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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谢蕴先给江主任搬了个家,再去郡兵大营报到。
离开太守府前,谢蕴没忘去向便宜岳父请辞。
刘恒借口公务繁忙没见她,却让管事安排了马车,又给她三十贯钱,美其名曰乔迁家用,实际上,就是让她拿了钱赶紧滚蛋。
因为孙媪不在身边,姜氏又拨了两个健妇去宅子听候吩咐。
谢蕴没拒绝丈母娘的这番安排。
毕竟在现代,江主任就不擅长干家务。
不给亲妈安置妥当,自己去了郡兵大营都得记挂她。
姜氏名下这座三进宅子地段极好,出门不用走多远就能买菜,这条巷子里居住的,皆是有点身份的人,其中就有一位郡掾祭酒,因此,三教九流甚少往这一带钻。
考虑到普通兵卒十日才可归家一次,谢蕴给了江主任一把自动手枪,外加百来发的子弹:“以防万一。”
“孙媪他们估摸着还得几日才能抵达营陵。”谢蕴又将两副扑克牌放到矮几上:“如果您实在无聊了,可以教那两个嬷嬷斗地主。”
也知道让江主任这样的事业型女性整日待在家里是一种折磨,谢蕴从空间商场的书店里搬出十几本中医书籍:“不玩牌,您就看看书,这些书都是我给您精挑细选出来的。”
“回头我问问张都尉,军中收不收女军医。”
军中最常见的就是刀伤箭伤。
对江主任来说,也算得上专业对口。
江箬瞧着女儿搬完书又开始往外掏暖宝宝,嘴上絮絮叨叨的,恨不得将衣食住行统统交代一遍,只好截住她的话:“再不出发,天就该黑了。”
“有吗?”谢蕴没当回事,又将几包卫生棉和一大捆卷纸放到矮几上:“这些东西您放心大胆用,商超仓库里存量挺多,应该够咱们娘俩用上几十年。”
女儿要去兵营这么久,江箬说一点不担心是假话。
“实在适应不了就回来。”
“成!”
谢蕴应下。
郡兵大营在郊外,距离主城大概二十里。
谢蕴与江主任道了别,背上自己的小包裹,从后门拽出不太情愿的小红,迎着夕阳去了自己的新单位。
可容纳四五千人的郡兵大营,可用气派二字来形容。
大概是张清有过交待,谢蕴自报家门后就被带去都尉营帐。
来的路上,谢蕴就想好了,如果被问有何特长,她就跳一套广播体操,也算巩固自己昨日立下的人设,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太守大人的乘龙快婿,不怕张清把她逐出营。
然而,现实与谢蕴想的大相径庭。
正跟幕僚在帐中说话的张清,见到她就给安排了差事,因为现下不缺亲兵,只好先将她放到马场待一段日子。
猪都养过了,谢蕴倒不介意再养个马。
等谢蕴跟着亲兵出去,张清身旁幕僚就开了口:“此人若非真无知,那便是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何出此言?”
张清也将一双眼从沙盘上移开,落在自己最信任的幕僚身上。
幕僚解释:“一介庶民,机缘巧合之下娶了郡守之女,忐忑也罢,得意也罢,却是再清楚不过自己今非昔比,况且,其正处于年少轻狂的年纪,今日踏入大营前,他必定以为自己会留在都尉身边做个亲兵。”
张清道:“将他调去马场,是使君亲下的令。”
言外之意,人翁婿俩指不定已经通过气。
幕僚却不认同:“若都尉是使君,可会让新婿去养马?”
养马者,下贱之役。
想磨砺新婿,有的是去处。
他们使君让新婿养马,是毫不掩饰的折辱。
“若他入营前已知晓自己是来养马的,进账时未免过于自在,若他是从都尉这里得知自己要去养马,心中必定认为都尉存心刁难,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又有太守夫人做靠山,是不是该向都尉要一个说法?”
可是,少年什么都没做。
除了点头答应,未曾流露一丝怨怼。
这样的人,不是愚笨过头,就是聪明过头。
幕僚见张清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不得不将话点明:“都尉待此人,不可过于苛刻。”
“即使将其调去马场,亦该多加照顾。”
少年有几分本事,张清昨日心中就已有数,难免觉得幕僚小题大做:“不过一乡野小子走了运道,先生想多了。”
相较于喜欢深谋远虑的文人,武将总显得过于单纯。
为了不失去这个衣食父母,幕僚忍不住提醒:“都尉若不欲与之交好,那就要彻底断了他在军中的晋升之路。”
张清轻笑:“先生还是不了解此少年,便是我将都尉之位拱手相让,你看他敢接否。”
一个喜欢漂亮物什又爱到处炫的乡野小子,十二三岁,该长的都长好了,哪怕刘夫人请来名师大儒,也不见得能将他的性子掰回来,这样的人,娶到太守之女又如何,依旧注定一事无成。
既是如此,何必放于心上?
谢·一事无成·蕴还挺喜欢这份养马的活计。
古代没水泥路,出行就得靠驴马。
熟练掌握骑马这项技能,关系到来日逃生的成功与否。
而她的马术,如今算不上精湛。
大邺朝尚未出现马镫,想要控制一匹骏马,完全是靠个人对马匹的驾驭能力。
谢蕴不由得想起自己熟知的那些历史。
有时候,两块破铜烂铁就能改变世界的格局。
元朝,这个马背上的国家,打造出马镫与马铁蹄并广泛用于铁骑,后来可是横扫了亚欧大陆。
谢蕴被调去马场,也将小红带过去。
然后,借着职务之便,在马厩里为小红挑了个VIp包间。
徇私的后果是,第二天她正式上岗去喂马,被一头棕黑色高头大马吐了一脸口水。
“你昨日拴马那地儿,是这匹并州马的。”
谢蕴顶着一脸口水循声扭头,发现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对方穿着打补丁的短褐,与她一样,手里拎着木桶,显然也是来喂马的。
少年又道:“它定是在你身上闻到了那匹枣红马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