淹没,碎石从半空落在水中。
空空荡荡的法明戴尔城内也在同样震动着,两座山峰上的边缘城墙带着土石坍塌,城镇内的建筑物接连倒下,地面道路上石砖寸寸开裂,灰色的雾气向外喷出,城内的所有泪中之骸一齐昂起,朝向了法明戴尔王庭的方向,歪歪扭扭的粘液身体尽力做出了膜拜的姿势。
寂霜之墓的方形高塔在震颤之中折断倒塌,在前方的墓地上断成三节,成群的黑色泪骸和无数的石棺从里面如流水一样洒出,向破碎城市之内奔去。
卡加洛斯要塞之中,肃正骑士和征战骑士们放下了自己的刀剑和枪戟,他们无法杀死的,烂泥一样的叛国者们也停止了撕裂骑士们,和最初的凛冬狼卫大骑士一同望向了法明戴尔的内城。
弥蒂尔第一教堂和王庭之内,石柱上早就熄灭的火把一个接一个的燃起,大厅中的水晶地面和雕像再度亮起蓝色的光,教堂玻璃花窗在地震之中完全破碎,彩色的碎片落在了跪伏在正门之后赫卡忒的无首身体身边,落在了她面前的睡莲池里,切断了莲叶和花蕾。
整个法明戴尔都知道,王庭的光已经再度点亮,那已经失却了千年的法明戴尔之王已经再度回归,而这些被精灵驱赶至此的,被囚禁在这座山谷中的人们,即将开始最后一次远征,将自己的国家的威名覆盖在整个烙印大陆之上。封闭法明戴尔的风雪庇佑结界之下,一对灰色的鹿角正在形成,撞击着永夜的天顶。
看着环雾湖闭塞的谱线逐渐变得开放且有序,娅瑟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没有体力再次站起来了,甚至连一点操控谱线的力量都没有,阿雪也同样,她的泪之瘟疫已经进入了末期。娅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环雾湖的封印完全打开,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海因教授曾经提过,泪之国是前所未有的危险,那时候的丽诺尔和娅瑟都无所畏惧。但是现在看来,海因说的是对的,法明戴尔不是她们应来的地方,这座城国的底部,居然埋藏着物质界和形成界的间隙这种地方,丽诺尔一行人的到来恰恰成为了一场未完成的布局的变数和解法。别说娅瑟了,就算是在古龙纪,这么重要的地方,也应该至少有一只古龙驻守才是。
环雾湖根本不是物质界的生灵能够触碰的存在,她们有些太过自大了,不管是心火还是龙雷,对已经掌握了哪怕弥蒂尔百万分之一权能的赫克托都毫无办法,能够杀死泪之瘟疫的妲珂莉也已经被击碎,丽诺尔也……
“抱歉,丽诺尔,让你失望了……”
已经被水流逐渐冲起的娅瑟喃喃的说,她的心脏还没有破碎,内力还留存着心血,就算受了这样的伤她也不会死去,但是赫克托想要杀死她也轻而易举。之所以他不杀死自己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萨尔丁身份,他想要自己的王国里有一只萨尔丁的存在,那是他作为国王的荣耀。
或许一段时间后,娅瑟会再度从沉眠之中醒来,黑色的巨龙孤身漫步在充斥着暗无天日的灰雾世界,在这片没有生命,只有死亡的寂静世界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丽诺尔的名字,但是她永远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阿雪能听到自己肉体的糜烂声。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死亡本身的声音,她无助的倒在水里,仅凭着本能一下一下的呼吸着。她是一个崇尚胜利的武者,原本来到这里是还丽诺尔和娅瑟在银锤镇时的人情,听说这里异常的危险,所以想来此淬炼自己。
但是真正来到法明戴尔之后,阿雪却对自己的力量产生了怀疑。
就像把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送到虎穴里一样,她在法明戴尔见到了太多太多令她震撼的力量,不管是已经疯魔的雅尼罗姆王,还是那位传奇的银狼骑士,她都曾经交手过,但是没有一次以胜利告终,她自傲自豪的武者自尊,在斯托利亚的凛冬山区被撕了个稀碎,其实自从她们从颠倒塔出来,抵达破碎城市的时候,她真的有在好好思考丽诺尔的话,想着自己离开法明戴尔,但是又因为对丽诺尔身上诅咒的好奇,求胜欲和想要保护她的情感而回到了她们身边。
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啊,对胜利的渴求无法达成,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也葬身在了环雾湖中。
死亡的感觉侵袭了全身,有什么东西在阿雪的心里破碎了一个小小的裂缝,一些会影响她的东西漏了出来,但是她已经不需要知道那是什么了,自己马上要葬身于此,化作一团蠕动的泪中之骸。
环雾湖的水倾泻而出,整个地下空洞都已被淹没,娅瑟和阿雪的身体也被水流带着飘起,正在这时,阿雪残留的目光看到了面前飘过了什么,她伸出了手,摸向了面前的东西,环雾湖水冰冷无比,那上面却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温度。
那是丽诺尔的瘦弱的身躯,她瘦的堪称病态,仿佛精致的面容一下就只有骨头一样。
随着环雾湖的暴涨,丽诺尔原本坠入湖底的身体也被冲了上来,就像安稳的睡着了一样躺在水面上,阿雪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将她拉了过来,看着她的脸,她的睫毛微微颤抖。
太好了,丽诺尔还活着,哪怕是在这种地方,她的诅咒还在生效,再一次缝合了她的血肉,再一次把她从死亡的境界之中拉了回来。
随即,阿雪就被自己脑海中的自言自语逗笑了,毕竟连她都以及无法掌握自己的生死了,但是看到丽诺尔的脸,阿雪的心中还是浮现出了一种很奇妙的安心感。
“也罢……在最后,看看她吧,这个充满着谜团和悲惨过去的家伙。”
就在丽诺尔的身形在阿雪的视野之中逐渐模糊之时,她突然看见,从环雾湖底浮上来的丽诺尔的双手,正在抱着什么东西,而从她的姿势来看,她似乎在保护着手中之物。
那是赫卡忒的头颅。
赫卡忒带着灵魂的肉身乃是解开环雾湖,打通湖底的形成界和物质界间隙的钥匙,而现在它出现在了丽诺尔手里,这也就说明着……
阿雪的精神奋然清醒,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头转了过来,环雾湖的湖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停止了涌动,那不是停止,而是被冻结了起来,天空之上的灰雾阴云凝滞不动,赫克托站在水面上,望着环雾湖的正中心,那里的云层裂开了一道缝隙,蓝色的光柱从天而降,鹅毛一样的飞雪从那裂隙之中降下。
在这一刻,不只是周遭的环境,连地下空洞内的空气都停止了,只有雪落在雪地上的声音。
一阵絮语从天顶传来,随后是一声遥远的笛声,就像海岸旁指引船只归港的灯塔,哒哒的鹿蹄声由远及近从天上传来,在那蓝光照耀的地方,一只雪白的高大牡鹿伫立在此,凝视着赫克托。
而在牡鹿的背上有一人,她身穿雪白的神官长袍,盘发优雅而庄重,身上宽大的袍子遮去了少女所有凹凸的曲线,肩膀上披着淡蓝色的祭披,镶嵌着雪花一样的淡色珠宝,来自高层世界的降雪落下,在为其颂唱和假面。
她是法明戴尔的王女,泪之国的忧愁公主,此岸徘徊之人,弥蒂尔的信使:
赫卡忒·雅尼罗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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