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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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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为生化武器?”

    张清身后的曲军侯好奇发问。

    这是个好问题。

    谢蕴这样那样解释了一番。

    得知生化武器就是煮沸的粪水,张清扯了扯嘴角,等少年跳下踮脚的木箱离开城头,曲军侯一脸唏嘘:“此计虽阴毒,却不失为守城上策,都尉,咱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你也说此计阴毒了。”

    寻常武将打仗,抡起长刀长枪干就完了。

    谁会跟个谋士似地憋着坏搞事?

    按照少年方才所言,伤口沾染‘金汁’者,必死无疑。

    而且,少年还提议将所有箭矢浸泡于粪水之中。

    “既如此,可还要用此计?”曲军侯问。

    毕竟少年也就随口一说。

    张清转过头,望向城外遥远处的点点火光,缓缓握紧腰际佩刀:“用,为什么不用。”

    哪怕此计会让他的名声有损,只要可以退敌,也算值当。

    “传令下去,全城搜罗人畜秽物!”

    谢蕴是被一股臭气熏醒的。

    一睁眼,才坐起身,差点享年十二。

    问题是——

    这都几点了?

    不知道大家伙在睡觉吗?

    大半夜地捣屎,是可忍孰不可忍!

    谢蕴往鼻孔塞上棉球,从睡袋里爬出来,一边套着靴子,一边嗓子冒火:“谁tm大半夜不睡觉,净捯饬茅房去了?!”

    一拉开驿馆的房门,迎面而来的齁臭热气。

    谢蕴:(;*△*;)

    “小谢郎君醒了?”

    谢蕴扭头,发现来人是昨夜跟在张清身旁的那个曲军侯。

    曲军侯用三角巾裹着口鼻,大步上楼来,“都尉命我来请小谢郎君,按照小谢郎君的吩咐,已备好足够量的人畜秽物和二十口大锅,只等小谢郎君前去。”

    谢蕴:“???”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下过这样的吩咐?

    这一下,轮到曲军候不高兴了:“昨夜戌时初,小谢郎君说要大锅熬金汁,一城头的人可都听到了!”

    谢蕴:“…………”

    “是,我是说了一句。”

    这不是当时瞧见鲜卑骑兵就有了一点奇思妙想。

    可她也就那么一说。

    哪里知道她张叔居然这么听劝。

    一刻钟后。

    谢蕴出现在城头之上,还被抓了壮丁,身穿自制围裙,戴着自制防毒葫芦面罩,站在石头上,一双手握着胳臂粗的木棍,跟前一口大锅,与隔壁那些兵卒干着同一件事。

    这大清早的,她早饭都没吃呢。

    不过现在也没胃口了。

    其实没胃口的,何止她啊!

    估摸着,今天全城都不会见几处炊烟了。

    有那城中豪强纷纷派健仆捂着口鼻来城门前打探,得知是都尉在熬克敌之物,匆匆离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城头下多出了三四十只恭桶。

    片刻后,又有两只恭桶分到谢蕴脚边。

    谢蕴:(tロt)--l

    以后再也不嘴瓢了。

    岷县北城门恶臭熏天的结果,就是鲜卑骑兵未再近前骚扰。

    据说斥候来过两拨,统统都被熏走了。

    半日后,出城打探的斥候归来,说鲜卑骑兵拔营往后退了五里。

    用一波又一波箭雨都无法逼那些胡儿后撤,结果,仅凭二十锅粪水就让悍勇的鲜卑骑兵色变而跑,亦是张清不曾料想到的。

    于是,搅了一上午粪水的童工·小谢义士收到来自她张叔的点名褒奖。

    “贤侄当真是我的福将!”

    这金汁臭是臭了点,却也熏退鲜卑人了不是?

    更别说,还为己方省下两顿口粮。

    然而——

    不管是谢蕴还是张清,心里都非常清楚,这个法子也就糊弄对面一时。

    “只要能拖延上一两日足够了。”

    明后日,自营陵出发的援兵就该抵达。

    张清带兵来岷县守郡门已有十日,毕宜书信中有说使君受伤的事,这会儿,与少年站在城头上,不免问起自家使君的身体状况。

    谢蕴想了想,回答:“就挺好的吧。”

    反正还能想着法给她小鞋穿。

    “贤侄此番前来岷县是——”

    “张叔还不知晓?”

    这话说得张清有些懵。

    毕宜那封信,张清是前日晌午收到的。

    “毕先生只在信中告与我,此趟雒京之行,贤侄表现骁勇,单凭贤侄斩杀多名秦胡将领这一点,贤侄回到大营就该受到提拔。”

    “岳父倒也不曾亏待我。”

    谢蕴背着手,寒风吹起身前的围裙:“不瞒张叔,来岷县之前,小侄已被岳父任命为郡军校尉。”

    张清闻言看向身边的少年郎。

    要说不诧异是假的。

    去雒京前,使君可是很不喜这个女婿的。

    “小侄知张叔心中所疑。”谢蕴又道:“以蕴的年纪,做郡军校尉,的确不太合适,所以,蕴请岳父收回了成命,如今站在张叔面前的,依旧是养马场的小谢,是那个需要请张叔看顾一二的懵懂少年。”

    张清没想到,少年竟会推掉一个比两千石的官职。

    一时间,生出赞赏之意。

    因着左右无人,也与少年交了回心:“贤侄未到弱冠之年,这请封奏章即使递上去,朝廷怕也不会应允。”

    “只要还能继续在军中效力,小侄并不在乎什么官职。”

    毕宜在信中说,少年是个赤诚之人。

    这会儿,亲耳听到谢蕴说不在乎功名利禄,来岷县是受毕宜所托,只因毕先生在从雒京回北海郡的一路上很照顾他,张清沉吟几个瞬息,就做出一个决定:“贤侄入军中不久,还需历练,不如先跟在我身边,做个曲军侯如何?”

    谢蕴耳朵动了动。

    曲军侯,秩比六百石。

    虽不比郡军校尉,却是管着几百人的实职。

    而且,这个任免张清就能拍板。

    以谢蕴的年纪,张清让她做曲军侯,绝对已经是高看。

    毕竟她没拜张清作义父不是?

    这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谢蕴入职曲军侯岗位的第二日,岷县城外,也出现一支杂乱的大队伍。

    二十锅粪水,只挡了鲜卑骑兵一日。

    雒京城外的一幕再次发生,鲜卑骑兵是赶着百姓来的。

    谢蕴望着那缓缓移动的大群黑点,耳边传来张清无甚波澜的声音——

    “若鲜卑人今日攻城,这些秦郡百姓便为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