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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关卿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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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不如与我同往。”

    经历昨晚那一遭,刘玢不放心将母亲单独留在此地。

    竖子猛如虎,不是随口说说的!

    那谢广坤发现他跑了,必然迁怒于阿母!

    儿子的孝心,也让梁姬面色缓和:“你去寻你祖父报信,我必须留下来,要是我一同去了,谁来为你遮掩?那竖子若知晓我们离府,你猜他会不会追上来借机除去我们?”

    梁姬提出的假设,叫刘玢失了面上的血色。

    “只要你成功离了府,哪怕被那竖子发现,他亦不敢动我。”

    当然——

    这是最坏的打算。

    梁姬将一截马鞭交到儿子手里:“玢儿你要记住,将本属于你的东西,拱手让与他人,并不会得到善待,成王败寇,所以,你不仅要争,还要争赢!”

    刘玢自然明白母亲的苦心。

    他掀袍跪下,朝着梁姬重重磕了个头。

    尔后,起身大步而去!

    母亲说得不错。

    庶子出身,非他所愿,而他,偏偏又是父亲唯一的儿子。

    既如此,焉有不争的道理?!

    ……

    姜则的到来,让这场丧事有了主心骨。

    哪怕姜则对这个从妹在夫家后宅的强硬做派颇有微词,当他踏进布置妥当的灵堂,亲眼看到那口躺着两人的棺木,也不禁红了眼圈。

    这一刻,他只记得姜氏幼年如何的聪慧过人,还有,姜氏出嫁之日,兄长背着她出门、其他堂兄弟在旁相送的依依不舍。

    姜则再见到谢广坤,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这个被他从妹招为女婿、言行略显粗陋的流民少年,这会儿,正陪着刘媣在棺木前烧纸钱。

    照理说——

    跟杳杳跪一起的,该是他妹婿那庶子。

    姜则逮了个仆从一问,然后,被告知那庶子病倒了。

    “梁夫人说,大公子为救火受了凉,今早就突然发起高热。”

    若非阿大在来的路上就告诉他,是谢广坤不顾自身安危冲进火场带出从妹与刘恒的遗体,他只怕真要信了这梁氏的鬼话!

    这是觉得刘恒无嫡子、偌大家业就非她儿子莫属了?

    所以,连守灵三日的懒都想偷了?!

    谢蕴才趁着旁人不注意、给她岳母烧了一把纸扎的菜刀防身,就听见刘媣她堂舅在门口骂了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要说刘玢病了,谢蕴是不信的。

    谢蕴怀疑他已不在府上。

    毕竟涉及遗产继承,必须找人帮自己一起争。

    至于刘玢是跑回青羊哭鼻子,还是去外头雇打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再看小萝莉慢条斯理烧纸的样子,显然是不怕梁姬母子作妖。

    刘媣就像知道她的想法,趁着姜则在外头吩咐事宜,说了一句:“谢郎放心,阿娘自有安排。”

    谢蕴倒不怕意外发生。

    最糟糕的情况,不就是刘恒的死因被发现。

    真要走到了这一步,抢个遗体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姜则前脚到,江主任后脚也归了家。

    由阿大亲自驾车送人,谢蕴是放心的,反倒是江主任,坐上马车,还要掀起帘布来提醒她:“老老实实烧纸,少说话。”

    谢蕴:? ??

    两千石的朝廷官员死在任上,可不是一桩小事。

    更何况,这两千石还是北海郡一把手。

    等到晌午时分,营陵城内的豪强士族纷纷上门吊唁。

    谢蕴原本还怕缺人哭灵,随着一位又一位老戏骨的登场,让她的担心变成了多余——营陵的父老,大概是水做的,比岷县的地主老爷还会哭。

    不过,要论真情实感,还得是毕宜。

    毕宜被大火烧光全部家当的事,谢蕴已经听说了。

    牛马半生,归来仍是韭菜。

    打工人谁听了不跟着物伤其类。

    谢蕴烧了一天纸,当晚又得到新任务——姜则让她明日跟着去门口迎客。

    这个工作本是孝子的。

    可谁叫刘恒的好儿子一病不起了呢!

    喊上谢蕴,完全是姜则没选择之下的选择。

    虽说是矮子里头拔将军,翌日一早,当谢蕴换上绣娘连夜赶制的丧服站到他面前,姜则还是愣了一下。

    这小子长得不差,姜则是知道的。

    只是,瞧着少年清隽的五官,他总觉得有些眼熟。

    “你是徐州珩阳人士?”

    谢蕴如实点头:“小子正是。”

    姜则又问:“那你可知珩阳谢氏?”

    怕少年不好好回答,姜则不由得又道:“我年轻时曾拜在尚书吕公门下,与当今的司隶校尉谢轸谢善让有过几面之缘,我观你面相,与之倒有几分相似。”

    谢蕴想了一想:“大概是因为,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

    姜则:“……”

    行吧!

    当他没问!

    谢轸是无子的。

    他本怀疑这小子是谢轸的远房族侄,如今来看,纯属巧合!

    世家子弟,岂会如此轻浮?!

    谢蕴杵在大门口,跟姜则相看两生厌地看了一天,临近傍晚,看这位从舅实在冻得厉害,谢蕴发了一回善心,到大门后脱下靴子,从里头取出两张暖足贴,将这份带着味道的礼物递给了姜则。

    姜则将东西拿到手上,不免一惊。

    “此为何物?”明明不是手炉,为何也会发烫?

    “放靴子里暖脚的。”

    不用姜则再问,谢蕴就一道说了:“是我从胡商那儿买来的。”

    虽然他俩没成为师徒,好歹共用过一双暖足贴,当晚,谢蕴就收到姜则遣自己仆人送来的面脂,据说是陈留姜氏自产内销的,市面上买不到。

    第三天,便是姜氏与刘恒的出殡日。

    刘玢依旧没从床上爬起来。

    摔盆的活计,最终还是落到谢蕴的身上。

    按照大邺的丧葬习俗,等长子在门口摔碎瓦盆才可起棺。

    谢蕴拿着瓦盆,在丧葬队伍上百双眼睛的等待里,没举起就摔,而是走向棺木旁的刘媣。

    刘媣才露出错愕的神情,人就被谢蕴带到门口,手里还多了一只瓦盆。

    谢蕴的意图不言而喻。

    姜则微蹙眉头,不等他阻止,已有旁人站出来:“女子摔盆,岂不乱了纲常?!”

    谢蕴看向那说话的老者,问候了对方——

    “我夫人摔自家的盆,关卿何事?”

    ——

    ——

    大家必须记得的热知识:姜则他中等长相。