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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都是衫儿的吱喳声。
衫儿说,茶馆有说书人说,当年今上登基,欲迎齐老夫人与齐夫人上京,二位夫人拒不领旨。后来今上亲自回到山原城,以军礼厚葬了齐夕齐将军,又封为平夕公主,二位夫人才上京。
又听人议论,平夕公主本是齐夫人婚前青梅的亲女,而且,齐夕生父还是齐老夫人的救命恩人。那人死后,齐夕被齐夫人接入府中视为己出。
齐夕曾与当今太子有过婚约,但死后一年,太子即娶李煦,当今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不喜太子妃。不过,太子生母,令贵妃娘娘倒是很满意这个皇家儿媳。为此,皇后娘娘与令贵妃娘娘至今不和。
……
燕晨与恒娘对望一眼。
燕晨道:“这山原城中的人倒是大胆,什么都敢浑说。”
衫儿道:“浑说啊?不会吧!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
恒娘也道:“无风不起浪。空穴岂会来风。”
衫儿忽一脸兴奋道:“还有一件大事。原王府今儿发卖了好些下人,说是下人没守好规矩,让李芸,哦,就是那天城门口与恒娘起冲突的太子妃妹子,晨起撞进睿王院子,还看见睿王赤膊。睿王大怒,将李芸扔出墙去,摔烂了屁股。原王整顿王府,又打又卖,闹腾了一天。”
恒娘拍手笑道:“睿王威武!那小娘子飞扬跋扈,却是活该!”
燕晨也微笑着想,那倒是子睿会干出的事。想当年,有山原大族崔氏女讥笑齐夕来历不明,子睿抬脚将那娇女踹进湖中,差点没把人淹死。
忽一愣,才发觉似乎子睿一直都如此。不管何人,但凡对齐夕有一点儿不好,都遭过子睿的拳脚呢!原来,子睿待她这么好?
这么想来,她倒是欠了子睿很多,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想来,竟暖心暖身。有兄如此,夫复何求?
她将子睿赠予她的玉配从腰上取下,仔细观摩,见玉配上一面刻了一条飞龙,另一面是三个字:“睿,御制。”
才知原来这是御赐之物,顿觉不安。想了想,要不明儿求见睿王,还给他吧!
次日,燕晨思虑再三,让恒娘揣上玉配,去原王府约见睿王原王,午时在陶隐居恭候二位殿下。
衫儿一听眼睛发光,陶隐居?小姐真的要去陶隐居?啊哈,太好啦!
等等,约见二位王爷?王小姐真了不起!居然认识王爷!
恒娘接了玉佩,盯着燕晨道:“小姐可想好啦?”
燕晨抿抿嘴,点头道:“欲查真相,总要迈出这一步。”
恒娘应道:“好,以后刀山火海,恒娘陪小姐一起闯!”
衫儿忽闪着眼睛,迷惑暗想:“有什么真相呢?陶隐居怎地成刀山火海啦?”
恒娘下楼,吩咐伙计去陶隐居定个包房,将菜蔬点好。匆匆奔王府而去。
燕晨见衫儿一脸兴奋,问道:“出山前老爷怎么吩咐的,可还记得?”
衫儿忙忙答应:“记得记得。无论对谁都不准提老爷,更不能泄露咱山里的住处。”
燕晨郑重地说:“记得就好。否则小姐我就将你送回山里。”
燕晨鲜有脸色严肃的时候,衫儿顿觉一股压力迫来,收了笑容狠狠点头。
燕晨复又微笑。
原王昨儿与睿王一战后,今天仍意犹未竟。
正回味时,晨起去山庄盯梢的人来报,说昨天太子似与山庄的庄主和另一绝色小娘子遇见,之后太子回府。
庄主与小娘子去十里铺一户煮酒的寡妇那里停了一会,昨晚也回到山原,住在一家叫平安居的客栈。
原王吩咐道:“继续盯着。山庄的事可打听了?”
侍卫道:“打听了,尚未有消息传来。”
原王挥手让他退下。思量二哥究竟何时与这山庄扯上瓜葛的。
下人来报,说有人执睿王玉佩,求见睿王。
啊?二哥的玉佩居然给了人?原王顿来了兴致,一边让人请睿王,一边忙让下人将客迎至偏厅。
他唤丫头更衣后,急匆匆往偏厅而去。刚出院门,见睿王已至。
原王手执折扇,暧昧笑道:“二哥奇了。几时连玉佩也给了别人?”
睿王略有些不自在,强镇静道:“这有何奇怪?本王玉佩多了去了。”
原王调侃道:“莫非玉佩不是二哥赠予?”
睿王斥道:“你去是不去?不去就回去,休得啰嗦!”
原王呵呵一笑,忙头前走去,嘴里道:“去,哪能不去。小弟好奇很紧,倒要看看何等人物,让二哥这千年冰山也开了裂。”
到了偏厅,却见是一健妇,脸上疤痕纵横。
原王惊奇,这不城门口那个身手高明,怒赞娘子军的妇人吗?二哥的玉佩竟是送给此人?
睿王在燕晨身边见过恒娘,心中竟隐隐有些期盼。待恒娘跪拜后,问道:“不知何事求见本王?”
恒娘将玉佩双手捧上,道:“民女恒娘,奉奴家小姐之命,请睿王殿下原王殿下午时到陶隐居一坐。小姐略备薄酒,恭候二位殿下。”
哦,原来还有小姐。原王顿又打起精神,目视睿王,且观睿王赴约否?
睿王接过玉佩,想了想,又递还回去。点头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本王定当准时赴约。”
原王忙说:“本王也去。”
恒娘恭敬地应道:“如此,奴家即回去禀告小姐。告辞!”
转身迈步走了。
原王啧啧啧道:“这仆妇竟有如此气度,那小姐也不知何方神圣。”
睿王神色自若,然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听了此话,也觉有些惊奇。
普通人见了王爷,确应有百般惶恐,这仆妇竟似熟悉他们一般,毫无惧色。
他问:“三弟见到那妇人?”
原王便将那日城门解围一事说了。睿王更添疑惑。看来这主仆二人定与夕儿有很深渊源。
原王道:“二哥认识这妇人口中的小姐?”
睿王道:“他们乃凤鸣山庄的。”
原来是他们。
日近午时,恒娘雇了马车,燕晨带夕儿恒娘往陶隐居而来。恒娘提了一壶沁娘的小锅酒。
下车看去,这陶隐居果然气派,门口客来人往,皆衣着华丽,举止贵气。难怪衫儿这乡下丫头不敢进去。
燕晨笑笑,举步上阶。
伙计迎来送往,都有一双毒眼。观燕晨气度从容,神态自如,容颜绝美,身后仆妇虽面容丑陋,但行步稳健,俨然有功夫在身。小丫头灵秀可爱,一派天真。实摸不准是哪路神仙,只点头哈腰将人迎进堂中,唤人朝前引路。
穿过厅堂,后院豁然开朗。翠竹掩映,小桥流水,十几间小屋在翠色中隐隐可见,却互不相通,各有小径通至门前。
引路的娘子殷勤备至,一时到了间竹屋前,燕晨抬头扫了门楣,上书“柳暗”。燕晨与夕儿跟在那娘子后面进去,迎面一画屏档住目光。绕过此屏,没想到房内颇为宽敞,分里外两间,皆两面有窗,明亮清雅。恒娘将酒递给侍候娘子,转身去厅堂候着二位殿下。
那娘子又捧上香茶果子,送上干净布巾,让人上了汤菜,退下去前道:“贵客如需吩咐,拉铃即可。”
燕晨坐在窗前几旁,夕儿推开窗屝,满眼苍翠。微风拂来,令人神轻气爽。
不时,开门声响,睿王绕过画屏,当先走来。身后一行众人紧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